八年前。
一部名為《項楚》的電影,登上了戛納國際電影節的至高點,成為華夏首部獲得金棕櫚大獎的電影。
而吳冠禮,也憑此電影,在國際影壇上,為華夏電影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八年的時間里…
戛納、柏林、威尼斯歐洲三大電影節、奧斯卡國際金像、圣塞巴斯蒂安國際電影節…幾乎每一個全球著名的電影獎項中,都能看到無數華夏導演的影子…
他們或年長,或年輕,活激動,或意氣風發地帶著一部部華夏電影佳作來到了這些電影圣地,渴望能在“國際影壇”駐足停留,成為“國際導演”。
他們很努力地見著各種各樣的評委,也在無人知曉的黑暗中,一些導演曾低三下四地賠著笑容,低賤地跪了下去…
一部又一部揭露華夏底層的丑陋、貧窮、衰敗、腐敗、無力感的電影入圍了各種各樣的獎項。
一個又一個導演,借著這些電影,拿到了國際電影節的一些邊緣獎項,興奮得幾乎瘋狂…
回國以后,更是受到了萬千追捧,甚至不少導演搖身一變,變成了五代或六代導演里面的佼佼者,逼格刷得滿滿當當…
卑躬屈膝,向來換不來尊重。
再也沒有任何一部電影,能像《項楚》一樣,獲得真正意義上的“大獎”了。
火焰下的張勝露著笑容,當宣布第二屆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正式開始的時候,不遠處,發出了一陣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一個個來自華夏的年輕電影人們激動地舉起了手。
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盡管這依舊是一個不被國際電影制片人協會承認的國際A類電影節,盡管,它比歐洲三大電影節,比起奧斯卡,依舊顯得LOW,依舊很多人都在說,這是一個二流的電影獎項…
這是華夏電影人在國際電影歷史上,真正意義地有了一個自己的舞臺。
這是寬敞的舞臺。
結合了巴西的異域風情,又暗合了華夏的古樸雕文,璀璨的燈光,照耀在舞臺之上,散著激動人心的熠熠光輝。
熊熊火焰在燃燒著,被風一吹,吹得搖曳,但始終不曾熄滅。
張勝并沒有在舞臺上,發表什么激動人心的演講,也沒有多停留,當點燃火焰,宣布完以后,他便從舞臺上走了下來。
他來到了后臺。
埃弗里.扎西穿了一身帥氣的燕尾服,但臉上并沒有笑容。
他此時此刻坐在椅子上,盯著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的展映流程表,默默地看著。
他很疲憊。
仿佛是被關暗無天日的監獄里,不斷地遭受著一次次的精神折磨,最終瀕臨崩潰,卻不允許崩潰。
這段時間里…
總共有一百五十部來自華夏的參賽電影,他幾乎每天都呆在放映廳里,跟著團隊一起審片、評片…
張勝幾乎將權利,全部都給他了。
沒有資本的威脅、沒有人情的往來、只純粹于電影的藝術、只看電影本質、只追求深層次的藝術…
不得不說,生殺大權的感覺非常不錯。
但后來,當他看了一部部令人發指的爛片之后,他的內心深處只有無窮盡的惡心感。
一百五十部華夏電影里,一半左右,都是不堪入目的爛片。
剩下的七十多部電影里面…
勉強挑了五十多部電影,入圍了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
挺遺憾的,這些電影雖然質量不算差,但并沒有讓人眼前一亮,與曾經《山那邊那條狗》一樣的神作。
這期間…
埃弗里.扎西也遭到了很多老友們的嘲笑。
嘲笑他發神經,嘲笑他自甘墮落,對這個所謂的二流電影金像獎都屈從了。
聽到這些嘲笑聲音,埃弗里.扎西并不感覺到生氣,甚至心里沒有任何的波瀾。
任何一個電影節的前身,都是從卑微之中,一步步地往前走。
讓電影獎項變得神圣,變得精彩的,或許有資本的推波助瀾,但,他始終堅信,真正的藝術,能讓很多人發起共鳴。
上一年…
如牛棚一樣簡陋的舞臺,參展的電影全部都是華夏爛片,甚至走下舞臺的時候,都能感受到一陣陣的惡臭。
而這今年…
舞臺借鑒了奧斯卡、借鑒了戛納…
燈光器材全部以三大電影節的規格來置辦,七個展映廳也很認真地重新裝修了一遍,甚至有了最先進的IMAX影廳。
參展的電影也不止是華夏電影,多了一些參加過戛納、參加過柏林,并都獲得過獎項的影片,同時也有一些法國和德國的電影參賽…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著。
“為期七天的展映,展映過后,11月18日,舉行正式的頒獎典禮…”
埃弗里.扎西看到張勝以后,指了指前面的位置,隨后,示意張勝坐下。
當張勝坐下以后,埃弗里.扎西開始跟著張勝聊起了電影金像獎的流程。
張勝默默地聽著流程,對這些流程倒是沒有什么意見,聽完以后,也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埃弗里.扎西那張臉端詳。
“張勝先生,你看我的眼神,讓我感覺不安…”埃弗里.扎西被張勝盯得極不舒服,隱約間好似被毒蛇盯上了一般。
“我想講個故事。”張勝并沒有回應埃弗里.扎西,而是突然說出了這么一句話。
“什么故事?”
