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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我這輩子最容不下的,就是別人對我的放棄。

  蘇采薇幫了陳悅嗎?

  肯定是幫了。

  但教室里的學生看不出來,因為陳悅是等著快冷場的時候,才上去的。

  極少數人就算看出來了,也沒法說啥。

  入學之前了解所在學校學科的歷史,按道理來說,是應該的。

  但…哪個神經病會去做這種事?

  只能說,他們年輕了。

  第一次栽倒在了‘蘿卜坑’的面前。

  云帝表示,這是一次精妙的配合。

  希望倆姐妹以后還能這么配合!

  講完古的陳悅笑了笑,“這是學院主頁的內容,我也只能做到照本宣科,希望沒讓大家失望。”

  掌聲中,蘇采薇接管了場面,勉勵了陳悅兩句讓她回去坐下后,她笑瞇瞇的開了口,

  “下面是我最期待的環節,請同學們開始自我介紹,都讀了這么多年書了,應該對這個環節也不陌生吧。

  在這里我強調一點,在大學里,自我介紹也是一種展示自己的機會哦!

  在大學里,無論是什么,是競選班委,還是保研推免,甚至是戀愛,機會可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如果你們想要在大學里面有所作為,那么一定要把握好這個機會,通過自我介紹來展示自己的個性和特點。”

  說到這里,蘇采薇頓了頓,而后看了看表,“我們班一共76人,每個人1分鐘也是一個多小時。

  所以我們先休息5分鐘,也給大家一點時間做準備,7點半我們準時開始。”

  自我介紹?

  云帝表示,他是個社恐。

  于是,他準備屆時上臺的時候走高冷路線。

  如果班上只有他一個人在,他還可能會玩點花活。

  已經有陳悅在了,自己沒必要搶自己女人風頭的。

  陳悅剛剛實際上的自我介紹已經非常出色了,他再出個彩,本質上是沖談陳悅的成色。

  “快快快,給我講講,你所謂的壞男人,到底是啥?”

  孔子騫表示自己肚子里存不住二兩豬油的,一臉焦急的問著。

  老實說,他家的家庭條件不算差,屬于那種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

  父母都是體制內國企,而且都是國企里面的中層,安排他的工作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所以,對于孔子騫來說,人生的下限是被父母給兜住了的,他要拼搏的,是上限。

  走機關,他家比起普通人的家庭來說,可以少奮斗幾年。

  但也有天花板,突破不了的,除非他做贅婿,否則他的命運便是做下一代的階梯。

  經商…

  八閩省的商業氛圍還是比較濃厚的。

  所以,孔子騫很清楚,經商,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也許拿著父母一輩子的積蓄,苦苦奮斗十來年,最終卻證明自己還有把事情搞砸的能力。

  何苦來哉?

  做學問?

  孔子騫表示,他對錢很感興趣。

  而且…

  兒須成名酒須醉的,他不想等到40歲出頭后才能享受美好生活。

  所以,從現在看來,還有啥,能比抱住卿云的大腿性價比更高?

  這個便宜寢室長,還會虧待他不成?

  所以…

  還有啥,比大學追妹子更重要的?

  不就是個自我介紹咩?

  隨便說說就是了,他剛剛看了看,班上沒有讓他心里一動的女生。

  但是,卿云聞言卻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

  看來這小屁孩的情商,也僅僅是高的有限。

  沒點兒眼力勁兒的。

  前面便是蘇采薇,后面是陳悅的,讓他大談特談‘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好在孔子騫的情商還算在線,剛剛只是急了一點,在云帝的眼神示意下,還是立刻懂起了。

