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男的太陽穴突突地跳動著,每一次心跳都似乎在提醒他,面前的局勢已經超出了理智的控制。
血壓的上升讓他的頭腦有些發熱,但他仍然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冷靜,不愿在這場商業博弈中失了風度。
他想要罵人,但理智告訴他,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
他冷著臉,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悅,“小卿總,這就沒意思了。既然你沒有合作的意愿,那我就告辭了。”
這個時間點,李一男實在是不想和任老爺子打照面。
港灣公司幾天前剛剛收購了華唯元老黃耀旭創立的鈞天,正式進軍光通訊領域。
這一舉動無疑是動了華唯的根基。
李一男清楚,這必定會觸怒任老爺子。
但他不甘心只是做華唯的代理商。
華唯的許多產品都是他領導研發的,光通訊更是他天才的構思。
他有權利去追求自己的事業。
只是現在,他不想和任老爺子當場翻臉。
新興的港灣公司還需要時間來成長和發育。
說罷,李一男轉身就要離開,但卿云的聲音冷冷地從背后傳來,
“李總,你記住,我這個人做生意是看人品的,你人品不行,我不可能會和你做生意的。”
李一男聞言,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輕笑了一聲,
“小卿總,我勸你不要把事情做絕,人都是有脾氣的。”
他的話語中帶著一抹威脅。
通訊和設備是聯動的,而通訊更靠下游一些。
他完全有能力讓炎黃集團的設備,比如電腦,根本無法正常接入網絡,如同薇軟的藍屏警告一般。
卿云聞言,嗤笑了一聲,他的眼神中帶著一抹不屑,
“李總,你和華唯的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這里,我只想說一句話,白眼狼從來都是沒好下場的。
你放心,我做事一向很絕。”
卿云的話語如同一柄鋒利的劍,直指李一男的要害。
他的話語中透露出對李一男和港灣網絡的深深不屑,以及對自己行動的絕對自信。
但坦率的說,他這純屬是沒事引戰。
但是,熟知歷史的他很清楚,任老爺子是一直忍到2004年下半年才和李一男徹底翻臉成立‘打港辦’。
彼時的港灣公司,在資本的介入下,實際上已經成為了華唯公司的勁敵,搶下了不少華唯的份額。
而華唯將這場戰斗一直打到了2006年,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才徹底打趴下港灣公司。
這種內耗,是根本沒必要的。
只爭朝夕的云帝,完全不想浪費時間。
好吧,他就是單純的看李一男不順眼。
這個人始終牛逼哄哄的,但李一男根本不明白,他的成功,在于任老爺子敢于給他空間。
離開華唯的李一男,從未成功過。
他只能為將,而且只能在高度授權,且掌舵人可以為他遮風擋雨的情況下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才能。
但李一男就算后世到了50來歲都認識不到這點,他始終認為自己后續的失敗全部都是‘非戰之罪’。
且本質上,這貨相比呂布而言,更像是‘三姓家奴’一般。
更讓云帝痛恨的一點是,這貨還曾經試圖叛國,將通訊業務全部出售給西門子。
要不是任老爺子咬牙斥資回購,要不是當初的國資很是強勢,這貨差點就成功了。
既然心里面已經升起了不該有的形心思,不除掉留著干啥?
等著過年咩?
弄死李一男,云帝心里沒一點兒的負擔。
這一刻,會場內的氣氛變得異常緊張。
在場的企業家們都是人精,他們嗅到了這不同尋常的火藥味。
任老爺子站在一旁,他的眼神深邃,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他感覺自己被旁邊這小王八蛋給架在火上烤了。
李一男面對卿云的挑釁,雖然表面上顯得冷靜,但內心的怒火已經無法掩飾。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寒意,他冷冷地盯著卿云,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挑釁,
“是嗎?小卿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小王八蛋你不知道吧,稅務總局的接入網,是港灣公司鋪設的。
到時候看你哭不哭得出來!