“我曾經看過柏林國際電影節、戛納國際電影節等電影節的歷史,每一個電影節背后,都有著彌足珍貴的故事…這些故事起初很單薄,但隨著日積月累,它們漸漸變成了歷史的痕跡,而我們也要在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里,傳遞一種歷史的痕跡和精神…譬如,戛納的盧米埃爾電影宮,曾經紀念歷史第一部電影《火車進站》奠定了電影的歷史意義,譬如柏林,二戰之后百廢待興,戰亂帶來的痛苦,需要一種娛樂來撫平,更需要一種積極向上的精神,然后,柏林國際電影節應運而生,迄今為止,你都能看到這個電影節里各種各樣的故事,譬如威尼斯…”
張勝平靜地說著故事。
埃弗里.扎西則聽得皺眉,但沒有吭聲。
張勝并沒有停下:“我們的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沒有這么濃厚的歷史色彩,所以,我們很需要一種精神來包裝我們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而精神,往往來源于故事…”
“你要講什么故事?”埃弗里.扎西聽到這的時候,終于問了一句。
“一個埃弗里.扎西先生,為了真正的電影藝術堅持著自己的理念,與資本翻臉的故事…”
柯展翅坐著飛機來到了巴西。
這一次,他帶著自己的新電影《來生》,來參加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的展映。
《來生》入圍了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了。
并且…
有了一個自己的展廳。
這一次入圍…
讓他覺得很意外。
原本,他以為自己離開了張勝系了,自己無論如何又都聯系不到張勝,借著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的噱頭宣傳鐵定沒戲了。
但沒想到,在半個月前,他突然被告知入圍,并邀請他參展。
既意外,又感動,隨后,又想著自己離開張勝時候的遭遇。
自從《未來特警》和《家有喜事2010》以后,柯展翅賺了一筆小錢,同時,也成為了華夏六代導演里面,名聲最臭的一個。
盡管他在盛世娛樂公司里還能接到一些電影,但,依舊是一些“流量大片”…
他很清楚,盛世娛樂雖然能讓他賺錢,但,卻是消耗他的人氣,成為被指定的工具。
柯展翅并沒有拒絕那些“流量大片”,同時,也在公司那邊申請到了自己新電影的權利…
于是…
他拍了這一部愛情魔幻片《來生》。
這部電影,是他投資、編劇、并且監制。
如果這部電影賺錢了,公司會重新給他新的戰略定義,如果,這一部電影失利了…
算了!
柯展翅搖搖頭,不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當他再次來到羅西尼雅的時候,曾經的泥濘、骯臟、混亂,已經完全不見了。
他看到了一條條寬敞的道路…
寬敞的道路上,停著一輛輛車。
各色各樣的華夏游客在道路上穿梭著拍照,偶爾游客群里會發出一陣陣刺耳的尖叫,華夏的很多明星都過來湊熱鬧了…
他看到了華夏各色各樣品牌的手機,也看到了團團購、米糯團購的電話…
當他走到入口處的時候,他一眼就能看到一輛輛貼著中文牌子的電瓶車。
游客們可以騎著電瓶車,在沙灘邊上那段公路里穿梭,領略著巴西這座城市的美好風光…
就在他準備往前走的時候…
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極兔視頻的網友們,大家好,我是蜂巢極送的外賣員田忠紅…今天是我七天免費海外游的第一天,第一天,我選擇在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
他回過頭,看到一個喜氣洋洋的中年人,拿著手機一邊錄制著視頻,一邊興奮地曬著自己的旅程。
電瓶車跟他擦肩而過。
他盯著那個中年人的背影片刻,略微失神了一下。
隨后…
他帶著自己為數不多的電影團隊,默默地朝著另一邊走去。
就在他準備走進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的展映區域的時候…
他聽到了一陣激動的聲音!
“來了,來了,電影《阿瓦塔》的團隊來了!”
“臥槽,還真是?”
“是啊,電影《超人》的團隊也來了,哇…”
“等等,不對啊,為什么這些人我都不認識?他們是誰啊…”
刺耳的尖叫聲。
令柯展翅茫然地轉過頭。
隨后…
他看到了幾個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年輕人,從《阿瓦塔》和《超人》、《夢境》的宣傳車上走了下來。
在萬眾矚目,這幾個國外年輕人似乎有些緊張…
不是全球史詩級科幻大片《阿瓦塔》的導演麥卡斯基,也不是全球科幻片巨著的《夢境》的導演克利斯多夫.諾雷…
也不是這些史詩級電影里,任何一個耳熟能詳的演員…
甚至連配角都不是!
一些本來激動的華夏記者和媒體們,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瞬間便懵逼了…
而柯展翅也是目光呆滯!
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場不是騙局的騙局…
張勝靠著好萊塢大片《阿瓦塔》、《超人》《夢境》等電影宣布參加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的噱頭拉了一波驚天流量…
然后…
等等,那所謂的《囚徒》所謂的華美合拍,史詩級大片難道…
我草!
柯展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忍不住也爆了一個粗口!
不會是把這些工作人員拉出來參與拍攝,就算是華美合拍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