  前面的蘇采薇打開水杯,借著喝水的動作,一雙小鹿眼滴溜溜的望向了那個小流氓的位置。

  看著第一排只有他和那個叫孔子騫的小胖墩孤零零坐著,她在心里不由得微微嘆了口氣。

  她也意識到,好像…

  學校這么分配寢室,也確實是做錯了。

  作為新手輔導員,她對這個人生中第一次新生班會其實很上心。

  甚至,她下午還趁著沒人的時候,偷偷來這里排課。

  也許,說不定這也是她人生最后一次新生班會。

  以后無論走哪條路,在炎黃集團也好,在學校教書也好,輔導員這個職位自己是肯定不會再擔任了。

  然而,當她在排課的時候,她發現了一個令人頭疼的事情。

  如果是其他專業都還好,偏偏卿云所在的專業,是經濟學。

  好歹是這個班的輔導員,她也惡補了不少這個專業的事情,比如出路。

  與產業部門有朝陽、夕陽之分一樣,人文社會科學各門學科有顯學與冷學之別。

  經濟學,便是人文社會科學學科中當之無愧的顯學帝王。

  改開前,國內各大學并無現代意義上的經濟學系,而只有照搬巨熊模式的政治經濟學專業。

  當時開設的課程與今日經濟系的課程也大相徑庭。

  進入歷史新時期后,一切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國門打開了,現代經濟學從歐美泊來,隨之成為實實在在的顯學。

  表現為:各大學經濟院系急劇擴張,許多原與經濟根本不搭界的大專院校也設了經濟系或經管系;

  各種經濟類傳播媒體雨后春筍般產生,70年代末全國充其量有三五家經濟類報刊,世紀初卻早已超過千家,廣播電視也以辦財經欄目為時尚,一些著名的經濟學家受到媒體眾星拱月般的追捧;

  中樞決策圈對經濟發展的重視使得對經濟學家恩寵有加,或召經濟學家進中南海開辦經濟學講座,或在重大決策前問計于他們。

  改開的每一次推進,都與經濟學家們的努力分不開,甚至人們對‘有計劃’、‘吳市場’、‘厲股份’、‘揚承包’等改開進程中經濟學家代表人物的雅號津津樂道。

  但經濟學似乎還不滿足于僅做社會科學的帝王,經濟學家們還帶著新的研究手段、理論框架、分析工具不斷地蠶食其它學科的地盤,攻城掠地,壟斷各種媒體的話語霸權。

  蘇采薇在學校開會的時候,就經常能聽到其他學科在大會上聲討經濟學院的‘霸權主義’的行徑。

  所以,在世紀初,經濟院系畢業生就業前景廣闊,從政、經商、出國、成為公司白領,都比其它專業出身的學生處于優勢地位。

  所以,在這個外資企業占招聘主要力量的階段,其實,經濟學專業的學生,沒有考研繼續深造的必要。

  特別是坐落于華亭這個經濟中心的復旦大學。

  經濟學院的各大專業,從就業率上,都是王牌。

  如果那大色胚坐在教室里…

  她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卿云會坐在哪兒。

  他在這個班,這個班的C位肯定是他,既有理所應當,也有那混蛋骨子里的當仁不讓。

  那么,當同學們在做自我介紹時,會是啥情況?

  炎黃集團董事長親自參加的面試?

  不出意外,便是這樣。

  蘇采薇排課的時候,便對這個問題非常頭疼。

  于是,作為一個很有水課潛力的老師,她又玩了一次翻轉課堂。

  云帝面對這個問題,沉吟了片刻,而后皺起眉頭反問了一句,“難道不好嗎?”

  看著他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蘇采薇氣結著,壓低了聲音怒道,“你憑什么決定著他們的未來!”

  在她看來,不管怎么說,坐在這里的學生,畢業后怎么選擇,去哪不去哪兒,都是他們的自由。

  但是進入大學的第一課,就被人評頭論足一番,是什么道理?

  又不是人人都是陳悅或者卿云,18歲就可以達到很高的高度,很多人此刻還是懵懵懂懂的,一個自我介紹估計都是磕磕巴巴的,面對坐在C位的炎黃集團董事長,再緊張一下,表現的非常不好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卿云坐在下面,就算啥也不說,只是一個嫌棄的眼神,估計都能讓這個孩子因此種下一個自己不行的心理暗示。

  長輩的否定,不會有致命的影響,少年,本就叛逆,說不定還會逆風高飛。

  但是,同齡人…

  特別是來自同齡人中王者的否定,會讓他們情緒被放大,從而迷失方向的。

  “伱知不知道,你只是一個眼神或者一個姿態,就可以對他們的人生軌跡產生重大影響!”

