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卿總的背影很瀟灑。
大廳里一眾小女生手捧著心,嘴里叫著‘小卿總好帥!’
身邊的男士卻撇了撇嘴。
帥個屁!
有錢人人都能帥!
而且…
很多人心里都在暗叫著沒意思,他們覺得今天小卿總這場面應對,完全不夠裝逼打臉的。
霸道總裁不該動動手嗎?
然后被揍了的祁胖子開始搬后臺,叫囂有種你別走,小卿總冷酷裝逼說一句‘我等你’,而后援軍來到,大家又火拼一場,小卿總強勢勝出,最后祁胖子家跪地求饒乞求小卿總的原諒。
這才是正常的劇情嘛。
甚至很多人還在想,這個時候如果二樓包廂里再下來一位公子出來和小卿總打擂臺,然后又是一番比拼,小卿總被打趴下,小卿總搬救兵,秦家怒拼四九城公子爺…
那這個瓜就好吃了。
而現在…
祁胖子還沒開口就秒慫,而小卿總的表現也特么的太謙遜了,而二樓上也是靜悄悄的。
簡直就是碾壓局,讓人索然無味,沒有爽感。
不過他們也只能想想而已,易位相處,他們和祁胖子的表現也不會有多大的區別。
說不定更丟臉。
祁胖子的幾個好友望著他手里的那張銀色名片,更是眼睛酸的很。
三十來萬,換到小卿總的名片…
面子算個屁,臉被打腫都值。
不過,此情此景,讓周圍的人又莫名覺得,小卿總這個逼,好像裝得更為高端一些。
難道裝逼的最高境界,就是謙遜,裝逼于無形?
走到保姆車邊,卿云扭頭沖著那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姐姐問了一句,“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小姐姐聞言啊了一聲,后退一步趕緊連連擺著手,一副惶恐的模樣,“不勞小卿總費心,我…我只是出來送送您的。”
卿云聞言挑了挑眉頭。
這酒托…有點兒意思了。
不是他自戀,要是一般的女孩子,遇上這情況,恐怕絕大部分會順勢和他扯上關系的。
而這小姐姐,居然是推脫?
還是欲迎還拒的把戲?
但是,好像也不對,聽這話語,貌似她還想回去繼續賣酒?
“伱回不去了,這里…應該不會讓你進門了。”
小姐姐愣了一下,很是疑惑的急切問道,“為什么,剛剛你不是當著所有人說你認識我嗎?他們應該不會阻攔我吧。”
在她看來,有小卿總的那句話,別人總要賣他這個面子的。
她覺得這么一鬧,好像這酒更好賣了。
卿云呵呵了一聲,又嘆了口氣,一臉好笑的望著她,“你…是不是剛做這行沒多久?”
小姐姐點了點頭,說就賣了不到一個月的酒,卿云聽得直搖腦袋,“我帶你出來,你轉身回去賣酒?是不是有點太不給我面子了?