卿云聞言,只是輕笑了一聲。
他的目光轉向了人群里看熱鬧的知識產權局局長田力普,聲音平靜的開口說道,
“田局,我實名舉報港灣公司涉嫌專利侵權、造假,其多款產品完全抄襲華唯公司的產品。
同時,我有證據表明,多名自華唯公司離職員工在李一男的授意下,攜帶華唯公司相關技術資料跳槽到港灣公司。”
話音剛落,卿云便招手從蕭雅那拿過一個公文包,從里面取出幾個文件袋遞向了田力普。
這些文件袋里裝的是他早就準備好的證據,原本打算在私下里交給任老爺子,作為一個驚喜的禮物。
但現在,既然氣氛都到這里,他干脆直接發動了。
新任衙內的他,也需要一點兒污名。
霸道一點兒不是壞事。
退后幾步的蕭雅沒好氣的狠狠剜了他一眼,心里暗罵這小屁孩一天到晚盡給她惹事!
而田力普此時也是一臉便秘的模樣。
他知道這種事情就是個燙手山芋!
更何況在這個場合,還有外國代表在場!
這簡直是將家丑外揚到了國際舞臺上!
田力普覺得自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感到自己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而且,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局長,在這種高峰會上,還有很多級別比他高的大佬在場。
不過,就在此刻,他眼角余光瞥見了人群中六部副主管的秘書沖他笑著點了點頭。
他頓時明白了過來。
田力普一臉慎重地接過材料,嚴肅地說道,“請放心,我們一向是保護知識產權的!一旦查實,必定嚴懲不怠!”
田局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堅定和決心,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國家對于知識產權保護的重視。
任老爺子望著卿云苦笑了一下,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無奈和嘆息。
他知道,卿云的這一舉動,無疑是在向所有人宣告,華唯公司和港灣公司之間的矛盾已經公開化,再無轉圜的余地。
而且,田局的這番表態,也算是向他昭明了國家的態度。
也好!
光通訊團隊大半被挖這件事,讓他肝火也是旺盛的很。
以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是因為當初他想退休了。
既然現在摩托騾拉取消收購華唯,那么為了整個公司,他得收拾舊山河了。
想到這里,兩眼閃爍著銳利光芒的任老爺子挺直了脊梁,轉頭對著面如土色的李一男沉聲說道,
“小李,既然話都到這里了,回去準備準備吧。”
會場內的氣氛變得異常緊張,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這場突如其來的對決上。
在場的企業家們都是人精,他們嗅到了這不同尋常的火藥味。
任老爺子讓李一男回去準備什么?
準備應訴嗎?
顯然不是。
是準備受死。
他們知道,這場突如其來的指控,將會給港灣公司帶來巨大的沖擊,甚至可能會改變整個通訊行業的格局。
一邊的巨龍通信、大唐電信、中興通訊三家公司的董事長看著眼前的一切,心里正罵著娘。
只有他們才明白,華唯打港灣,遭殃的是他們。
有著炎黃集團這個前端鏈主的撐腰,華唯將成為各大客戶的指定產品。
真是不知道有一句MMP當講不當講的。
李一男的臉色異常難看,他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極其被動的局面,他正站在一個關乎命運的十字路口上。
卿云的這一舉動,無疑是對港灣公司最直接的打擊,也是對李一男最沉重的一擊。
這個舉報將會對港灣網絡造成巨大的沖擊,甚至可能會威脅到公司的生存。
李一男輕笑了一聲,也不搭任老爺子的話茬,轉身就往外走。
不過,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
他決定,無論代價如何,都要反擊。
他不會就這樣輕易地認輸,他要讓卿云知道,螞蟻也是有尊嚴的。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
但顯然,李一男不是兔子。
此時年銷售額才過10億的港灣公司,在云帝的眼里不過是螻蟻一般的存在。
他并不打算讓他回去‘準備準備’。
獅子搏兔尚需全力,難道還要等螻蟻回去搬救兵不成?
