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農村供銷合作社”怎么賣出去這事兒,張老板那是絞盡腦汁,必要時候連小老婆的乳汁都得絞盡,必須琢磨出合理的方案。
這種方案不是說經濟師靠量化分析或者市場預測能解決的,它不是單純的數學模型問題,雖然數學在其中起到了重大作用。
首先要打消中央的顧慮,核心問題就是離開張浩南及其所有的“沙食集團”之后,還能不能保證穩定;還能不能保證盈利;還能不能保證區域“涓滴效應”的繼續存在。
這里頭穩定是第一位的,權重具有排他性、唯一性。
從社會面的成績來看,“沙食系”在兩江省廣大農村地區作出了重要貢獻,合作方自然村、建制村的收入都是大幅度的提高,基本都做到了人均收入翻兩番。
在這個過程中,合作方自然村、建制村的社會人文生態是良好的,并且起到了帶頭作用和示范作用。
整體上的穩定,一個自然村影響到所在建制鄉鎮,同時農民代表在縣市的一定程度曝光,又強化了自身的社會抗風險能力。
這是一般基層干部很難做到的事情,要達到同等效果,需要非常強的個人能力。
其次如有必要,可以進行拆分。
將“農村供銷合作社”用兩種形式進行拆分,第一種,根據商品門類拆分,比如新鮮蔬菜就專門成立鮮蔬事務部,雞鴨鵝就專門成立家禽事務部;第二種,根據行政地域劃分來拆分,目前已經能拆分出兩江省、淮西省、松江市、兩浙省、中原省以及海岱省。
中原省和海岱省僅局限在豫東南和魯西南,但框架是沒有問題的,渠道也沒有問題,拆分之后,擴張模式也可以復制,效果能不能達到“沙食集團”持有時的水平,這個待定,但復制肯定能復制,最多在運營成本上要翻一番或者更多。
最后就是“沙食集團”在一定時效內,具備重新回購的資格。
這個公開對外口徑可以說是“沙食集團”保留股份回購;對內溝通會議,那就是以張浩南的個人影響力來背書,如果出現了塌方式的崩潰,他要進行搶救性的托管,以保證現有穩定局面的持續性。
做到這三樣,現在的“農村供銷合作社”就能順利脫手。
否則即便有人拉來了外資,準備好了兩百億美刀,這錢是好拿,但容易被叫停。
這種并購,可不是什么外資品牌收購地方民族品牌類似的小事情,品牌沒了就沒了,沒了可以重建,但人不能散了。
人散了,人心就散了。
這是非常微妙的東西,大多數時候,資方本身都無法界定身上的“人心向背”,這是由社會普遍共識所決定的。
大家覺得你承載“人心”,那你就是承載,你本身,沒有資格去解構、解釋。
“農村供銷合作社”本身并不具備品牌效應,因為它不是全國性的商業機構,是“沙食集團”最初為了建構抗風險貨源的一個嘗試。
同時在境內外貿易上的農副產品附加值上的提升,才造就了現有的“議價權”。
客觀上來說,已經具備了“哄抬物價”、“囤積居奇”的定價權,但“沙食集團”沒有必要靠極限壓榨產出方來牟利,因為這會增加“農村供銷合作社”在一線員工的工作風險,以及企業社會公關成本。
因此“農村供銷合作社”不是品牌,但因為一線員工的客觀存在,社交情緒、收入反饋、未來預期,都給當地的農民家庭帶來了相當不錯的體驗。
這種體驗的具象化,除了活生生的人,那就是“農村供銷合作社”所在地的“村小”、老年活動室、硬化路面、公共廁所、電視廳、電腦房等等。
所有的這些加起來,本身就是非常龐大的資產。
現在華東六省一市除了江右省還沒有地級市的管理單位,其余的都已經有地級市一級的“農村供銷合作社”管理辦公室。
基本邏輯就是每一百五十萬到三百萬農村人口,就可以合并片區統一管理,也基本符合物流中心、物流站等等配套設施的分布。
按照現在“農村供銷合作社”的固定資產投入,就已經超過了三十億,常駐農村員工保持在六千人以上,三個月實習生加業務經理輪崗每年四千人左右。
也就是說僅一線管理、技術指導、業務咨詢、業務調度等等崗位,就要一萬人左右。
其中還吸收了不少財會專業知識分子,業務咨詢專員和輪崗業務經理,更是諸多縣市小二代鍍金的好去處。