我的面子沒有這么不值錢的,你如果當它不值錢,那么別人也會當你不值錢,所以我勸你這一個月都不要在這里出現了。”
他知道她在急什么。
賣了不到一個月的酒,就敢賒幾十萬的貨,這什么腦子…
這是逮住祁胖子這個冤大頭往死里薅的節奏啊。
小姐姐頓時傻眼了。
她只是涉世未深,但不是傻,他這么一說,她頓時反應了過來,呆在當場魂都沒了的模樣。
卿云的意思很簡單,別人不會允許她拿小卿總的面子不當面子的,不會出現什么捏著鼻子買她酒的情況,相反祁胖子這些人,為了維護小卿總的面子,說不定會綁了她送小卿總面前的。
卿云看得好笑。
要說小姐姐蠢萌吧,也算不上。
做酒托能讓祁胖子連開兩個星期的臺,花了幾十萬,還能不被占便宜的,絕對不蠢。
就是這人情世故似通非通的,也就只有大學生能干的出來了。
不過,長得也算真不賴。
帶小姐姐出來的時候,云帝很有風度的讓她去盥洗間洗去了臉上的污穢和酒漬,此時的小姐姐完全可以說是素顏狀態,頂天了補了一下唇膏。
素顏,和帶妝效果比起來,自然顏值是有所下降的。
但小姐姐下降的并不多,只能說,她的化妝技術還有待提高,但也從側面反應出她的底子很好。
小姐姐的身上有一種古典美,一頭黑發盡數披散,濃重的黑色在風的吹動下形成了一團天然黑云,云鬢繚繞之間,本就白皙的膚色顯得更為瑩潤,鼻梁秀氣但足夠高挺,上翹的桃花眼無疑是十分利落大氣的,舒展的彎眉,瞳孔黑亮,形狀完美的唇形,輕施顏色便足以讓人移不開眼睛。
仔細看看,云帝覺得祁胖子那錢花的也不算冤,這顏值,很有明星氣質,確實可以讓男人智商下降一半。
當然,重點是那雙穿著白色花藤絲的美腿。
白色花藤絲沾了一點紅酒的酒漬,看起來卻有些別樣的誘惑。
黑色一字肩高開叉抹胸長裙,一側的高開叉設計可以讓小姐姐舉手投足之間展現出她的那雙大長腿,腳下的鑲鉆綁帶高跟鞋,將她原本就窈窕的身材襯托得更加嫵媚動人。
“走吧,我送你,我還趕時間。”
卿云看了看表,有點不耐煩了。
不是故作正經。
長得漂亮的多了去了,他已經過了那個看見美女就走不動道的年齡。
相比起漂亮的外在,他更注重有趣的靈魂。
當然,不可諱言,外在也是少不了的。
主要是秦縵縵、蘇采薇、唐芊影、陳悅,讓他的心動門檻抬的太高了。
小姐姐猶豫了一下,捂著胸輕輕一躬,“還是不麻煩小卿總了,我坐公交車回去就行了。”
說罷,她退了一步,又是微微一躬。
卿云心里有些好笑,這…算是趕人的節奏?
他皺起眉頭看了她一眼,“做戲做全套,我可以不給祁胖子面子,你也可以?”
小姐姐想了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其實所有人都知道卿云說的‘我認識她’是什么意思,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不揭穿而已。
而從停車場到門口,要經過主建筑的,她單獨出去,被人看見了,這屬于赤裸裸的打臉祁胖子。
祁胖子惹不起小卿總,但欺負她還是沒問題的。
無奈之下,小姐姐只好上了車。
楊詡提供的是一輛奧迪A6和一輛豪客V600商務車。
“南鑼鼓巷東棉花胡同。”
商務車還是楊炳南開著車,小姐姐上了車說了地址后,卿云便摁下隔斷,掏出個Mp3放起了歌。
隔斷升起的時候,小姐姐被嚇了一跳,雙手捂著胸口一臉驚恐的望著他。
卿云乜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著,“我需要休息。”
說罷,便閉上了眼睛,開始養神。
昨晚操勞的很,今天一大早又是個早八,本說睡個午覺的,中午又抓緊時間在開會,飛機上也沒休息好,晚上又和兩只老狐貍斗了一場,此時確實疲的很。
不過這種靜謐的空間,奢華的車內布局,讓小姐姐很是臉紅心跳的,虛坐在航空艙座椅上非常的局促。
一開始小姐姐還提著心,很緊張,但慢慢的,她發現小卿總沒有一點不軌舉動后,也漸漸的放下了心來。
車子行駛的很是平穩,車內那低聲悠揚的《TravelingLight》(輕裝前行)背景音樂聲更是讓她感覺到一絲愜意。
曾經在我肩頭有千鈞重擔,讓我不堪重負 每天每日我都覺得沉重不堪難以解脫!
穿過滿路荊棘挫折,趟過無數狂怒激流 不忘一路俯拾尋找圓潤美麗的卵石!
