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正常的運作,俞小軍控制在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張浩南玩的很大,出錢出力找人甚至跟蹤盯梢無所不用其極,俞小軍在副食品公司改制之前當廠長,就在松江四個區一個縣設置有五家關聯企業,五年前就通過原副食品廠銀行賬戶,轉移三千五百多萬元。
在下崗潮前兩年,五家關聯企業,分別并購原副食品廠附屬資產達百分之七十,包括不限于三產公司的股份。
然后在改制前,通過親信財務人員隱匿四個對公賬戶銀行資料,總計資金七千萬元,其中六千萬元俞小軍據為己有。
可以說,如果不是張老板腦子不正常,這事兒過去也就過去了,最多二十年后被查出來。
二十年后?
二十年后俞小軍大概已經不是中國公民。
而且俞小軍的胃口可不是只有這么一點兒,原副食品廠擁有的固定資產極為豐富,包括不限于超過六百畝的土地,還有積累非常深厚的產品生產技術資料以及專利。
可以說,哪怕只是賣配方,二十年三十年后只要這塊土地還是中國人,他子子孫孫就能一直賺下去。
在張浩南發力的前一月,俞小軍剛買通了做資產評估的會計事務所,整個副食品公司的重要資產,評估為一千兩百萬元。
張浩南查到的時候,前列腺液都溢出了,這么便宜的話,他不需要幾年就能把松江所有國營大廠都買下來,良心跳樓價啊。
所以當事情鬧得滿城風雨時,兩江省這邊司法機構朋友,猜測高低俞小軍得上個“死”字。
大概率死緩,畢竟涉及到貪污行賄、職務侵占、挪用資金、故意銷毀會計憑證等等行為,而且不排除就在這個“無盡”的八月,俞小軍的家里還在銷毀別的證據。
可惜,張老板為了搞死榮小平,準備了兩千萬跟他玩。
不夠再加兩千萬,上不封頂。
“老楚,六十萬,賞你的。”
六塊軟妹幣做成的“磚頭”,被張浩南往前一推,推到了楚勝面前,桌子對面的楚勝愣了一下。
“老板,什么意思?”
“我問過了,俞小軍大概率死緩,算他長命百歲,還能活六十年,一年一萬,六十萬。”
“臥槽…”
楚勝徹底麻了,下意識地抓了抓頭發,“真給啊?”
“艸,我什么人,第一天認識?這是公司給你的‘特殊貢獻獎’,稅不用交。”
心情不錯的張浩南坐在老板椅上,兩條腿翹在辦公桌上,笑得非常放松,“他媽的跟我斗,真以為自己是神仙不是凡人呢。”
“老板,俞小軍他老子…”
“放心,他不是還有個小兒子在倫敦留學嗎?過兩天拍幾張照給他,風景照,陶冶情操,很合理吧。”
查到俞小軍的親弟弟在哪兒讀書并不難,因為有虞小龍虞總這個松江臥底…
不過虞小龍跟他們到底也玩不到一塊去,畢竟他是松江“本地人”,不是松江人。
也是滑稽。
拍照這事兒,雖然麻煩,但也還行,就俞小軍弟弟身邊那兩個照顧生活的白癡,幾條西伯利亞雪橇犬就能干了。
帕夫洛夫家族現在很重視跟張老板的友誼,雖然僅限于小帕夫洛夫先生。
“對了,你現在出行安全,由公司安保部門全權負責,在俞小軍被釘死之前,伱不要亂走,絕對不能單獨離開沙城。有外地來的警察也不要怕,我們有本地警察。”
楚勝無語的同時,也是后怕,得虧是碰上這位老板,別的人估計會忌憚俞小軍的家族勢力。
然而張浩南卻是淡定的很,真要是勢力大就能不死,那朱元璋這個放牛討飯當和尚的,就當不了皇帝。
是人就會死,會死那就是平等的。
“你安安心心給我賺錢,我能不能今年練習單手開法拉利,就看你這樣的優秀員工努不努力加班了。”
“哈哈,放寬心,在沙城,你沒事的。也不要擔心有什么槍手暗殺你,別人有的,我也有,五家埭機械廠加工無縫鋼管的技術還是過硬的。”
看楚勝還是后怕,張浩南笑著道,“我還要對付俞小軍的姐夫呢,這才哪兒到哪兒?要怕也是我怕啊,之前的英雄氣概跑哪里去了?”