  所以,把他叫出教室的蘇采薇,在外面跟他商量著讓他回避,隨便找個什么理由躲出去。

  這是她想出來的唯一法子。

  這是對教室里所有學生都公平的做法。

  “那么…對我公平嗎?”

  卿云的回答,讓蘇采薇不敢直視他的眼神。

  本質上,她也在犯今天早上那電車悖論的錯誤。

  但是,她無計可施。

  可是…

  她是個女人!

  女人,在自己曖昧男朋友面前,講道理?

  這合適嗎?

  這合理嗎?

  她咬了咬嘴唇,干脆耍起了無賴,揚起下巴哼了一聲,“我不管!你給我想辦法!”

  卿云聞言嗤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從懷里掏出一副墨鏡,戴在了臉上。

  戴上墨鏡的云帝,喜怒不形于色。

  蘇采薇見狀翻了個白眼,不想看他這副‘無聲勝有聲’的嘲弄,扭頭轉身就往教室里走去。

  太氣人了!

  她怎么就沒想到這法子!

  好吧,確實是她單純了!

  他畢竟是個董事長,‘玩人’是他重要的崗位職責之一。

  而且…

  雖然他沒了表情,但偏偏她能腦補出,他此刻眼神里是個啥意思。

  不就是想說自己有雙清澈的眼睛咩!

  不過就在她轉身的一剎那,一股大力從胳膊處傳來,蘇采薇還在呆萌的望著眼睛事物的旋轉中,下一秒便趴在了一個寬厚的胸膛中。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之際,卿云一只手堅定的抬起她的下頜,兩片溫潤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啄了啄。

  蘇采薇愣了三秒,一雙小鹿眼里滿是憤怒。

  什么意思!

  和中午時兩人的曖昧時不一樣,這是嚴重的單方面越界行為!

  她感覺自己被冒犯了。

  把她當做什么人了!

  卿云捉住她想要推開他的雙手,輕笑了一聲,“這是懲罰!”

  不待咬牙切齒的蘇采薇想說什么,他卻冷下了臉,“蘇采薇,你剛剛放棄了我。”

  蘇采薇聞言更是鬼火冒,低吼著,“你放開我!”

  她很想說,這丁點兒小事,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好吧!

  而且這貨不是想出解決辦法了嗎?!

  卿云卻將她的雙手舉高,壓在墻壁上。

  面對這種強迫式的壁咚,蘇采薇慌了。

  墻壁,不過15公分厚,一墻之隔便是自己的學生們。

  “你…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亂來!不然…不然協議作廢!”

  冷若冰霜上的一雙瞪得溜圓的小鹿眼,充分詮釋了什么叫做色厲內荏。

  云帝呵呵兩聲,俯下身去,在蘇采薇小臉上左右各啄了一下。

  “你!”

  蘇采薇羞憤的一腳踢了過去,卻被卿云迎上去一步,整個身體被他頂在墻上。

  不過,沒有任何旖旎,卿云低沉的聲音便在她耳邊響了起來,“蘇采薇,你給我記住,我這輩子最容不下的,便是別人的放棄!哪怕理由再正當!”

