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翻江倒海著,面上卿云卻堆滿了笑容,語氣中滿是敬意,繼續說著沒營養的話。
“王老,您的創業故事一直激勵著我們這一代人。
臺塑集團在您的帶領下,不僅在化工領域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更在多個行業樹立了標桿,成為全球華商的驕傲。”
王永慶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而后卻指了指后面大廳的角落,淡淡的開口,
“后生仔,不必如此客氣。我老頭子活了一輩子,聽的漂亮話能填滿這日月潭了。你去那邊吃你的茶葉蛋吧!小陳,能否陪我聊幾句?”
卿云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他沒料到王永慶會突然來這么一手。
目光隨著王永慶的手指落到了大廳角落的長桌上,見那里擺滿了一盤熱氣騰騰的茶葉蛋,云帝的臉都綠了。
特么的!
玩真的?!
這是代表小島方面來給自己在海關時的舉動進行一個回擊?
不應該是才對。
卿云清楚的記得,王永慶的主張和此刻小島當局完全不一致,甚至是背道而馳。
雙方的關系很僵。
只不過是因為臺塑及其相關產業占小島的GDP超過20,小島也拿王永慶沒辦法。
畢竟,這是資本主義的世界。
難道是為章忠謀張目?
夷積電創立之時,臺塑系是其第三大股東,占股24.2。
據傳還是章忠謀找王永慶吃了三頓臺塑牛排,而后王永慶為其拉到了夷洲開發基金和飛利浦的投資。
但是卿云左思右想這個猜想都不可能。
王永慶沒有理由幫章忠謀的。
特別是以‘逼他吃茶葉蛋’這種侮辱人的方式。
章忠謀又不是管王永慶叫爸的,這種私人恩怨,王永慶插手來管就純屬老年癡呆了。
卿云的心中閃過一絲警覺,他意識到王永慶的這一舉動可能并不簡單。
他知道,這不是簡單的一盤茶葉蛋,而是一種試探,更是一種挑釁。
這位商界老前輩,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地做出這樣的舉動,他一定有著自己的打算和目的。
否則就是把自己往死里得罪。
而得罪自己?
卿云不自吹的說,得罪他,在此刻,幾乎等同于得罪華國。
不僅僅是他現在身上這副金身,而是他的身后站立著和王永慶等同地位的秦家四兄弟。
而且王永慶用這種方式,將他從陳悅身邊支開,單獨留下她,這背后的含義讓他感到不安。
王永慶只會以他自己的利益出發,來和自己撕破臉。
那么…
原本那個不太可能的可能,現在變成了大概率的事件了。
卿云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炬,直視王永慶,試圖從這位老企業家的眼神中尋找答案。
既然涉及到自己的女人,云帝就不客氣了,原本在老輩子面前表示恭謹的脊梁此刻也閑散的靠在椅子上,
“這么多茶葉蛋,真是讓您老人家破費了。不過這玩意兒…”
卿云嗤笑了一聲,“您是覺得國內還停留在吃不起茶葉蛋的年代,還是覺得用這種小把戲就能試探出我的底線?”
說到這次,他豎起食指沖著王永慶搖了搖,
“我尊重您是商界的前輩,但這并不意味著您可以隨意擺布我和我的女人。”
‘我的女人’這四個字,卿云咬得很重。
云帝很清楚,在這種商業場上的游戲中,任何的軟弱都可能成為對手攻擊的弱點。
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堅決,目光緊緊鎖定在輪椅上的拿到身影上。
“如果今天您找我來,只是為了用這種無聊的手段來彰顯您的地位,那我想您可能找錯人了。”
卿云說著,緩緩站起身來,準備結束這場充滿挑釁和試探的會面。
“王老,我的時間很寶貴,如果您沒有其他的事情,我想我該告辭了。”
他的動作從容而自信,顯示出他并不受王永慶的任何影響。
陳悅也趕緊跟著站了起來。
王永慶要單獨找她聊天,這讓她很是惶恐。
雖然她并不清楚為什么這對話會這么快的急轉直下,讓剛剛還在想著怎么圓場的她無所適從。
但,這并不改變她的立場,和她應該有的態度。
面對卿云的尖銳話語,王永慶只是淡淡一笑,仿佛對卿云的態度早有預料。
他慢條斯理地開了口,聲音中帶著一絲長者的從容和淡定,
“年輕人,不要沖動。這世上總有一些事,即便你力量再大,也無能為力。當你無能為力時,就要懂得低頭。”
卿云聞言,冷笑了一聲,回應道,“我很喜歡凱撒的一句話‘別低頭,皇冠會掉;別哭泣,賤人會笑。’王老,您覺得呢?”
王永慶似乎對卿云的回懟并不以為意,反而笑著鼓了鼓掌,“小卿總果然不同凡響,有膽識,有氣魄。”
卿云嗤笑出聲,“老爺子,風景你慢慢看,我們告辭了。”
然而,就在卿云牽著陳悅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他突然感覺一個硬挺挺的東西抵在自己腰上。
他偏頭看去,只見幾個黑衣人已經無聲無息地站在自己身后,陳悅的腰間也被一把手槍給抵住了。
王永慶依舊笑瞇瞇的,一臉和藹的望著他,“后生仔,你托大了!請記住,這里是小島!”
