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川望著眼前這個半子,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卿云的成長速度讓他感到驚訝乃至有些驚悚了。
他還記得當初那個站在法庭上的少年,雖沉穩但青澀。
如今,卻已經成長為一個在商界有著一席之地的人物。
甚至,在特定的領域里,已經成為了一方霸主,甚至是產業扛旗之人。
這種成長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他都沒什么‘教訓’可以再教給他了。
坦率地說,他也不知道好不好的。
秦天川不禁開口道:“小卿,你現在多少也算是個人物了。”
卿云聞言,只是憨憨一笑,并沒有說出什么自謙的話來表達態度。
他不會忘記秦天川夫婦對他的恩情,但他也不會因此而自慚。
秦家對他的幫助確實很大,但真正讓他走到今天的,是他和秦縵縵共同的努力和智慧。
而且,說得再好聽,也不如做得到位。
秦天川笑了笑,抖抖煙灰,繼續說著,“對了,企業高峰會你邀請函收到了吧?”
卿云點了點頭,“收到了,爸,你會去吧?”
這不是廢話。
而是這次高峰會頗為古怪。
這個由華國企業聯合會、世界經濟論壇、世界貿易組織和地球村貿易與發展聯合會共同舉辦的世界性會議,是我國企業界與國內外政要、國外著名企業家、經濟學家關于中國企業發展、國際合作的盛會。
幾年前首次召開的會議,國內九大佬悉數到場并發表講話,其規格之高世間罕見。
所以,說是企業高峰會,其實能參與的企業家并不多。
每次頂天了只有百來個名額,其他的完全不夠格。
這是衡量企業家咖位的最佳舞臺,不在于你有多牛逼的,而在于你在不在名單里。
而今年,則像是灌水了一般,參與的企業家人數超過400人,會議的主題是:新領導、新動力、新變革。
甚至會議的主辦方還暗戳戳的吹風著,讓各商界大佬將話語權讓給新面孔,讓新面孔向世界發出新的聲音。
不是說讓給年輕人,而是讓給‘新經濟’、‘新面孔’的。
比如招行的馬衛華,比如華唯的任老爺子,比如廋狐的章朝陽,比如網難的丁三石,比如瞬馳地產的孫紅兵,比如碧雅蒂的王傳福,比如炎黃集團的卿云等等…
傳統商業界的大佬們,紛紛響應號召。
甚至不少人都直接退了出來,表示要將舞臺讓給‘新面孔’,他們這些傳統力量退到后面搖旗吶喊。
局面一時之間有些尷尬了。
因為,這是一次利益之爭。
既有國企和民企的,也有傳統產業對新興產業的,還有產業資本對金融資本的。
這導致了,本來就因為非經典感冒而從4月延期到了11月的會議,再次延期,一直延期到了12月15日,一年都要過完了才開。
主辦方在力求創造一個和諧的氛圍。
秦天川,自然也是傳統商業界的,而且還是傳統產業的領頭羊。
老頭呵呵一笑,而后白了他一眼,“老子有這么不講政治咩?”
他嘆了口氣,也不好說什么作為皇商他也沒這個資格不講政治,岔開了話題,
“很明顯,這次的風向對你們科技界、IT界非常有利。”
他勉勵卿云,讓他不要有太大的壓力,只要做好自己,展現出自己的實力和風采就好。
卿云嘿嘿一笑,表示自己心里有數,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爸,放心,我會跟著旗幟走,跟著白胡子老頭走。”
這種時候就不要講什么替老爺子分憂啥的了。
他還年輕。
這番話讓秦天川忍俊不禁,笑罵他一句“滑頭”。
抿了一口茶,茶香在口中回蕩,秦天川的眼神透過裊裊上升的煙霧,落在卿云身上,語氣中帶著一絲深意,
“你二伯那里…這次就你自己去了。”
卿云聞言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的”。
他明白,這是秦天川對他的信任,也是對他能力的肯定。
上一次去見秦縵縵的二伯秦天山,是秦天川領著他去的,那時他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子侄輩,需要長輩的帶領和指導。
而這次,他將以炎黃集團董事長的身份去拜訪東方厚樸董事長秦天山,這是一次平等的交流,是兩個企業領袖之間的對話。
秦天川笑瞇瞇地說著:“總歸是要走到這一步的。”
卿云心中感激,誠懇地說了一聲“謝謝爸”。
秦天川的后退,既是對他的放手,也是對他的認可,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支持和鼓勵。
面對卿云的道謝,秦天川只是抖了抖煙灰,語氣半開玩笑半認真:“真要謝我,就讓我早點退休。”
卿云嘿嘿笑著,說道,“爸,你還春秋鼎盛的,再干30年都不成問題,這么早就退休,我怕你得退休綜合征。”
這話,他可不敢亂接的。
秦天川聞言,直接給了他一個爆栗,笑罵道:“你這小子,聽不懂人話是吧。”
