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材料市場的劇烈波動,對“沙食系”影響基本為零,畢竟“沙食系”本身也是原材料市場供應商的一份子。
華東六省一市除海岱、閩越以及江右三省,另外幾個省市的碼頭、作業區、生產區、堆場、運輸等等環節,張浩南在六千萬扔進南運河讓時任柯城市長陳正隨便玩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了大框架的搭建。
當時“沙食集團”高層普遍都反對,連丁永都覺得沒必要搞這么復雜。
現在回過來一看…
我就說老板英明!
丁老漢現在也不常在沙城,他現在就是放權給年輕人,打算上位的人多如牛毛,坐丁永位置或許還沒底氣,但是都打算混個方面大將當當。
今年夏季氣溫有點反常,一路飆升到三十九度,在一線單位普遍停工輪休的當口,干部們的會議趕場卻多得是。
還有大量現場考察。
連丁老漢也不例外,張浩南肉身降臨嶺西省的時候,就已經通過氣了,在現有的砂石產能基礎上,再翻三十倍。
不是三倍,是三十倍…
所以就出現了非常奇特的現象,一邊是高溫天氣的“沙食系”一線生產區普遍停工輪休,做好防暑降溫工作;一邊是高管們親臨淮西、江右兩省考察的同時,還在大量招工。
丁永本人就要在建康周邊的淮西省城市招工四千以上,體力勞動者占到了八成,或者說就是缺小工。
但是對文化水平也并非沒有要求,需要讀過初中,或者達到初中水平。
有了這個基本要求,就能再做進一步的崗前培訓,因為早年間就圍繞“吾家農機”拓展了技能培訓和企業內部技能等級認證,建康這邊也有培訓中心,靠近神森,但稍微偏僻一些。
原先的石碑廠倒閉之后,地皮就被“沙食集團”收購過去,去年“吾家教育”成立,又轉到了“吾家教育”名下。
跟培訓中心一起的,還有一個“吾家教育”合辦的農機駕校,今年還會拓展汽車駕校業務,只不過還在跟建康市政府談,并且不會納入“吾家教育集團”體系,而是“玄鳥文化”的旅游酒店業務。
原因比較復雜,只能說趙老板敗家不成的后遺癥,如今趙飛燕手頭攥著一個“連鎖酒店”品牌名叫“沙記快捷酒店”,跟“沙記便利店”共用商標,算是“夫妻店”。
這破連鎖酒店怎么來的呢?
吃飽了沒事干收破爛收的,都是跑路專業戶的物業,要不就是法拍貨。
也沒啥糾紛,聽說是趙老板要敗家,當地政府都挺配合,亂七八糟的事情收拾得妥妥當當。
結果因為“玄鳥文化”本身就有旅游資源,游客資源很豐富,旅游內容更豐富,而那堆鋼筋混凝土破爛兒,剛巧補上了這一環。
搞得“玄鳥文化”內部都以為是做趙老板高瞻遠矚,其實都他媽狗屁,純粹是趙飛燕感覺眼緣不錯,就收了。
而后因為游客通勤的用車需求,本來是跟幾個城市的出租車公司談合作,然后沒多久…就談崩了。
于是,就有了駕校這么個玩意兒。
為什么不直接招駕駛員?