這首歌,卿云兩輩子都喜歡聽,歌詞便是他這一生的寫照,反正睡是睡不著的,閉上眼睛聽聽歌也不錯。
小姐姐貌似也很喜歡聽這首歌,靜靜聽完后,心情似乎也變得很是不錯。
見卿云閉著眼,像是在睡覺,又像是在聽音樂,反正沒理她,她不禁膽子大了一些,開始打量著車內的奢華。
她家境其實很不錯,頭腦靈活的父母在下崗潮之前就下海做了生意,這么多年雖然生意做的并不大,但她從小也沒吃過什么苦。
可也沒見過什么大世面,除了坐過父母公司的業務車外,她就只坐過公交車和的士,而像這種奢華車輛,她只在電視上見過。
全隔斷的設計,私密專屬空間,屏蔽繁華喧鬧,整個坐艙采用柔軟而富有彈性的材質,打造純手工雕琢的奢華,一針一線的精工細縫,顯著提升內飾檔次的同時,得到柔滑的乘坐觸感。
小姐姐撇了撇嘴,心里很是羨慕這種有錢人的生活。
她發誓,她將來也要有這么一輛商務車!
收回了艷羨的目光,她將目光投向了身邊這個傳奇的同齡人…弟弟!
是的,貌似按照公開資料來看,85年6月8號出生的她,還大他幾天呢。
小姐姐托著腮幫子,目不轉睛的欣賞著小卿總的側顏。
不得不說…
沒有電視上那個光彩照人的小卿總帥氣。
但是,素顏貌似也不賴,高挺的鼻梁,立體的五官,古銅的膚色,青筋虬結的胳膊,雙開門大冰箱胸肌…
小姐姐咬著嘴唇看了半響,而后主動出聲打破了寂靜,“小卿總,剛剛的事太謝謝你。”
卿云嗯了一聲,并沒有睜開眼睛,頓了頓又說了一句,“好女孩就不要來這種亂七八糟的地方。”
根據便宜大舅哥那‘她們父親賭鬼母親患病努力讀書出來賺錢還債總想哭’的理論,恐怕這小姐姐是跑不掉這個范疇了。
不過,比起那些技師來說,這個小姐姐,多半是真的。
有些神態和舉動還有習慣是做不得假的。
坐公交車的漂亮女孩,通常都不壞,畢竟這還不是十來年后的拳法時代。
小姐姐嗯的點了點頭,然后瞄了一眼卿云的側顏,莞爾一笑,“小卿總,我叫章儷,華戲大一表演系的,很高興認識你。”
卿云睜開眼睛,搭了一眼小姐姐伸出來的手,并沒接過,而是又閉上了眼睛,淡淡的說了一句,“當我剛剛沒說那句話。”
章儷小手僵在半空,一臉詫異的望著眼前冷下臉的男人。
這是什么鬼?
她仔細在腦子里過了過剛剛的對話,而后難以置信的開了口,“你看不起演員?”
他沒有看不起她賣酒女的身份,那么只能是她這個學校這個專業的事了。
卿云鼻間輕哼了一聲,算是回應。
“你憑什么看不起演員!演員哪點就低三下四了!”
章儷炸毛了,她雖然有一種古典美,但性格卻和柔弱是一點都不沾。
她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貴之家,但也算是中產階級,她是喜歡演戲而走上這條路的,在她的心里,這是藝術。
不過在云帝那飽受后世各大明星塌房的毒打而形成的認知里,藝術不藝術的,就不要扯蛋了,“戲子。”
不是神經質,只是云帝突然反應了過來,這個章儷到底是誰。
女明星嘛,再加上女大十八變的,卿云剛剛確實沒認出來章儷,不過她這句自我介紹,加上年齡學校,對上號了。
上輩子章儷的經歷,疊加到了此刻章儷的身上。
怪不得祁胖子會開那么久的臺,不得不說,章儷的演戲功底,確實是很不錯的。
倒也正常,畢竟是華戲的,華國演藝方面的最高學府,能進入表演系的,自然演技專業課也是過硬的。
而且,章儷并不知道,她這個名字,也讓卿云想起了很多事。
托《浪姐》的福,上輩子卿云陪唐芊影看的時候,唐芊影最喜歡的便是章儷。
所以,卿云比這個時空里任何人都要了解這個女明星,至少是明面上的了解。
章儷,演員,有顏,有身材,演技好不好的另說,至少比很多大花小花的自然不少,也無愧于她的科班出身,而且是在那個剛上大學便普遍接戲的年代里非常罕見的本科畢業才開始接戲的演員。
可是,章儷一直不慍不火的。
原因很簡單,因為她太能吸渣了。
每次要火的時候,都會因為一個渣男的出現,毀掉她的名聲,敗光了觀眾緣。
當然,這都是她自己個人的事情。
“小卿總,我又不偷又不搶又不賣的,我是演員,我憑什么就不是好女孩了!”