一個訂單賺得舒舒服服還很體面,這種良性的內部行政價值,就算裁員,收購方也不會大規模裁員,必須保證現有業務的持續穩定運營。
沒人會跟錢過不去。
但這一部分的價值量化很難,因為背后“沙食集團”是民營企業。
“潛規則”不是規則,這是一個基本道理。
無法在法律層面運行的規則,是具有獨特生態的,醫藥公司的代表,跑去煙草公司…那就不是一回事兒。
張老板想要“甩包袱”,對外要做的工作就是如此的復雜,而對內,還要跟跨部門單位的員工進行溝通。
比如說常駐自然村、建制村的物流班組,通常就是農用車、手扶拖拉機、電三輪、輕型貨車的駕駛員,投奔張老板這么些年,福利待遇都不差,穿一身“沙食”工裝也很有面子。
此時讓他們脫下來,說公司高層做了交易,要打包連你們一起賣了,安撫高管、中層管理都容易,一線員工的情緒,那就不是很容易安撫的。
真要是那么簡單,基層工作就不會像個熔爐。
整個“沙食集團”就是個巨大的社會系統,但又跟外界全然不同,在“沙食集團”的員工,即便是“沙食系”內部跳槽換崗,都未必能適應,何況投入別家懷抱,那就成了一種不可知的挑戰。
“奮斗”本身,也有舒適區。
跟著呂衛東走南闖北,能把地理特色產品做成一個個品牌;跟著陸先法能把食品添加劑的新型生產流程做一遍大膽的嘗試;跟著王愛紅能大批量地擴充麾下“精兵強將”,把業務量在最短的時間內進行倍增…
這些“奮斗”,是可以看得見未來的,是可以有良好預期的,甚至在一定程度下,能量化。
而沒有了呂衛東、陸先法、王愛紅等等等等,再想“多勞多得”,就要掂量掂量。
無意義的“奮斗”不僅僅是陌生,還會讓人望而卻步。
所以,在這個舒適區中,老板張浩南要說服一線員工相信未來更美好,這方面“財神爺”顯靈也不好使。
因為現在單位真給獎金、津貼、加班工資,換個單位誰能說得準…
張老板原先為了強化企業生存安全的福利手段,反過來又成了員工們的“救生筏”。
得虧沒有國內初始版本的工會,否則這企業出售的商業活動本身,也會被員工叫停。
“國慶節”的一波消費熱潮過后,到二十四號,張老板這才湊了個飯局,從余杭一路坐車回建康。
畢竟開學這么久了,他“研一”的大課那是一節都沒上,得去看看。
不過還是沒回兩江工業大學,畢竟因為他,“馬院”成立到現在都沒影兒呢,去不去不重要。
到了建康就去“省府大院”串門。
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把“農村供銷合作社”的兩江省十三個管理中心合并為一個公司,然后賣給兩江省“省府大院”。
“不是,你不要害我們啊。”
“固定資產二三十個億,沒作假吧?”
“這倒是沒有,全省都知道這個數。”
“算一百個億,是不是友情價?”
“是友情價也不假,也不是買不起,但你行行好,省里沒有太多外部市場渠道。”
“渠道我可以提供啊,我還有支付系統,現在跑東歐有三四個國家,都不需要用美刀結算的。”
雖然很羨慕,很饞,但“省府大院”沒人敢拍板。
“要不這樣,張浩南同志,等兩年,就兩年。兩年之后,這件事情我們再談,怎么樣?”
“兩年?那時候你還在不在兩江省我都不知道,換個人繼續跟我說兩年?而且這個平臺有多好你們不清楚?別的不說,就說‘三下鄉’,傳達室、宣傳站都不需要另外重建的,直接就能借用。再有農副產品的地方品牌,做起來三四十個了,原先只能小打小鬧,跑兩三個城市宣傳。現在跨省跨國都能賣貨,連小龍蝦的蝦球,今年出口也有一千多萬美刀,這么好的平臺,又沒風險,過兩年再買,到時候價格肯定要漲的啊。”
張老板語重心長地勸說著,“現在都是‘渠道為王’,我這個可是黃金渠道,一百多個農副產品門類,一個星期流水都十幾二十億,以后再要這樣的機會,競爭對手很多的。我也是作為一個兩江人,想要為家鄉做一點貢獻。諸位領導要以大局為重,要為人民服務啊。”
“別,伱才是領導。”
老朋友佟云臺原本不想說話的,一看張浩南“上綱上線”,當即一臉為難地說道,“張總,我們都知道你的焦慮。”
“我沒有焦慮!”