李一男從華唯脫離后能快速的打開市場,這個事實的背后,是其依靠在華唯闖蕩出來的名號和積攢下來的人脈的變現。
通訊行業的下游,便是各大運營商。
這是國資的地盤,也是所謂的變革深水區,其中的盤根錯節是普通人難以想象的。
況且幾大運營商各自的掌舵人,其級別都與頂級985高校等同,且手握巨大的資源,歷來都是地方的座上賓。 也就是說,這些公司他是不大能夠影響得到的。
既然此刻戲臺子已經搭建了起來,也別管倉促不倉促的,反正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草臺班子,云帝決定窮追猛打不給李一男任何喘息的機會。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掃過,最終定格在了幾個關鍵人物身上——華移動的章立貴、華聯通的汪建宙、華電信的鄒德強。
李一男的腳步微頓,他能感受到背后那一道道目光的重量,仿佛有無形的鎖鏈纏繞在他的身上,讓他的每一步都變得異常艱難。
會場太安靜了。
這顯然不是一個好現象。
此時,卿云的聲音在他背后響起,“王局的話增強了我們對國家保護知識產權的信心,不知道張董、汪董、鄒董怎么看。”
章立貴等人原本只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卻被卿云的話逼到了前臺。
他們心中暗自叫苦,卻也明白,這個時候被人拿話給方住,他們必須表態。
作為公人系統里的佼佼者,他們自然明白王局表態背后的含義,更清楚卿云現在的威勢。
倒不至于覺得這小子跋扈,主要是卿云的強勢也是出了名的。
一個能在短短半年時間從無到有,進而席卷一個行業的少年。
這里面固然有那個少年的天縱奇才。
但卿云成功過程中太多的巧合,讓深諳規則他們很清楚,這不可復制的成功的背后,站在卿云身后的能量更讓人有足夠的想象空間。
所以,他們也樂得賣卿云一個面子,反正港灣公司在行業里說到底此時也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公司而已。
幾千億的市場里,銷售額不過幾百億的華唯也只是小公司,何況一個區區港灣公司?
于是,他們紛紛出聲表態:“我們堅決支持國家保護知識產權的決策,任何非法產品都不可能進入我們的采購名單。”
這些話,如同一記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李一男的心頭。
他知道,這些運營商的態度,對于港灣公司來說,沒有幾乎,就是完全致命的。
隨著三大運營商的明確表態,會場內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
幻想集團的郭偉首先站了出來,他的臉上帶著堅定的表情,聲音洪亮地說道。
“幻想集團將立即啟動內部審查機制,確保所有使用的產品都符合知識產權保護的要求。
我們堅決支持國家的政策,任何侵犯知識產權的行為都將受到我們的嚴厲抵制。”
說罷,他隱晦的沖著卿云眨了眨眼睛,比出了一個2字。
卿云見狀差點沒被嗆死。
郭偉的眼神明晃晃的告訴他,‘小子,這種事,至少值得上兩頓涮羊肉吧?!’
緊接著,用友集團的王文京也不甘示弱,他的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用友集團一直以來都尊重和保護知識產權,我們將不遺余力地排查所有產品,確保沒有任何非法復制或侵權行為。
我們的立場是明確的,我們的行為將是果斷的。”
云帝微微頷首,對王董的義助表示感謝。
在場懂其中關竅的人,差點沒樂死。
王文京最近日子可過得不是那么舒心的。
江湖傳言,和王文京纏斗多年的金蝶軟件的創始人徐少春,很可能會將其所持有的全部金蝶股權轉讓給卿云。
而這個小卿總,最擅長的,便是軟硬兼施的耍流氓。
大家其實心里也清楚,王文京此時這么快的跳出來,是在主動的示好。
在卿云對PC市場進行摧枯拉朽一般的并購之時,以興天下伍陸軍、實達景源等人為代表的企業家,做出的放棄抵抗舉動獲得豐厚離場回報,也是給了華國的企業家群體們一個不小的震撼。
他們也在思索著,當大勢所趨之時,是不是相比起負隅抵抗的堅持來說,換個賽道去玩是最理性的做法。
都懂得起,王文京的意思是‘要不小卿總干脆把我們一起收了’。
但此時,浪潮集團孫丕恕的表態,讓眾人心里有些毛毛的。
“浪潮集團將立即行動起來,對我們的產品線進行全面的審查。
我們堅信,只有尊重知識產權,才能促進行業的健康發展。
我們將與所有同行一起,共同維護一個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
能出現在這里的企業家,都是人精,不會看不出來之前的運營商是被卿云綁架的。
而幻想集團郭偉和用友集團王文京的表態,是有一定現實利益因素的。
但身為國企中的國企的浪潮集團,這種表態,就算得上是一種風向標了。
墻倒,自然眾人推。
聲援小卿總的聲音在會場內此起彼伏,形成了一股不可逆轉的潮流。
每一家企業的表態都像是一記重錘,砸在了李一男的身上。
任老爺子站在那里,神色復雜地望著眼前兩個年輕人的對峙。
到底還是老了,被人當槍給使了。
很顯然,這是一個國家發出的明確信號,表明華國的機關和企業正在覺醒,他們將不再容忍那些試圖通過侵犯知識產權來獲取不正當利益的企業。
任老爺子的心中充滿了無奈,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而背對著眾人的李一男,他的嘴角哆嗦了幾下,腳步踉蹌地快步走出了會議室。
他的心中充滿了絕望,他知道,他完了。
現在,他確實得搶時間。
趁著消息還沒發酵之間,自己能撈回多少損失算多少。
李一男的腳步在會議室的門口停頓了片刻,他沒有回頭,但身體卻微微顫抖著。
他的心中充滿了對卿云的怨恨,這種怨恨如同毒蛇一般,在他的心底蔓延開來。
他原本以為自己能夠憑借在華唯積累的人脈和名聲,輕松地在市場上立足,甚至超越華唯,成為通訊行業的新貴。
然而,卿云的出現打亂了他的所有計劃。
這個年輕人不僅有著強大的背景,還有著敏銳的商業嗅覺和果斷的執行力。
在卿云的面前,李一男感到了自己的無力和渺小。他的背叛,他的野心,他的所有努力,似乎都在這一刻化為了泡影。
“卿云,你這個混蛋!”
