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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來拿回我的東西

  漆黑。

  張盼盼睡不著覺。

  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不過…

  她習慣了。

  自從簽了盛世娛樂遇到了一些人和一些事以后,她便總會失眠。

  然后…

  在午夜的某個時刻,突然發狂地拍著桌,或是不知不覺中便想到種種,便委屈地哭了出來。

  但哭又不敢哭得太大聲。

  生怕被隔壁的父母聽到。

  自小,父母就對她保護得很好,沒讓她受任何委屈。

  然后…

  這個暑假,她幾乎將出生到現在的十九年,受到的委屈全部受了一遍。

  成長,有時候就是恍惚、或者是一夜之間。

  但成長勢必要付出代價。

  不至于血肉模糊,但也是極其慘痛。

  這一夜…

  委屈到極致便是憎恨!

  她從未像這樣,憎恨過盛世娛樂,乃至于憎恨于這個世界的現實。

  那種情緒一遍一遍激蕩著她的內心,特別是那一巴掌的響亮,讓她記住了所有人。

  她天生就是一個記仇的人。

  第二天。

  她的電話響了起來。

  電話是紅姐打過來的。

  電話里紅姐冷言冷語。

  讓她回來公司一趟。

  她聽到紅姐的冷言冷語,想起了紅姐簽合約時候的模樣。

  她瞬間感覺自己的肺都氣炸了。

  但她…

  終于還是點點頭。

  “紅姐,我現在在鄉下,我馬上過來…”

  “好。”

  南方小縣城十二月份的天氣并不算暖。

  但比燕京要稍微溫和一點。

  《那年盛夏》劇組一一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的時候,柯展翅邀請所有的參演者、以及那些人物原型拍了個合照。

  遺憾的是,核心的人物都沒在。

  高飛自從昨天以后,就沒再出現過,同學打他電話,他支吾了半天以后也憋不出個屁來。

  張勝去了更偏遠的小鎮上。

  似乎一大早就走了。

  在班上,本身不是一個受人重視的人,在拍照湊人數的時候,所有人才意識到張勝并不在這里。

  沒人知道張勝的號碼。

  張盼盼跟著林夏坐上了車。

  一路上,兩人似乎都懷著心事,并沒有說什么話。

  等到汽車經過一座橋的時候,林夏默默地看著遠方。

  看著路上,一個提著牛奶的身影,似乎正在往村口慢悠悠地走。

  “張勝怎么在這里?”張盼盼看到那個身影后一愣。

  “他以前就是這個村子的…”

  “嗯?既然順路的話,為什么不坐車?”

  “不知道,他有他的想法吧…”

  “那他把劇組里的仿真攝像機拿過去干嘛?”

  “不知道…”

  走在鄉間小道上。

  張勝看著遠方的一遍遍田野。

  冬日的田野并不算荒涼,小麥微微探出個嫩綠的頭,迎著冷風微微招搖。

  張勝腦海中回憶起小時候的場景…

  小時候,他跟著父母在田野中勞作,拿著鐮刀割出了一個個迷宮,偶爾會看到幾只蛤蟆,便忘了方向。

  印象中…

  叔叔嬸嬸對他并不算好。

  每一次到堂弟家玩的時候,對方都不算熱情,偶爾幾次在他家吃飯,也只是象征性地給自己乘點飯。

  印象中…

  叔叔嬸嬸為了一件事,跟自己的父母打過架,最終用鋤頭在自己父親臉上留下深深一道傷疤。

  起因…

  現在想起來挺可笑的。

  因為農田的水要灌溉,叔叔深深動了父親的水路,導致農田出了缺口,父親上前去理論…

  結果理論著理論著,就突然打了起來。

  兩人從上頭摔倒下頭的田里,在泥濘之中打得難舍難分,一邊打還一邊說著各種難聽的話,甚至隔壁過來勸了好久,才將雙方勸下來。

  在父親離開的時候。

  叔叔猛地抓起一把鋤頭,狠狠就對著父親腦袋來了那么一下。

  雖然躲閃及時,但也砸破了頭皮。

  后來…

  張勝依稀記得村委會過來稍微調節了一下。

  叔叔也沒用賠錢,只是象征性道個歉,然后,這件事就這么過了。

  類似的矛盾,每年都會發生了一次,有時候是水,有時候是羊吃的草,有時候因為曬被子…

  仿佛占個一寸土的地方,人便能上天一般。

  村子里…

  當然有淳樸、憨厚的人,但那些勾心斗角,狗屁倒灶的事情,并不比職場上少。

  有人說過,越小的地方人越壞。

  有人又說窮山惡水出刁民…

  盡管有些過分,但究其原因便是小地方難免眼界狹窄。

  狹窄的眼界,只允許他們盯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這一畝三分地都守不住,那在村子里便極沒面子,會被人戳著脊梁骨笑話死。