“既然效益這么好,張總繼續賺大錢好了,反正你也給國家納稅嘛。”
“我錢賺夠了,我現在對錢沒有興趣。”
佟云臺輕咳一聲,也是為難,“省府大院”肯定不會答應的,就算真要答應,那必須華東六省一市再加一個中原省都進來談,到時候說兩江省是“示范作用”,也不是不行。
但可能嗎?
凈他媽扯淡。
他也不想跟張浩南對噴,噴不過,而且打不過。
這小子真會動手。
“張總,馬上也要過年了,又正值秋收,目前首先最重要的,還是保秋收。再說你在嶺西省的投資,也是關鍵時候,最后一批甘蔗起來,業務量也很大。這件事情,省里肯定會有答復的,不過最好過完年。”
對于張浩南的建議,心動歸心動,但絕對不能行動,至少不能跳出華東六省一市加中原省,框架抬到政務院才是最保險的。
而且“省府大院”很清楚這兩年有多少鬣狗過來談這件事情,連“艾德蒙”和“路易達孚”都問過價的。
前者因為國內有合伙人,還是建康軍區某個大院兒出來的,所以去年開價一百億美刀想屁吃,然而“沙食集團”其實真的開啟了談判。
“艾德蒙”收購立項,叫作:“SF集團”農村市場業務部收購計劃。
這個“農村市場業務部”,主要渠道網和平臺,就是“農村供銷合作社”。
和傳統的供銷社有著本質的區別,其上還有完整的物流集散點、倉儲管理系統、內河航運短途運輸船隊。
光物流網的搭建,就值兩個億,不算固定資產投入等等亂七八糟的,就物流網本身,兩個億起步,而且還只是兩江省內部這點兒東西。
其余優質資產更是多不勝數,“艾德蒙”更是相當中意那常駐一線的員工,雖然每年薪酬支出高達四億八千多萬,差不多有五個億之巨,但效率太完美了。
而且業務成熟,省去了“艾德蒙”人事部門的太多事情。
可惜一百億美刀跟打發叫花子一樣,兩江省都沒說話,就被否了。
值多少錢,大家都有數,也都沒譜。
現在張浩南急吼吼的要賣家產,“省府大院”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當然他們倒是不至于說問張老板“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因為張老板肯定會說“老子不是對你們中的一個有意見,而是全部”。
何必自取其辱。
“我說,‘拖’字訣就沒必要用我身上了吧?”
張浩南果然沒有那么有素質,開大會時候的“耐心”“格局”,在這里一點兒都沒有,“我現在不方便跟上面反映,你們幫忙遞個話,看看方案行不行。行的話,一百個億,兩江省這邊業務整合,直接賣給省國資。”
“為什么現在不方便…”
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佟秘書”沒忍住笑,手指朝天指了指。
“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能分心。”
張老板現在渾身嘴最硬,一本正經道,“現在國際期貨市場風頭不對,我呢,為了保障公司的利益,所以先套點兒現金在手上壯膽。”
“可以貸款嘛,張總。”
佟云臺在危險的邊緣反復試探,“憑張總的信用,填個名字,哪個銀行不會直接批個一兩百億?”
空氣中洋溢著快活的氣氛。
每次這貨來建康開會,素質之差讓人牙癢癢,像今天這么客氣,這么有涵養,以前想都不敢想。
會是開不下去了,索性“省府大院”就給他弄了一桌“接風宴”,都是他愛吃的東西。
尤其是大螃蟹,六七八九兩的比比皆是,還有一斤一兩八的“蟹王”“蟹后”,成對的老蟹不多見。
好這口的人并不少,但都知道張浩南尤為喜歡,所以還是花了心思的。
吃飯的時候,張浩南面無表情啃著蟹腿,懶得搭理給他倒酒的佟云臺。
“哎呀張老板,你也不要生氣,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你自己的問題。我們省里就算想答應,那我們能答應嗎?松江市、兩浙省、淮西省,肯定要反映問題的啊。現在國民經濟查成分很嚴格,在輿論上我們一直就很被動,上頭不定調子,我們怎么打配合?”