也招,但趙飛燕需要更熟悉“吾家汽車”車型的司機,所以這個駕校一大業務,就是為“家生子”服務的。
集團員工的親屬,有愿意從事這個行業的人員,優先培訓上崗。
就這么點事兒。
外界傳得十分邪乎,什么“狗男女”即將進軍車輛駕駛培訓行業;什么“吾家汽車”將開辟全新賽道…
傳出去趙老板張老板動不動投個一億幾千萬在里頭,實際滿打滿算,把吾家埭的駕校都算上,一共也就五個場地,總資產連兩千萬都沒有。
大頭就是土地和地面建筑,車都不值錢。
所以“玄鳥文化”本身涉及一些地產開發、物業管理、裝潢裝修等等更多一些,至少比“吾家房產”的門類要廣。
“吾家房產”現在的主要業務還是保障房、福利房,且基本都跟“沙食集團”、“紫金科技”等等緊密相關。
對有些地方的農村來說,能以“遷土工”的形式混進“沙食系”,跟捧上“鐵飯碗”差不多。
只不過終究還是沒那么簡單,“沙食系”對員工的勞動技能、文化水平的教育、再教育,是一個整體政策,沒人可以例外。
員工被動式的學習為主,不學又不行,用工條例和崗位基本要求擺在那里,那就只能硬著頭皮學。
這又反過來讓“吾家教育集團”的業務很緊密,因為教育培訓這個行業,針對不同技術崗位有著不同的周期,甚至會有一些崗位是“季節工”性質的。
比如船舶拆解或者廢舊材料回收,都會集中在一年的某個季度。
于是“吾家教育集團”下屬機構如果在一二季度忙得腳不沾地,正常來說半年一過就該歇一歇,但如果一線教職員工想要多賺錢,就可以通過“沙食系”關聯企業的內部員工培訓來增收。
這個是比較彈性的,比如熱死狗的高溫天,躲空調房里上集體課,整體上對集團的用工成本是個節約。
從全年用工周期來看,整體上能提高個體員工勞動效率三到五個點。
畢竟知識水平、技能水平的提升是實實在在的。
同時又把多方時間重合,一部分人的勞動時間,恰好就是另外一部分人的停工時間。
時間去哪兒了?
不過是張老板身為“時間管理大師”,掏點兒“高溫費”就從員工們口袋里掏了出來。
再加上還有免費空調吹,還能接受再學習、再教育。
他們還得謝謝張老板呢。
從一線工人的反饋來看,對周邊親朋好友的炫耀比重還在上升,形成的口碑也極好,這又促進了“用工熱”階段,農村戶籍的工人,也更愿意拉“自家人”進一個單位。
沒人害怕多招人就會搶自己的飯碗,怎么搶?
都得培訓,都得學習,最后競爭還得看實際產能或者一線品控水平,說白了還是要看自己有沒有活兒。
該上的都會上,成千上萬的一線工人集中在一個廠區,很難通過個人的扯后腿行為,去影響到別人的崗位進步。
因此這個夏天,“狗男女”兩邊企業都在瘋狂招人,且都跟“土地”息息相關,只不過“狗男”這里以大宗材料為主;“狗女”那邊偏商業房產和物業。
丁永在建康周邊的淮西省招工四千,這里頭一半是為老板娘打工。
雖然丁老漢一向和藹可親的形象,也沒人聽說他還有拍馬屁的習慣,但他到底是財政局坐過交椅的,這種技術怎么可能沒有?
只不過拍庸俗的毫無含金量的馬屁,他不屑于操作。
關鍵時候,才能彰顯出他老丁同志的能力啊。
現在老板娘“事業草創”,在松江和建康的連鎖酒店業務正值用人之際,他幫個忙,這是什么?
這是自己人。
至于老板…
“不是,張總,我六十幾歲了啊,你讓我去德克薩斯考察?”
“六十幾歲怎么了?你六十幾歲,也是我姐夫啊,還年輕得很。姐夫,你也曉得,我現在身負重要使命,輕易不能出國的,所以這種跨國貿易合作的考察、訪問,還要你多多費心…”
如果不是電話那頭傳來了輕微的嬌喘聲,丁老漢肯定就信了。
這光景正在給兒子調奶糊的繆家大姐一邊吹熱氣一邊問丈夫:“誰啊?張南?”
丁永點點頭。
“噯,正好讓我講兩句。”
說著,繆家大姐接過電話,“阿南啊,聽說嶺西有個‘財神芒果’啊?是啥品種的?要是當季的,弄點回轉啊…”
老娘們兒的絮叨沒啥水平,當然她要是有水平,反倒是不會嫁給丁永。
電話另外一頭,張浩南掛斷電話之后,這才繼續活動,嬌喘聲于是重新響起。
秦家表姐是挺擅長取悅人的,在花蕊蕊的“屋里人”競爭中,大幅度領先了穆家的表姐…
對張老板而言,不用知道她是誰,也不用對她負責,感覺還是挺好的。
最重要的是,還不用花他的錢,花蕊蕊的“屋里人”,全都是她自己用“嫁妝”來養著。
“哥,吃牛排不?”