當一口氣出了之后,留下的只是悵然若失。
就像是站在懸崖摔了一跤,掙扎的時候抓住樹枝石頭終于得救,而后,也不過是無窮的后怕。
囂張過后的楚勝,就像是完成了使命,達成了目標,他需要一個新的人生方向,通常來說是老婆孩子熱炕頭。
可是他此刻才會畏懼曾經挑戰過的強權,因為他有所顧忌。
跟張浩南這個老板不一樣,他是普通人正常人,不是變態…
直到張浩南離開辦公室,獨自一人的楚勝這才癱軟在沙發上,然后捂著眼睛默默流淚,隨后他起身坐在了老板椅上,這是他的辦公室,他是這家企業的產品研發總監,他要給老板賺錢,因為老板也給他很多錢。
拿起電話,他想打給爺娘,但最后翻開小小的電話簿,撥通了一個又一個號碼,有的是忙音,有的已經換了人,但大體上都還能聯系著。
“老陳,是我,抓了,抓了,已經抓了!”
“吳大姐,我楚勝啊,身體還好吧?”
“阿祥,我啊,聽說了沒有?有空去老單位轉轉。”
“現在尋到新單位了沒有?那小李有沒有興趣跟我來姑…沙城?”
忙碌的楚勝沒有理會桌上那六十萬,以后只會更多,他現在只想給老板招兵買馬。
在松江插了旗,不搖人怎么行。
固然生煎包不錯,但不吃也沒關系。
他此刻也在跟老父親通電話,話里話外一陣后怕:“老板很野啊,我現在都不敢辭職…”
他是真怕了,張浩南到底是什么品種的人類?
怎么感覺跟自己完全不一樣?
他甚至懷疑自己要是多一點不該有的想法,姓張的弄他就像是吃“喀秋莎”的薯條一樣。
“你怕什么?說點好話,讓他投資下沙個幾百萬就行。我跟你說,他在廣陵弄了個什么鞋廠,大生意,幾億歐元的規模,隨你怎么弄,哪怕是跪下來求他,讓他過來開一家廠,一家就行。”
“不是,爸爸,我現在很怕啊。”
“你怕個什么?!拉投資啊!”
對面在咆哮,虞總對老父親的怨念,壓倒了對張老板的恐懼。
戰勝恐懼的最好方法就是直面恐懼…
微笑著面對他…
于是虞總做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讓張老板投資下沙的時候要謹慎,那里沒啥上檔次的政策,而且路也不好,還沒有像樣的碼頭,有碼頭還不歸下沙管,真賺錢,還得是去城里。
跟張浩南通電話的時候,虞總整個人都心情愉悅了。
而此時在松江的一處高檔住宅區,榮小平的居所人去樓空,他也沒敢出國,選擇了北上津門避一避風頭。
他這次是真的焦頭爛額,而且也是真怕了,因為真有人盯他的梢,余杭的私生子也被老丈人知道,老丈人現在是打算一起算總賬。
“他媽的…”
到了津門的榮小平沒有去“奮進投資”,因為此時“奮進投資”已經將他除名,雖然還保持著聯系,但顯然也是要看看他的實力,能不能渡過難關。
過去了,自然大家依然都是好兄弟好朋友。
過不去,那對不住,榮總,親兄弟也要明算賬,大家出來是賺錢的,不是玩命的。
在津門豪宅中罵娘的榮小平非常煩躁,有心想找一找本地工作的叔叔,一個給他父親當過警衛員的人,但思來想去之后,還是沒有這么做。
“他媽的…”
最終,還是只能罵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