卿云撓了撓頭發,又遞過去一支煙,說:“爸,放心,縵縵已經在吃藥了,已經在計劃上了。”
借著卿云遞過來的火,秦天川點燃了煙,吐出一個煙圈,一臉認真地說著:
“縵縵這個身體,算是我們對不住你,我們也確實沒想到,你們真會這么早就要孩子的。”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愧疚,也透露出對女兒的擔憂。
秦縵縵的先天宮寒,讓她需要調養大概大半年,才有懷孕的可能。
但無論是秦天川還是陳婉,雖然嘴里催著他們早點生,但其實心里很清楚,沒那么快的,所以一直瞞著卿云。
但是現在…
卿云知道秦天川的意思,安慰道,
“爸,沒事的,我和縵縵都還年輕,調養身體也不是什么難事。我們都不急,順其自然就好。”
秦天川點了點頭,他知道卿云是個懂事的孩子,也相信他會好好照顧秦縵縵。
他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和計劃,我們做長輩的,只能在旁邊看著,幫不上什么忙。但記住,無論什么時候,家都是你最堅強的后盾。”
見卿云確實沒有任何的怨言,秦天川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子,你得抓緊時間留個后,第一個是不是縵縵的都無所謂。”
說罷,他苦笑了一下,“你掙錢的速度太快了。”
都知道炎黃集團的稅控機很賺錢,一臺稅控機的毛利達到23.8。
按售價6000元一臺計算,每臺稅控機的毛利便是1428元。
且,因為國稅總局金稅工程的時間進度安排,炎黃集團完全是生產一臺便銷售一臺。
而此刻,炎黃集團在并購了十來家品牌商后,10月月末時點的日產能達到了7萬臺之巨,依照如此毛利計算,單月銷售毛利便達到了驚人的29.99億元。
就這,以目前這個產能依然無法滿足國稅總局的要求,炎黃集團還在瘋狂的上量。
沒法子,全國幾千萬家企業,增值稅戶企業至少一千五百萬,一個公司一臺,這也是1500萬臺。
這幾乎是去年華國全年電腦銷售總數的兩倍。
而國稅總局要求明年3月31日前必須完成金稅工程全部上線,1000萬臺的需求要在這幾個月內完成,炎黃集團至少要把產能擴到日產12萬臺以上才夠。
也就是說,在未來幾個月內,炎黃集團的單月銷售總毛利將達到51.4億元以上。
至于炎黃集團今后的產能會不會大量閑置,國稅總局表示不關他們的事,他們的定價,包含了這部分損失。
所以,這也是此刻炎黃集團上上下下都將目光投向了海外的根本原因,不然消化不了這樣的產能。
但這也給別人帶來了覬覦的空間。
一個月幾十個億,哪怕只有幾個月,這也是一筆足以動人心的天文數字。
至于隨后的產能限制之類的…
對于某些人來說,他們又不打算持續經營的,先把賬上的現金給轉移了,然后股市里走一波,然后直接把公司毀掉了事。
反正錢到手了。
怎么取得炎黃集團的控制權?
最簡單的還是上次說的,干掉卿云,一切都搞定了。
無主之財,自然歸了大院里愿意做事的孩子們。
不過云帝覺得秦天川這是在杞人憂天了。
或者說,這是在試探自己。
他擺了擺手,“爸,我的第一個孩子,必須是縵縵的。”
說罷,他笑了笑,繼續說著,“爸,沒事的,你放心,我賺錢快,花錢也挺快的。
而且都是大項目大投資,都簽了約的,屬于公司必須履行的義務。
理論上,算上需要履行的合同,目前的炎黃集團現在還是完全資不抵債的。”
這才是他敢這么曝光財務數據的原因。
他可以隱藏利潤,不履行上市公司退市期的信披義務。
但完全沒有必要。
花錢嘛…
有的是辦法。
而且還是多晶硅這種在外人看來完全不知道成功概率的賭博,一不小心就是幾百億全部打倒。
秦天川聞言也是樂了,這話倒是不錯,這小子特么的也太能花錢了。
黔省那投資額20億的微硬盤項目都是小case了,一個10萬噸多晶硅項目,直接把所有人的氣管子都給捅了。
更何況,這家伙手里面還有一個華芯國際的吞金獸要養。
這也是幾百億級別的投資…
稅控機,卿云能產生210來億的銷售毛利,如果換成利潤總額需要扣掉三大費用等成本支出,滿打滿算頂天了也就百五十億左右。
但就目前這小子公開披露的項目投資總額加在一起,突破600億是沒什么問題的。
因為在外人眼里,多晶硅的投資成本就是新光硅業的水平,每千噸4個億。
卿云要搞10萬噸,就是400億。
而各地的生產基地擴建、黔省微硬盤項目、華芯國際的建廠,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是200億左右。
雖說這里面的錢目前還沒花出去,但拉長時間軸來看,這就是嚴重的收不抵支。
用股民的話就是說,小卿總完全是不計一切代價為夢想而窒息。
都知道國內出現了一個瘋子,他們又不是卿云的岳父,就不陪他瘋了。
他們家小業小的只能祝福小卿總能夠成功,然后趁著退市期干脆的交出手里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