“別給我整什么雪花牛肉啊。”
“哪有啊,都夢市的黃牛肉,先烤后燒的牛排。”
添州隔壁就是云滇省都夢壯族苗族自治州,此地應了《易經》的“賁”和“大畜”二卦推演,所以牛很出名,十幾年前的“都夢黃牛”,就成了云滇省的招牌肉牛之一。
這幾年想要運作品牌,尤其是農產品地理志,奈何地方實力有限,即便存欄百萬頭以上,也沒打出什么名堂來。
關鍵問題其實都差不多,那就是…貴。
只要不是大農場模式,就不可能拼成本拼過國際上的牛肉。
正經來講,通過本土故事運作起來的肉類,也就火腿可以講一講,其余都不太理想。
類似燒鵝、烤鴨這種,則是一定需要“大都會”的城市文化來消化吸收。
所以就會出現烤鴨只有在京城才能當名片,而燒鵝甚至是所有燒臘,錨定的“大都會”本該是羊城,但受限于歷史原因,基本上算是香江的名片。
甚至衍生到高端產品線,比如說酒樓、酒店,廚房標準也從原先的“粵菜大師傅”轉向了“香江酒店總廚”。
講白了還是經濟基礎決定了上層建筑,“白斬雞”做得再好,也很難出省甚至一定口味下都出不了市。
高成本其實也不是不能玩,比如松茸,原先都是喂豬的,現在有故事可以講,那就能做出品牌來。
都夢州政府也算是會抓機遇,聽說隔壁嶺西省添州有財神降臨,當即琢磨著送點兒過去祭拜一下。
一般都是提點兒水果登門拜訪,但都夢州政府領導班子集思廣益了一下,還是一把手果斷,他原先在春城師范就學,也就是后來的“云滇師范大學”,通過母校,聯系上了建康師范大學。
這里面有個關系倒不是說抗戰時的香火,以及建國后的傳承,而是建康師范大學一直都有“教育支援”這個工作內容。
跟“支教”還不一樣,算是個對“支教”的支援。
巧的是,都夢州的州長曾經當過“代課老師”,這在建康師范大學那里,簡直就是無敵的加分項。
于是從同志之間的友好幫助,進一步加強了“革命友誼”。
建康師范大學這邊也聊了不少如何拍張浩南馬屁的方法,正因為關系親近了,所以聊起來就更加的到位。
一個字:吃!
甭管是水果還是美食,只要是能吃的,張浩南吃爽了,放屁那都帶金粉的。
然后都夢州政府,就得到了“家禽所”的指點,直接拖了兩頭黃牛出來,挨個兒放血,當天在添州的屠宰場弄的。
又聽聞張浩南的不知道第幾房“姨太太”花蕊蕊女士在此,便先給“姨太太”供上了。
還別說,這腦袋瓜子是活絡,直接起飛。
“蕊蕊,我跟你說,這牛肉做湯粉是一絕。米線也行,不過麻煩得很,要用牛骨熬湯。還是直接切了牛肉片,放酸湯里吃粉最過癮。”
高原的環境特殊,又是低緯,氣候自然也就獨特起來。
很多酸爽東西,都能拿來做菜。
一如蜀道江湖之中,唯有“麻辣鮮香”才能祛濕驅寒。
“哥來過?”
“那你說的,我去過的地方可多了。”
老子重生前去的。
其實都夢州壯鄉的“六月節”或者說“六郎節”,原本就要殺牛殺雞,然后吃五色糯米飯。
所以趕上的話,還是挺熱鬧的,也有口福。
雖然同樣是壯族,都夢州壯鄉跟嶺西省這邊還是不太一樣,語言上都有了地理割裂,更遑論一些自行發展起來的民俗習慣。
畢竟都夢州還是高原地帶,但到了嶺西省西北地區,就已經開始過度到丘陵,其中一個區別,那就是嶺西省的大平地還是不少的。
只不過因為“桂州山水”太出名,導致很多人以為嶺西省的山跟“蜀道”一樣險峻崎嶇。
張老板吃著特色烹調手法的牛排,完完全全的中式,牛肉的“嫩”和“勁道”,竟然能同時出現,還真是有些說法的。
咬下去有很嫩的口感,可細細咀嚼,肌理感又很明顯。
雖然并不追求“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一向主打“量大管飽”的張浩南,這光景還是給這一餐牛排打了一個很高的評分。
“哥要多吃點嗎?還有不少呢,都夢那邊送過來整整兩頭牛。”
“這都夢州果然是人杰地靈啊,前進的步伐肯定是停不下來…”
聽到張浩南這么揶揄,花蕊蕊掩嘴輕笑,然后問道,“那哥要見見都夢州的人嗎?來了一個州長辦公室的秘書。”
“來都來了,就見一見吧,正好我有個本地的學弟,他想要建設家鄉,就帶他一起熟悉熟悉工作節奏。”
“是那個什么縣什么鄉的?”