  張勝從回憶之中出來,順著記憶,一步步朝著叔叔家的方位走去。

  叔叔張桂的屋子在村最東邊,靠村馬路的十字口。

  那是村里的黃金地段。

  張勝記得記憶中的自己離開前,還只有二層平房,但回來的時候,他卻看到了二層平房變成了小洋樓,外面還貼了瓷磚。

  沿途…

  村里人有人認出了張勝,但多半都在后面指指點點,并沒有跟他們打招呼。

  自從父母搞了傳銷之后,整個村里人看張勝一家就跟看瘟神一樣避之不及,隔壁更是經常關著門,生怕父親過去借錢。

  到叔叔張桂家近了,張勝聽到了一陣搓麻將的聲音。

  農閑時,叔叔總會跟村委會一幫人搓著麻將,印象中,叔叔張桂家里總是云霧繚繞,時不時地聽到一陣陣爆粗口的罵聲。

  張勝并沒有第一時間走進張桂家。

  而是朝著自己旁邊老房子看了一眼。

  老房子是二層水泥房,外面并沒有刷外墻漆,紅磚一塊塊露得分外顯眼。

  稍稍走近了,張勝還能看到討債的跑過來潑過來的油漆痕跡。

  正門依舊是木門,但透過窗戶,張勝發現里面被隔了一間又一間。

  他拿著準備好的鑰匙,去開門,卻發現鑰匙已經開不了門了。

  鎖已經被換了。

  張勝看了一下鎖。

  這種鎖依舊老舊,張勝使點手段,很容易就能打開門。

  但張勝并沒有選擇這么做。

  屬于他繼承的房子,似乎被叔叔張桂給租出去了。

  透著窗戶,看著角落里,自己離開前放的一大疊書,此時此刻消失得一干二凈。

  記憶中…

  背井離鄉前的張勝反復跟叔叔張桂中,這些書不能賣,希望留著。

  但似乎…

  他們沒聽進去,或者,放到了二樓?

  張勝感覺自己心中突然有些亂,不像之前那么平靜,一股不屬于自己的情緒微微地涌上了心頭,故地重游,似乎感受著那么一絲的悲涼感。

  張勝壓下了這種情緒。

  繼續提著牛奶,朝著隔壁叔叔張桂家走去。

  麻將。

  這是張桂的最愛。

  張桂在青合村里算是比較有威望的人。

  跟村長、村支書關系都分外要好,一旦上頭有修路造橋的油水,他們都會找張桂來做。

  張桂磨磨蹭蹭地帶著一批后生跑著干活,活干得不錯,又廉價…

  久而久之,就落下了一筆錢。

  這筆錢讓張桂小日子過得分外滋潤。

  洋房蓋了后,便琢磨著再買輛車…

  九點鐘。

  張桂叼著根煙,胡了一車麻將大殺四方以后,樂呵呵地轉身去洗手間。

  打開門的時候…

  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露著笑容站在他面前。

  “叔!”

  他看到這個人以后一愣,隨后下意識地皺著眉頭:“你怎么回來了?我不是說讓你這五年內,都不要回來嗎?”

  他左右看了一眼,眉頭越皺越深了,看著張勝的牛奶以后,深深地呼了一口氣:“你現在趕緊走,趁著討債的沒過來…不然,他們會打斷伱的腿…這些天他們天天過來要債,我幫你應付著…”

  張勝看著張桂。

  他至始至終都保持著平靜。

  記憶中,討債的也都有…

  每天都會來。

  有的來踹門,有的來潑油漆,有的大半夜的罵娘…

  那一段時間…

  張勝周末都不敢回家,只能躲在學校宿舍里。

  離開燕京的時候…

  曾經的那個張勝看著張桂攔著那些討債的,那些討債的揚言要打斷他的腿,看起來很兇。

  對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來說,那一幕簡直是場揮之不去的噩夢。

  但現在的張勝卻覺得那那些人,簡直是一場拙劣到極致的表演。

  “叔,討債的跟你關系這么好,都跟你打麻將了?這段時間,你經營得不錯嘛!”

  張勝并沒有看里面打麻將的是什么人。

  他只是聽到了聲響。

  他笑了起來。

  “你這叫什么話,什么叫跟我打麻將!”張桂聽到這的時候,瞬間臉色便陰沉了下來:“張勝,你現在趕緊走,真的,等會那邊人來,我就勸不動了…”

  張桂看著張勝,作勢著將張勝往外推。

  張勝并沒有退,而是將牛奶放在了地上。

  “我大老遠過來,我總要喝杯茶吧?叔,這箱牛奶給你…”

  “你現在還喝什么茶?哪有心思喝茶!你知道嗎?前幾天,隔壁的強子,欠了點網貸,被追債的上門打得現在都還在醫院里躺著…”

  “叔…我的房子被你租出去了?”

  張桂依舊在用各種話恐嚇著張勝。

  張勝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只是盯著張桂。

  “你這是什么意思!”張桂聽著張勝的話,看著張勝的模樣,他頓時生了火氣。

  “房子寫給你之前,你說…我什么時候過來住都可以,現在,我回來打算住兩天…”

  “你瘋了!你現在什么狀況你不知道嗎,你還回來住,你是嫌我這路不夠亂嗎?”

  張桂本來還保持著幾句長輩的模樣。

  但當張勝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張桂瞬間便炸毛了!

  他瞪大了眼睛!

  就在這個時候…

  張桂的里屋里,走出了幾個人…

  張勝盯著這幾個人,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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