李一男在心中怒吼著。
他知道自己的名聲已經受損,他的公司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
他恨卿云的年輕有為,恨他的背景深厚,更恨他的出現打亂了自己精心策劃的未來。
李一男的眼中閃過一絲怨毒的光芒,他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認輸。
他要報復,要讓卿云知道,即使是一只螞蟻,也有掀翻大象的力量。
他要讓卿云付出代價,要讓他后悔今天的所作所為。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但他心中的怨恨和復仇的火焰,卻在這一刻燃燒得更加猛烈了。
任老爺子的目光緊緊地跟隨著李一男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視野之中。
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復雜的情緒,既有對李一男這位昔日愛將的失望,也有對卿云這位年輕后輩的擔憂。
他轉過身,語重心長地對卿云說:“要小心,李一男不是什么善茬。”
卿云卻只是淡淡地搖了搖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種不屬于他年齡的深沉:“老爺子,李一男是被你寵壞的。”
任老爺子聞言,陷入了沉默,臉上的老人斑愈加的明顯。
此時,會場內的國際友人們卻開始紛紛鼓掌,他們對田局和在場的華國企業家表示了高度的贊揚。
他們最頭疼的問題之一,便是華國的知識產權糾紛問題。
現在,看到華國企業家們如此堅決地捍衛知識產權,他們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欣慰。
世界經濟論壇主席施瓦布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的目光在人群中的卿云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他們看得出來,這個年輕人不僅有著超越年齡的商業智慧,更有著堅定的價值觀和遠大的抱負。
卿云對知識產權的尊重和契約精神的重視,與他們的價值觀不謀而合。
相比起華國老一輩那些狡猾到狡詐的企業家,卿云的這種價值觀無疑更受他們的歡迎。
“能控制的狗,才是好狗。”
施瓦布低聲對比安卡希曼說道,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玩味,但更多的是一種算計。
他們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能夠控制的合作伙伴,更需要一個能夠理解和接受他們價值觀的年輕領袖。
卿云的出現,讓他們看到了這種可能性。
他們愿意給予卿云必要的支持,幫助他成為他們在華國的代理人,從而確保阿美莉卡的利益得到最大化的保護和擴展。
在這個全球化的時代,他們相信,通過卿云這樣的年輕領袖,他們可以更好地影響和塑造華國的科技產業,使其更加符合阿美莉卡的利益。
比安卡希曼點了點頭,他輕聲回應:“但這小子在試圖得到因特爾的那些淘汰技術,他搞了一個華國半導體中長期發展計劃…他的野心,不小的。”
施瓦布聞言卻笑了笑,“華國有句古話,是他們那叫做孫子的先賢說的,欲取先予。
既然是淘汰的技術,給他們也無妨,就像對待新羅一般,卡住關鍵環節,讓他們落后一到兩代,對我們而言是無害的。
關鍵是卿云的這個人,我們得抓在手里。”
比安卡希曼聳了聳肩膀,輕聲說道,“我回去會和格瑞夫和巴雷特兩個老伙計聊聊了。
但我認為,可能把他吸引進共濟會里,會是個好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