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天色已經徹底陰沉下去,烏茶鎮中卻還燈火通明。
“這烏茶鎮中的鋪子都是不關門的,夜明珠這東西對于凡人來說珍貴無比,可在烏茶鎮中的商家做的都是修士的生意,自然不會在意這些許銀兩。”
林季身旁,一位器宇軒昂的公子正笑瞇瞇的說道:“宮某曾聽聞京中有一群芳園,那園子里被夜明珠布滿,每到夜晚,花園中都繁星點點,如同置身于星空中一般。林兄來自京城,可曾去過?”
“宮兄倒是知道的不少。”林季無奈的輕笑了兩聲。
這宮長青是他在路上碰到的,兩人通往明花樓去,此人又是個自來熟,跟林季打了聲招呼,聽聞同去一處之后,便仗著自己土著的身份,成了林季的引路人。
“嘿,還是比不得林兄見多識廣。”宮長青連忙拱手謙虛道。
林季則說道:“不過宮兄的消息已經過時了,那群芳園不過開了數月而已,想來如今早已關張了吧。那群狐媚子本就不是為了賣身,只是在京中找點樂子而已。”
“已經關張了?可惜。”宮長青嘆息一聲,臉上的落寞肉眼可見,“本還想著將來突破到通慧境之后,說什么也要去京城漲漲見識的。”
“林兄,那群芳園的姑娘們能被你稱為狐媚子,想來應當美艷至極吧?”
“即便最差的,也是人間絕色。”
“嘶。”
“宮兄,口水擦擦。”
“失禮失禮。”
宮長青手忙腳亂的整理好儀容,然后尷尬的訕笑道:“林兄見笑了,實在是小弟我在家中憋悶的太久,如今好不容易出來放風,總是有些情不自禁。”
“理解理解。”林季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毫不在意。
宮長青則又道:“不過群芳園小弟我無緣得去,但今晚這明花樓,小弟卻是志在必得。”
說話間的功夫,宮長青還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前胸衣兜。
“帶了不少錢?”
“數十萬兩的銀票吧。”
宮長青嘿嘿一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神經過于粗條,絲毫不在意在林季這個外人面前露底。
“帶這么多錢?宮兄是看中那位姑娘了?”
“何須看中哪位?到了地方,看哪位合眼緣便將她贖了便是。”
“宮兄大氣。”
“哪里哪里。”
說話間的功夫,兩人已經來到了明花樓。
宮長青顯然不是第一次來了,他輕車熟路的跟門口迎客的老鴇子打過招呼,又道了一聲‘老規矩’,很快,便有鶯鶯燕燕帶著他和林季來到了二樓的雅間就坐。
這二樓雅間正好能看到一樓的境況,此時下方的大堂里已經坐了不少衣著華貴的人物,三三兩兩的說著閑話,大多數人的目光都時不時落在大堂當中的高臺之上。
“選花魁之事自古便有,但如明花樓這般月月都選,而且月月都有極品的好地方卻是難得一見!在襄州,即便是襄城那大名鼎鼎的尋香閣,也不過是一年一選,而且選出來的姑娘還比不上這明花樓每個月的頭牌。”
宮長青頗有些興奮的說道:“自從這兩年明花樓興起。嘿,可著實讓我們這些同道中人難以自拔,流連忘返來著。若不是家中長輩逼得緊,小弟我早就放下修煉之事了。修煉有個屁用,枯燥無味,不如來這里夜夜笙歌。”
聽到這話,林季啞然失笑道:“宮兄這話就不對了。”
“怎么?”
“宮兄第三境的修為,也不過一百多年的壽元。若是宮兄突破到第四境,便是兩百壽元,到了第六境便是三百年,你說修煉有沒有用呢?”
聞言,宮長青愣了愣,緊接著恍然大悟。
“是了!多謝林兄提醒,小弟倒是不曾想到這一茬!”
宮長青臉上泛起了幾分找到了目標似的堅定,原本并不在意修為的他,如今已經找到了努力修煉的理由。
看到這一幕,林季覺得之后興許應該找這小子他爹要些好處。
雖然用的理由有些奇怪,但至少是讓這小子發憤圖強了。
說話間的功夫,一樓大廳突然響起了琴聲,那琴聲宛轉悠揚,帶著幾分憂愁,讓整個明花樓的客人們都安靜了下來。
琴聲停歇了。
片刻之后,一位身著綺羅的姑娘抱著一把琵琶緩緩上臺。
她一言不發,微微一福之后,便開始彈奏起來。
琵琶聲聲聲入耳,時而康慨激昂,時而宛轉悠揚。
二樓的雅間里,林季微微挑眉,看著身旁的宮長青臉上的表情隨著那琵琶聲不斷變化,一會兒微笑、一會兒憤慨、一會兒激動。
當樂聲間歇的時候,這宮長青已經是兩眼通紅,滿身大汗。
“有點意思。”林季微微瞇眼,看向下方那抱著琵琶的美人。
此女看容貌已是絕美,這一手琵琶更是為她加分。
“這是哪家的神通,區區開靈境便能以音律觸動人心。在場之人大多都有修為在身,其中不乏夜游境,這丫頭這粗淺的修為卻能影響到元神修士,不簡單。”林季心中暗道。
一曲奏罷,下方的姑娘起身微微一福。
“奴家婉瑜。”
話音落下,她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留戀。
直至那婉瑜姑娘不見了許久,宮長青才堪堪回過神來。
“可惜了,若不是有千嬌姑娘在,婉瑜姑娘該是本月花魁的。”宮長青說道。
聞言,林季想了想,還是提醒道:“宮兄,方才你被她的音律影響了。”
“小弟知道。”宮長青有些驚訝的看向林季,“這明花樓的姑娘都是修士,她們爭搶花魁,自然是要用些修士手段的。”
“呃。”林季久違的無言以對。
宮長青繼續道:“林兄試想,將這般女子帶回家去,不說魚水之歡,只是單單這一手琵琶,便已經是人間美事了。”
“你要這么說,倒也沒錯。”林季無奈的說道。
方才那一曲琵琶,這宮長青體內的靈力便被消耗了三成有余,不然這廝也不會聽完之后還神魂顛倒,氣喘吁吁。
這曲子尋常人哪里能多聽。
多聽要命的。
就在這時,雅間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在宮長青應了一聲之后,一位丫鬟走了進來。
“兩位公子?”
在林季還不明所以的時候,宮長青便已經遞出去一疊銀票。
十張一萬兩的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