炸了毛的章儷,此時卻被卿云一句輕飄飄的‘戲子’給破了防。
她知道,這個世界對她們這個行當誤會有多深,但她問心無愧。
她要是單純想掙錢,何必來夜店酒吧陪笑賣酒?
她雖然年紀小,但也知道就憑她的姿色,她不會缺錢的。
她心里,有她的堅守。
“卿云,你不要以為你過去的經歷就有多勵志,在我看來,是因為你身邊的好心人太多了!
我14歲上藝校,是,我父母雙全比你幸福,我的學費也是父母解決的。
但我從上藝校起,我就自己掙自己的生活費,我給我的老師同學干活,編舞、縫褲子、洗鞋子,只要能掙錢,我都干!
我是為了自己的理想在掙錢,而不像你靠著學校的救濟!
我不覺得我賣酒有什么丟人現眼的,也不覺得做演員有什么不好的,這是一份正當的職業!”
章儷從小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舒坦日子,可這樣的日子,維持到她14歲就結束了,結束的原因并不是因為家道中落吃不起飯的狗屁倒灶。
只是當初出現了一個新聞,一個從小被富養的女孩,因為從小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受不得一點委屈,接觸社會后自己收入和以前的生活落差太大,在一次被上司當眾批評后,選擇離開這個世界。
這事,當初讓全華國的父母都很警醒,各家也有各家的解讀。
章儷的父母也怕將女兒寵成那種受不得委屈的孩子,所以,一咬牙,一跺腳,就在章儷14歲生日那天鄭重其事的告訴她,‘從今天起,你就要自己賺錢養活自己,想要什么東西,就自己賺錢去買’。
于是,章儷開始自己掙錢養活自己的生活。
當然,也正是這段特殊的經歷,才讓她養成了一種堅強、獨立又自信的性格。
大學剛報到就出來兼職,則是因為作為一個立志在演藝事業上走上巔峰的女孩,在她藝考指導老師的建議下,她想要更多的接觸社會,體味人世間的形形色色。
卿云是從一些專訪里知道這些事的,而且他還知道,章儷在鏡頭面前說的,是真的。
因為章儷的藝考指導老師,是章頌文。
一位堪稱演誰便是誰的大師級演員。
章頌文也是這么一步步走過來的,最終大器晚成。
其實,讓云帝覺得很無語、很不待見章儷的是,他對章儷的惡感,都是她們這個派系的表演方式造成的。
表演學派分為三種,方法派、表現派、體驗派。
章頌文和章儷,是體驗派。
而且是那種‘始終從自我出發,強調真聽、真看、真感覺’的極端體驗派,也就是把自己完全代入到角色中。
演員就是角色,角色就是演員。
不瘋魔,不成活,這種表演的方法太逼真了,他們的演出很少會有刻意感,更多的是一種和觀眾的共鳴。
他們需要相信當前情景中的情節,把情節當做真正發生了一般。
也許臺詞本里只是寥寥幾句描述性的話語,但極致體驗派演員本身則需要根據這些信息搭建出一個真實的生活場景,而他就是生活場景中的人。
他們的一切都是發自內心的真情實感。
于是,章儷很容易因為代入角色的過深,而假戲真做愛上男主角。
他尊重這種藝術表現手段,但當現實生活中遇見時,他會敬而遠之。
因為天知道她此刻代入的是誰?
但是,此刻,章儷眼睛泛紅的咆哮控訴,讓卿云也接不了話,只能結巴了一句,“你…”
他總不能說未來你會如何如何的。
這確實有些難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