  說罷,他便放開了她,頭也不回的進了教室。

  聞言如遭雷殛的蘇采薇,呆立在那,雙手緩緩的垂了下來。

  她懂了。

  這不是事情大小的問題,而是她的態度問題。

  以電車悖論而言,她就是事實上放棄了他。

  咬了咬自己嘴唇后,蘇采薇輕輕嘆了口氣。

  確實是她做錯了。

  事情確實很小,但她傷了他。

  他和她一般,都是來到這個世界上便被放棄了的人…

  蘇采薇摸出自己的手機,捏在手里,心亂如麻。

  她知道,她該回去主持班會了,但她卻挪不動步子。

  心里酸澀難堪的她,不知道該怎么進去面對他。

  她應該想的到的,如果和他好好商量,告訴他,自己的難處,他不可能這般。

  偏偏自己因為中午曖昧有點過頭的事情,心里想要作妖,非得耍點小脾氣。

  一句‘對不起’,在屏幕上敲了又刪,一雙小鹿眼里,滿是糾結。

  “小蘇老師在接一個很重要的電話,委托我主持班會。”

  教室里傳來的男聲,讓蘇采薇撇了撇嘴,重新把‘對不起’三個字敲在了屏幕上,發送了出去。

  不過,她卻沒有急著進去。

  畢竟,小臉緋紅的,也不像是接電話的樣子。

  拿著手機放在耳邊,她支著耳朵在外面聽著。

  臺上的卿云,戴著墨鏡,在臺下的那一顆顆大白菜的頭頂上掃了掃。

  不出意外,一雙瑞鳳眼里,滿是幽怨。

  卿云笑了笑,舉起手來伸出食指,將墨鏡的橫梁往下了一截。

  一個痞壞的模樣,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卿云,你們的同學。”

  說罷,便是微微一躬,站在原地微微笑著。

  教室里的人都懵了。

  你不該秀秀你是史上最強高考狀元?

  你不該謙虛兩句說說自己是史上最年輕上市公司實控人咩?

  好吧,你不該說說來自哪兒,星座是啥,興趣愛好是什么,非常高興和大家成為同學的嗎?

  這就完了?

  不過,瞬間,便有人回過神來。

  他用得著自我介紹個屁!

  反而,這般簡單,直指核心。

  無論他在外面是啥身份,在這里,他是他們的同學。

  漸漸地,掌聲響了起來,而后越來越大。

  卿云將自己墨鏡又抽了上去,不過上揚的嘴角卻讓人知道,他的心情很好。

  小卿總很有范兒的手掌壓了壓,止住了掌聲,“現在,我們從最后一排開始,從左至右,逐個上臺自我介紹。”

  說罷,他自己嗯嗯兩聲,連連點頭,“這是小蘇老師說的,說要鍛煉鍛煉最后一排同學的膽量。”

  那賤兮兮的模樣,讓最后一排的同學們氣得牙癢癢的。

  我們信你才怪!

  大哥,都是學生啊,何苦難為我們啊!

  大家坐最后一排啥意思,小卿總你心里沒點數咩?

  坐在前面和中間的學生,哈哈大笑起來。

  其實,他們以為,和卿云很難相處。

  畢竟,這貨…身份太高了。

  他此刻所站的位置,是他們一輩子都無法達到的高度。

  卿云的高度,讓他們完全忘記了,卿云和他們一樣,都是個18歲的少年。

  而女生們,心思更多了一層。

  小卿總,有趣的壞男人。

  “你們家董事長,沒想到還痞壞痞壞的!”

  后面米荔對陳悅的話,讓孔子騫不停的眨巴著眼睛。

  關于‘壞’,他好像悟了。

  或者說,他明白了,女生嘴里的‘壞’到底是什么。

  孔子騫嘶了一聲,腦子里一片空靈。

  這18年的人生經歷,讀過的書,看過的片,遇見過的人,聽過的故事,在這一瞬間,全部變做一道道畫面,在腦海里閃電般快速播放著。

  他突然想站起來,指著教室里的女生罵一句,你們女人太口是心非了!

  女生總是嘴上說著‘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可偏偏最愛聽的,便是各種甜言蜜語!

  真正能讓女人心動的,從來都是壞男人。

  不過,下一刻,孔子騫便沉默了起來。

  他現在不需要卿云告訴他,什么是壞男人了。

  從剛剛卿云的舉動里,結合著他剛剛腦海里的過往素材,他徹底懂了。

大熊貓文學    重燃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