“我沒生氣。”
“你沒生氣那你自己跟中央去講好了,何必過我們這邊一手呢?再說了,前腳剛組團去松江考察‘先進’的招商引資技術,回頭就把你的‘農村供銷合作社’給吞了。那外界怎么看?會不會都在想,這里頭,是不是兩江省跟你有什么幕后交易?輿論上再發散發散,哪個地方又蹦出來一兩個王子公孫大小姐,那還混個屁?”
作為“省一秘”,佟云臺穩得很,直指重大風險。
讓他們這些官僚去趟雷…門兒也沒有啊。
雖然還是饞“農村供銷合作社”,但饞是一回事兒,出手另外一回事兒。
“反正我三十歲要退休的。”
“哈哈哈哈哈哈…”
佟云臺頓時笑得非常開心,“張總,吃菜,吃菜,別光吃螃蟹啊。這鱖魚也是專門為你準備的,非常鮮美,不得不嘗。”
“別逼我在這里扁你啊。”
“好好好,我的我的,到底還是年輕人,這火氣就是大啊。”
最后還是沒有把佟云臺打一頓,不過“佟秘書”也是個妙人,把省臺、市臺的好幾朵“臺花”都請了過來。
這些都是趙飛燕認識的,也是“玄鳥文化”的重要客戶,所以領過來沒事兒,就是助助興。
你唱歌我跳舞,表演各種小節目。
尤其是各種西域風情的舞蹈,那脖子那眼睛動的,頗有大唐長安城酒肆里賣酒胡姬的風情。
然而張老板安心干飯,拆著“蟹后”,見里面膏肥黃滿,頓時心情愉悅起來,然后一邊搗碎了蟹黃一邊往里頭澆醋,手上活兒不停,嘴里也在碎碎念:“他娘的,早知道去年直接一千億賣掉拉倒,老子要不是因為江北修運河修高速公路,怕弄出事情來影響基本建設工程運行,哪會拖到現在。現在他媽的…成立個常駐部門還要問我態度。問他娘的狗屁!”
“這不是您‘口含天憲’一樣嘛,再說了,現在大家也都愿意偷偷懶。張老板…”
佟云臺安撫著張浩南的情緒,拍了拍他的胳膊,“有你在,這將來的萬億資產,才鎮得住啊。不然你知道十三個市,每個市多少人想要伸手?不要說建康軍區這里了,就說楚州,那些沾親帶故的,連王熙都想弄下去啊。張老板…你那么多同學、校友,都是相信你,才去農村做一番事業的,你要是不坐鎮,到時候外人欺負他們了,誰來主持公道呢?你也不想這些年輕俊才,最后落個蹉跎半生的下場吧?”
“不是…”
你這身上的味兒,是去倭奴進修過的?
其實張老板壓根無所謂王熙死活,他尊重別人的高尚理想,不代表他要為了別人的理想去當牛做馬。
你得有樂子。
像王熙為什么讓張老板愿意出手扶持,還不是王熙能惡心一大批人,看著被王熙惡心過的老油條跟吃屎一樣,心情陡然就愉悅了不少。
兩人說話聲音不大,但“臺花”們聽得心花怒放。
“財神爺”不愧是“財神爺”,隨便做個生意,不是一千萬,而是一千億…
要不是佟云臺還在,她們跳個屁的民族舞,直接脫衣舞搞起 今夜,“臺花”們縮被窩里,做夢都是自己化身“水系大魔導師”,只不過以前都是拿帥哥施法,現在直接“財神爺”搞起。
可惜“歡樂豆”搓爛了也別想睡到張浩南,她們就是過來湊數的,碰碰運氣,萬一能跟張浩南結下“深厚友誼”,那肯定是最好,“佟秘書”也會感謝她們在統戰工作上的汗水。
沒成功,那也無所謂,態度有了嘛。
總不能兩浙省“船娘”每天換一批,到了家鄉,還吃起素菜來了。
“那改造計劃,我看可以試一試,省里多派點常駐聯絡員。這樣我明年三月份,也好跟上頭提一提。”
“這么急做什么,張老板,你信不過省里,還能信不過中央?現在呢,大家的意見就是先讓你穩定好農村的新經濟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宜靜不宜動,對不對?”