卿云的瞳孔猛地一縮,他萬萬沒想到王永慶竟然會采取這種手段。
陳悅的心臟猛地跳到了嗓子眼,她感到一陣眩暈,眼前的景象似乎都變得模糊起來。
手槍冰冷的觸感抵在腰間,讓她渾身顫抖著。
她從未想過,一次簡單的會面竟會演變成這樣的局面。
眼前這個突如其來的沖突,讓她情不自禁的在腦海里仔細回想著剛剛的兩人對話的細節。
忽地,她美目一閃,好像明白了什么。
但內心深處,一種莫名的勇氣和堅定也在慢慢升起。
她的手緊緊握住卿云的,指甲幾乎要嵌入他的肉里。
卿云用力回握了一下她,而后卻一屁股坐了回去。
腰后的那把槍,自然的移到了他的腦后,云帝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
“有種你就叫人開槍。老爺子,千萬別猶豫,沒事,你有十二個子女,種夠多的。”
王永慶此時的臉色垮了下來,但也說不出話來。
他沒想到卿云的態度會如此強硬,這個年輕人的膽識和智謀超出了他的預料。
而且,最關鍵的是…
卿云怎么知道他有12個子女?!
那是他年輕時候的糊涂債,二婚后,他耐不住寂寞,喬裝身份假扮成臺塑的一個普通中層管理者和林明珠秘密交往著。
直到林明珠連續生下三個孩子向他逼婚,他才說出實情。
林明珠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當即和他斷絕了關系,隨后更是嫁給了一個姓羅的小島公務員,三個孩子也全部改姓羅。
他承認,當年是他混賬了,見林明珠太漂亮,就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想犯的錯。
但是,他和林明珠的事,這個世界本應無人知曉!
就連那個接盤的公務員都不知道,三個繼子的親生父親是他。
女人嘛,只要漂亮,如果沒有什么天大的缺點,哪怕帶著孩子也是不愁嫁的。
林明珠畢竟是愛他的,為了保全他的名聲,根本沒有透露過。
望著王永慶臉上急劇變化的臉色,云帝在心里笑了笑。
現在確實無人知曉,但是后人卻門清。
王永慶去世后,那幾千億的遺產和公司股權自然成為了子女的爭奪對象。
本來王永慶設計好的,讓各方不會鬧翻的遺產分配模式,因為被他趕出家族企業的長子取得大房的代理權,卡了個BUG,最終還是讓大家對簿公堂。
三房混戰本已經是讓眾人吃足了瓜,但萬萬沒想到的是,此時第四房浮出了水面。
三個羅姓私生子女跳出來要求做DNA鑒定爭奪遺產,足足鬧了十五年才平息下去,直到卿云重生之前都沒蓋棺定論。
這個活生生的例子,讓本就是在琢磨著幾房事情的云帝,自然不會淡忘的。
他最怕的就是蘇采薇和林明珠一般的剛烈,更怕自己孩子喊別人叫爸。
王永慶那滿是老人斑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半晌,他才嘆了口氣,
“后生仔,倒是有幾分膽子的。”
卿云聞言冷笑一聲,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能有絲毫的軟弱,必須要保持強硬的姿態,才能在這場心理博弈中占據上風。
他繼續說道,“過獎!過獎!王老,您是商界的前輩,我本應敬重您。
晾了您三個小時,是小輩子做的不對,不過您也沒說是您過來。
但您今天的做法,未免太讓人失望了。
您真以為,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就能達到您的目的?”
王永慶沉默了,他知道卿云的話擊中了他的軟肋。
想來,是他的確有些托大了,沒想到這小王八犢子會這么難對付。
他原本以為,憑借自己在小島的影響力,以及突然的強硬手段,足以讓卿云屈服。
但現在他發現,自己可能真的小看了這個年輕人。
不過很快,王永慶的老臉很快恢復了正常。
他端起身邊的茶杯抿了一口,云淡風輕地對著卿云說著,
“雖然不知道伱是怎么知道我隱私的,但這風景如畫的荒郊野嶺死上幾個人,不打緊的,無非是滅口而已。”
旁邊陳悅聞言臉色大變。
此時王永慶的聲音繼續響著,“我說過,這里是小島。大大小小1300多個幫派的小島。”
她的內心在一瞬間涌起了無盡的恐慌和焦慮,仿佛被拋入了無底的深淵。
陳悅的第一反應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臭老幺受到傷害,即便這意味著她自己要面臨極大的危險。
她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不該出來旅游的。
應該和姜上舟等人呆在一起,無非就是忍耐那些無聊的公務活動而已。
如此,王永慶再怎么只手遮天,也不敢亂來。
而且,臭老幺今天也是屬于剛過易折的腦抽了!
該服軟的時候,服點軟有個毛關系的。
她大概也猜出來王永慶所為何事了。
她,陳悅,是最好的聯姻對象。
無論是國內,還是小島。
王永慶的那位適齡的長孫,是他逐出家族企業的長子所生。
狡兔三窟,大家族常用的伎倆。
畢竟三國時代,諸葛家三邊下注的故智就在史書上記載著,小島、明珠島上,凡是有遠見的家族如今都在考慮著這個問題。
娶個奧運冠軍得聲譽,娶個公務員家庭的閨女得實利。
而她的背景,不高不低,剛剛好。
太高,兩邊都不敢,太低,沒有價值。
腦后冰冷的槍管,讓小陳總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絕望,但更多的是堅定和決心。
她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她準備讓卿云不要吃眼前虧,哪怕是犧牲自己。
她的手微微顫抖著,卻更加用力地握住卿云,似乎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傳遞給他力量和勇氣。
陳悅的心跳得如此之快,幾乎要跳出胸腔,但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轉過頭去笑靨如花著,
“老幺,你不是餓了嗎?去吃顆茶葉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