花蕊蕊可記不清到底是哪個地方來著,只知道張浩南這個學弟過來接待“浩南哥”的時候,整個人灰頭土臉跟藝術家似的。
“對,就是他。”
“按理說以他的條件,直接去彭城重工上班不好嗎?或者去松江的造船廠也行。”
“他有句座右銘,還是挺不錯的,是《三國演義》里的一句臺詞。”
“什么呀?”
“出身寒微,不是恥辱;能屈能伸,方為丈夫。”
張浩南順手開了一罐可樂,“他回添州之前,是機械學院的優等生,年年拿獎學金的。他跟院系說,如果沒有‘浩南哥’,他就進大企業上班;因為有‘浩南哥’,他愿意回到家鄉。”
“是個有理想的啊。”
“他家庭條件非常艱苦,全縣上了重本的,一共就三個人。他所在的鄉,建國到現在,大學生數量一雙手可以數過來。出身寒微,是他的自我描述。嚴格說起來,他是被寄予厚望的。所以,現在能屈能伸,也是為了回應這份期望。總之很不簡單就是了。”
“那挺優秀的。”
花蕊蕊表情也嚴肅了起來,她同樣尊重這類人,那種骨子里的反抗精神,是遮掩不住的。
正如她向花家發起挑戰,其實也有類同之處。
只不過,她選擇的方法太過非主流…
“他雖然還沒畢業,但已經拿滿了學分,算是提前畢業吧。我跟GM談‘龐蒂亞克’品牌轉讓的時候,他其實也拿到了GM的邀請函,會資助他去MIT深造。所以怎么說呢,也算是我的出現,打亂了他的職業規劃、人生計劃。”
“還有這事兒啊?”
有些驚訝的花蕊蕊忽然道,“不過拿大公司的定向培養計劃,在京城還是挺常見的。”
“可勾八拉倒吧,那能一樣嗎?”
張浩南橫了一眼花蕊蕊,“人家這是理工科,你那兒都是個啥。不是商學院就是人文學院,要不就是這個國際關系那個新聞傳播…不是一回事兒。”
跨公司的國際“獵頭”從來不是只看“即戰力”,諸多發展中國家的理工科強校,都是重點合作單位,不論是前沿科技還是基礎理論研究,全都囊括在其中,甚至是數學,也是如此。
一般來說,超級“天賦怪”往往高中階段就會因為國家級大賽或者國際大賽被盯上,早早拿到全額獎學金。
精英“天賦怪”則是在大學階段被盯上。
普通“天賦怪”則是在畢業到研究生階段被盯上。
剩下的…
都是人形蓄電池,學歷越高“即戰力”越強,而且是即插即用。
一旦人形蓄電池的知識量和技術儲備過時,或者跟不上版本,那么就等于說是電量已經耗盡。
人生的電量或許還有,但“即戰力”已經不足以讓跨國公司滿意。
拿一筆遣散費,到此為止。
所以,誠如之前花蕊蕊所說。
心里頭沒有一點理想,是很難熬過心里那一關的。
畢竟,那是大把大把的美刀,有幾個人能經受這樣的煎熬?
萬一理想提前破碎呢?
萬一自己的理想在權力生物面前一錢不值,然后還要被羞辱被踐踏呢?
而“浩南哥”的存在,打破了太多兩江工業大學有想法牲口們的顧慮。
畢竟,“浩南哥”是兩江工業大學的當代大師兄,真要有什么委屈,宗門搖人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