“你哄愣頭青的手段,還用到我頭上了?他媽的我誰都不信,不給點實際的,明年我就把‘農村供銷合作社’搞成加盟形式,然后扔去上市,愛咋咋。”
佟云臺一時無語,心道既然被你看穿了,那我也就不裝了。
抄起酒瓶,沒給張浩南頭上來一下,而是給自己面前的空杯子,淺淺地倒了一點兒。
今天喝的是黃酒,不用滿上。
咋了一口,佟云臺抄起筷子,夾一塊滑炒牛肉,咀嚼了過后,才接著道:“張老板,國際上的情況,我不知道;但是在國內,能力到了,一般都會有相對應的責任。要說逃避,也不是不行,不過分人。如果說是虞小龍那樣的…甚至是王熙那樣的,他們要走,無所謂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們去吧。”
“但是你…不行。”
佟云臺看著張浩南,“你就是個純粹的農村家庭出身,你就是個傳統意義上的農民,或許戶口本上不是,但在我們眼里,你很純粹。所以呢,有些事情,放虞小龍、王熙身上,沒人會放心,也沒人會信任,但你不一樣,大家都放心。”
“艸他媽的的。”
嗦蟹黃的時候,張老板繼續口吐芬芳。
不過“佟秘書”不介意,他笑了笑道:“你得罪的人來自‘五湖四海’,這說明什么?這說明跟你關系不錯的人,也來自‘五湖四海’啊。對我們這些…啊,當官的來說,很多工作交流起來,就輕松省力得多,對不對?就比如跟雷州市的合作,換成別人,能成嗎?但有你在。”
佟云臺雙手鼓掌,然后手指點了點桌子,“這不就成了嗎?”
“合著我這個‘共享平臺’太好用,你們這幫當官的舍不得了是吧?”
“你要這么說…我也只能承認。”
兩手一攤,佟云臺也光棍得很,看著張浩南快要抑郁的眼神,他笑著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工作幾十年,大部分時候都是磕磕絆絆。不說別人,就說魏主任,他那時候提著腦袋做事情,時不時還躲來建康,怕人追債追到市政府。都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逼急了什么招數都試一試。可你不一樣啊張老板,你‘天賦異稟’啊。”
你也知道我一夜連御數女的實力了?
張老板默默吐了個槽。
“你的戰略眼光,戰略決策,不要說對兩江省了,對吧。就說之前的‘五二論斷’,含金量還在提升。人都多少有點兒惰性的,這么好的工具…不是,這么好的人才,誰能輕易地說放就放呢?”
“現在你想把‘農村供銷合作社’賣了,這是個好買賣,沒人覺得不好。省里高興都來不及呢,可這就釋放了一個信號。”
“嗯?”
“你想把擔子放一放,這怎么行?幾百萬農村勞動力呢,重新再去梳理?別說省里,遠的不說,就說廣陵市,保證天天晚上都是干部去你那里求情。希望你看在廣陵農村父老的份上,再加點擔子,再苦一苦。”
“我可去他媽的!我現在說的就是這事兒,我他媽不想干。一千個億,賣了拉倒。回頭我混個顧問頭銜,去哪兒都行,不比接下來幾年強?”
“那不行。”
佟云臺直接搖頭,“現在中央對長三角以及華東地區的農村市場非常有信心,有一部分落后產能的產品,還需要市場來消化,政策宣傳上,需要你來背書。省里去年就算計好這件事情了,反正你現在想跑路,那是不行的,我也不裝了,跟你攤牌直說。”
臥槽?
合著徹底不要臉了是吧?
“你也別臭著一張臉,就你現在吃的一斤一兩八的螃蟹,那也是秦郵縣送過來的。聽說是給你吃,蟹農還專門拍了一張照,要沾沾你的福氣。張老板。”
佟云臺側著身子,往他這邊靠了靠,然后輕聲道,“你對你自己現在在農村的個人影響力…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