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郊區引發的小騷動,還是被人打了電話過來問詢一下具體情況,因為之前張浩南把金呼蘭在精神和物理上雙重踩在腳下,導致京城相關部門都是挺緊張的,得盯著這個孽畜。
聽說他不好好休息跑去農村炫驢肉,已經被停職的某個壯漢在宿舍里差點拎著大砍刀就追去南郊。
“我沒離京啊,還在京城呢。怎么,南郊不算京城?”
“行了,明天肯定不耽誤茶話會,我是愛國的。”
掛斷電話之后,張浩南笑著對牛太原道,“這京城的‘翰林’怎么都一個味兒?”
牛太原根本不想說話,他是真的難受,肚子像是被塞滿了石頭,那種不適感,是身體在報警。
他連路都不想走。
張浩南也沒有走得多快,保鏢們隔開了人潮,形成了相當不錯的活動范圍,古錠最怕的就是這種環境,精神緊繃到了極點。
畢竟是老家被炸過的,警惕性是高。
要老板這條狗命的人太多了,但古錠從來沒覺得張浩南怕過這事兒,雖然老板經常嘴上說著怕死惜命,結果玩得比誰都放肆。
而且保護張浩南是個苦差事,他比古錠高…
古錠尋思著真要是來倆槍手,隔著十來米就能給張浩南爆頭。
可總不能給老板弄個防彈頭盔吧?
雖說公司也產這個…
奶奶的!
牛太原的秘書做了嘴替,給張浩南介紹著本地的特產,最出名的居然是西瓜,也有桑果,但種植面積不大,產量也不高。
還有個梨,但賣不過冀北和海岱二省。
“還有大棚,大棚的面積還是不錯的,張總,您看是不是考慮考慮?”
秘書照本宣科,說的都是舊賬,牛太原是一把手,心知投資不能玩抽象概念,這不是炒股上市,是必須要落到實際行業上去的,于是就喘著氣自己回答。
“你這兒桑農有多大規模?”
“一個中等莊,六百號人不到。”
京城的村莊跟江南很不一樣,沙城是沒有小型村莊的,普遍就是兩三千左右,合村并寨之后,可能有六七千七八千的村莊,隔壁澄江市甚至還有一萬多的超大型村莊。
但是京城兩百人以下也能是一個村,叫小型村莊;六百人以下,則是中型。
特大型村莊也不過一千五百人以上。
所以牛太原這個回答,其實也把桑樹面積說了,大概就是一千兩百畝以下,照著人均兩畝地去算的。
“補種葉果兩用的長果桑吧,本地有農專嗎?”
“有的。”
“開一個班,師資力量和技術培訓我來解決,讓本地農專在農村開設培訓站合作點。技術指導都是兩江省桑樹培育種植專家,拿幾個編制出來,我這邊補津貼,南郊縣不需要增加額外支出,也不許有任何本地系統侵占編制名額。”
“農專再開一個特種養殖班,柞蠶為主,桑蠶為輔;柞蠶需要的槲櫟、麻櫟可以從海岱省直接采購樹苗。其實桑蠶養殖就是個添頭,剛好有個高緯地區的桑蠶養殖課題,我也算是順便幫個忙,創收大頭還是柞蠶。”
“是要柞蠶絲嗎?”
“我名下有個公司叫‘龍盾安保’,柞蠶絲拿來做軍工絲織品還是相當合適的,采購數量你放心好了,就南郊可以動用的非口糧耕地面積,全部加起來我都吃得下。”
“你們本地可以把柞蠶的蠶蛹當作高檔食材來營銷,這個是可以做成品牌的。至于柞蠶絲,就不要有什么奢望,品質和產量,是比不過渤遼省的。”
跟牛太原聊了幾句,原本旁邊還很憤怒的秘書,這時候也不得不服氣,別人的確有這個實力把人按得老老實實。
條理分明,前路清晰。
包括本地想要伸手的“欺軟怕硬”路徑都點了出來,畢竟按照張浩南所說,倘若南郊區解決了技術員的編制,那么想要侵占編制名額的本地體制人員,將會多如過江之鯽。
而技術員…是最好欺負的。
張浩南就是讓牛太原做好強硬手腕的準備,什么叫營商環境?什么叫做好招商引資的工作?
不同情況有不同的解決方向。
“至于說西瓜,我個人是不建議在有限土地上浪費時間。稍微留個幾十畝地保種即可,這種吃水的經濟作物一點都不經濟不說,還賣不上價錢。改種葡萄吧,做高端品種,我會幫忙在京城所有大型會議上推廣,一兩次國際性重要會議指定水果供應方,就足夠打開局面。利潤高不說,用水也能精準灌溉。”
別人吹這個牛,那是真不行。
但張浩南是隨便推廣的,他光一個學生代表身份,就能做全國性的推廣;其次就是地方投資會議,甭管是不是張浩南本人,只要“沙食集團”指定了南郊的葡萄,那就是南郊的葡萄,不會是別處的。
對會議舉辦方來說,管伱是空運水運,那才幾個錢?
高端就是把好東西營銷起來,那就是高端;而個別商品,甚至不需要好產品,也能營銷起來,也能成為高端。
典型就是鉆石。
煤球壓縮到一定程度,就是鉆石,這并不妨礙鉆石可以在短短百年之內成為史詩級營銷案例。
“賬很好算的,照南郊一個大型村來算,畝產兩千斤晚熟葡萄,正常采購運輸到銷售,大概也能人均一年一萬兩千塊錢。如果加上…”
“多少?!”
“一萬兩千塊啊,怎么了?”
張浩南被牛太原的咋呼搞得有點懵,這里面是哪里不合理嗎?
“沒什么,張總您繼續說,我聽著…”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這光景擺攤的人就更多了,有些是剛到,落地就是甩開一張類似氈子的大襯布,然后各種各樣的小件兒就一股腦兒倒了出來。
有玩具,有茶壺,有錢幣,有鞋襪,有舊手表啥的…跟跳蚤市場有點像,就是東西更豐富。
“如果加上定點推廣呢,價錢大概還能抬個百分之五十,人均一年一萬八,照五口人計算,一年能掙九萬塊錢,還是很有搞頭的。當然了,這是理想狀態,沒有算資方,也就是我要拿走的利潤,砍一半,大概還剩個四萬五。”
“砍一半啊?”
“想不想砍少點兒?”
牛太原感覺自己像是小孩子,被大人逗著要不要吃糖。
喊爸爸,喊爸爸就給糖吃。
就這么個感覺。
而且張浩南笑得很猥瑣,幾乎就是這么個惡趣味。
“想我讓利,就要打動我,我一高興,讓你五千又何妨?”
這時候表不表態都是無用的,關鍵是張浩南想要什么。
有一說一,南郊這地界,真沒啥好東西。
總不能給這南方來的大老板送漂亮大姑娘吧?
那成什么了!
不過牛太原還是心存疑惑,也沒有憋在心里,他此時也琢磨出味兒來了,跟這個奇葩的大老板打交道,還是直接一點簡單一點的好。
反而更高效。
“張總,我有點地方不理解,比如說正常投資,肯定是要研究一下,做好調研,不管是市場調研還是投資調研,這些都需要摸索一段時間,才能確定投資方向。但張總您…您好像連具體做啥都想好了?”
“這個疑問很有水平,既然牛區長問了,我也就稍微解釋一下。”
張浩南看到有賣菠蘿的,讓保鏢過去弄一個,等的時候說道,“首先在京城南郊區,我應該是沒有投資計劃的,是牛區長的出現,改變了我的想法;其次我剛才說的項目,不管是葉果兩用桑樹種植,還是說柞蠶養殖,還是說葡萄吧,原本是打算投到我心腹愛將老家去的。”
“啊?”
“但是因為種種原因吧,這個計劃被擱置了,我最早就是想用大項目推進的同時,做好這些小農可以跟進的高附加值項目。現在計劃書都還放在老家辦公室保險柜里。”
“這真是沒有想到。”
“我對自己人一向還算是大方的,給大家撐場子長臉的事情,少賺點也會去做。我能家大業大富可敵國,靠的就是人多勢眾。對了,我說的富可敵國,不是比喻說法,是事實上的富可敵國。”
“所以五千萬的投資,不算什么的,我投的不是南郊區這個地方,投的是牛區長你這個人。有玩命決心的一把手,什么壓力都能扛下來,一般下面偷雞摸狗吃卡拿要,該抓的抓,該打的打。死都不怕,還怕幾個嘍啰的關系?”
說著,張浩南指了指牛太原周圍一圈的隨行同事,“牛區長周圍這些,我一個都不認識,也沒打算認識,南郊區我只認你的面子,剩下的都是屁,不會放在眼里的。”
“話說得難聽了一些,不過我現在仇人特別多,所以也不打算改了,愛咋咋吧。”
“張總…有個性。”
牛太原原本撐到不行的肚子,仿佛一瞬間就消化了不少,松快多了。
這尼瑪…這逆天玩意兒南方的同志們真的能受得了?這能忍?
不是,兩江省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啊?!
官不聊生到這種地步了?
別說牛太原了,被張浩南當作“屁”的其余人等,也都在懷疑人生,這資本家嘴臉如此丑陋,狂到這種程度了,就沒有人出來收拾收拾他?
他媽的,派出所隨便來兩個人就把他拷了行不行?!
“老板,菠蘿。”
“謝謝。”
張浩南接過小棍兒就啃了起來,正吃著呢,忽然南邊兒傳來“轟隆”一聲響,接著就是邦邦作響的連環動靜。
古錠差點兒直接拔槍,回過神來不是那么回事兒,這才護著張浩南道:“老板,換個開闊點的地方逛吧?”
“你耳朵是聾的?這他媽就是連環追尾的動靜,能有啥事兒?起碼都是幾公里開外了。”
一聲巨響,像是打雷一樣,再看遠處,幾公里外,居然還飄起了黑煙濃云。
好家伙,老子這嘴是開過光?!
張浩南也是無語,而牛太原卻是連忙道:“小陳,你帶人去看看情況!如果是交通事故,直接通知區醫院,然后就地協助恢復秩序!如果情況緊急,第一時間通知消防!”
“是,區長。”
秘書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放下攙著牛太原的手,直接離開騎著摩托車就奔南邊去了。
牛太原旋即又讓幾個班子成員分別跟消防、交警、醫院等單位做好預先溝通,一般惡劣情況是說來就來,準備不足就會手忙腳亂。
只一會兒,牛太原的手機響了,里面傳來了秘書的聲音,語速很快,情況也很不好,是運輸煙花的卡車炸了,現在還燒著,燒之前引發了連環車禍。
更糟的是,還有個兩輛小油罐車塞在里面出不來,他現在是就地分散人群,然后第一時間按照牛太原說的,通知了消防和醫院,然后才打了電話給牛太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