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你什么意思?專門過來嘲笑我的嗎?”
朱亮祖無比憤怒道。
這次,他是真的成了笑柄了。
雖然知道的人不算多,但笑柄就是笑柄。
胡惟庸朝著管家使了下眼色,管家立刻退了下去,他這才說道:“永嘉侯,我可是來恭喜你的。”
恭喜?
朱亮祖看向胡惟庸冷笑道:“胡左丞,你最好聽聽自己說的這是什么話,還恭喜?莫不是要笑掉我的大牙!”
錢沒了,還被朱元璋訓斥了。
朱亮祖現在的火,根本沒處發。
胡惟庸笑著說道:“永嘉侯莫急,這喜從何來容我慢慢說。第一么,自然是你違反禁令經商,卻不需要受到責罰了,幸虧這件事失敗了,否則怕是要被陛下追責。”
聽到這話,朱亮祖的神色登時就變了。
胡惟庸說的不錯,官員經商是大忌,尤其是自己還是侯爵。
但朱元璋的懲罰,僅僅只是口頭警告,這已經是大幸了。
只不過,朱亮祖立馬意識到不對,他看向胡惟庸道:“但這件事當初可是你胡左丞攛掇我做的,你別告訴我當時你沒想到這禁令!”
說到底,這事要不是胡惟庸,根本就不會發生。
“永嘉侯此言差矣,我的確知道陛下的禁令,但我想永嘉侯你也知道吧,而且若不是永嘉侯不聽我的勸阻,想必事情也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胡惟庸十分淡定的說著。
這種時候,就一定要有與我無瓜的態度。
不管朱亮祖信不信,反正胡惟庸自己是信了。
“哼!”
朱亮祖冷哼一聲道:“那第二個是什么?”
在口頭上,朱亮祖清楚自己是比不過胡惟庸的。
文官和武將的區別在這里,這就不是自己擅長的領域。
胡惟庸說道:“至于這第二點么,自然就是永嘉侯只是損失了一點錢財,便認清了仁遠伯不是一般的對手,從今以后,也能更加謹慎了。”
驕縱自大,目中無人。
這就是朱亮祖的性格。
雖然感覺到了來自蘇璟的威脅,但朱亮祖還真是沒怎么把蘇璟放在自己的眼里。
“什么意思?這件事都是蘇璟做的?這不可能吧?蘇璟可不在秦王的身邊。”
朱亮祖蹙著眉頭說道,他還是有些不太相信這次的事情能和蘇璟扯上多大的關系。
因為蘇璟的行蹤,其實并不是什么秘密。
寶源局里,蘇璟就沒離開過。
胡惟庸搖頭道:“永嘉侯,你還是太小看仁遠伯了,此事,僅憑秦王的力量根本無法做到,他身邊也沒有這樣的謀士。”
“而秦王和晉王燕王三人,都在仁遠伯的身邊呆了一天。”
胡惟庸看似低調,但是關于蘇璟的事情,他卻知道的很清楚。
可以不做事,但不可什么都不知道。
朱亮祖看向胡惟庸,一副不可置信的態度道:“你的意思是,蘇璟只教了秦王一天,就把這些事情全都教導了一遍?”
自從知道了自己被騙,朱亮祖也是仔細回憶下整個流程。
雖然還是有著一些瑕疵,但總體來說,朱樉已經做的非常不錯了。
這樣的一個計劃,蘇璟能提前那么就謀劃出來嗎?
這不可能吧!
胡惟庸淡淡道:“仁遠伯的能力,你最好不要懷疑,不然這一個教訓可不夠。”
此時,朱亮祖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胡惟庸也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胡左丞,若是這蘇璟真這么厲害,我們豈不是輸定了!”
朱亮祖緊張的朝著胡惟庸說道。
之前他可是對蘇璟下了一次殺手,只不過失敗了。
當時不以為意,現在想來,自己真是太草率了。
“永嘉侯,事在人為,如果你認輸了,大可以就此放棄,我胡惟庸絕不會說什么。”
胡惟庸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說的和真的一樣。
朱亮祖立刻道:“胡左丞這話說的,我這也不是為了我一個人,蘇璟要是真這么厲害,等他入朝為官,倒霉可也不止我一個人。”
胡惟庸點頭道:“沒錯,永嘉侯,又不是只有我們自己,多的是人不愿意仁遠伯入朝堂呢。”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做?”
朱亮祖追問道。
胡惟庸眼見目的達到,說道:“現在什么都不要做,陛下沒有降罪,那就先等著看看,有時候等別人犯錯也是一種手段。”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胡惟庸深知這一點的重要性,所以此次朱亮祖的失敗,對他來說,其實是一種成功。
“胡左丞高見!”
朱亮祖立刻吹捧道。
現在他算是明白了,動腦子的事情,自己就不該那么自信,老老實實讓胡惟庸來操作就好了。
胡惟庸淡淡道:“好了,永嘉侯,我要說的也說完了,你好自為之,我先走了。”
“阿嚏!”
寶源局,辦公室里的蘇璟打了一個噴嚏。
“怎么回事?最近噴嚏好像打的有點多,我也沒著涼感冒啊!”
蘇璟自言自語道。
沒辦法,最近念叨他的人,實在是有點太多了。
此刻的蘇璟,又畫好了一張火銃的圖紙,因為確定了現代槍械暫時無法制造出來,只是在火銃的基礎上改進,所以蘇璟做起來也迅速了許多。
無論是射程“兩百米”的狙擊槍,還是天女散花的噴子,蘇璟這邊都改造完成了。
不過,在造火銃的過程中,蘇璟也發現了大明對待火器的一個重大問題,那就是不知道保養。
因為沒有鍍鉻這類的工藝,所以火銃作為鐵器,生銹是必然的事情。
沒辦法,蘇璟便開始著手撰寫火銃等火器的保養手冊。
槍械想要關鍵時刻靠得住,離不開日常的保養,不管怎么說,這也算是一個精密的器械了。
“保持潔凈干燥,有任何的污垢應該盡快清除,時常用布擦拭,保證火銃表面沒有異物,金屬部件要用蘸油的油布擦拭,保證金屬表面有一層油膜…”
蘇璟口中喃喃,同時書寫著保養手冊的細則。
雖然他對于槍械保養的知識也只是一知半解,但有基本的物理化學知識,他一知半解對于明朝來說,還是很先進的。
“蘇先生!蘇先生!”
一陣急促的聲音響起,然后沐英便出現在了蘇璟的面前。
他的手里拿著一把最近改進的火銃,那是根據沐英提的要求,將射程和威力做了平衡的火銃。
可以算是沐英的專屬火銃了。
“怎么了,文英兄。”
蘇璟笑著說道:“這把火銃,好用嗎?還想怎么改,和我說就好。”
“很好用!蘇先生,真是太好用了!”
沐英十分興奮的說道:“也只有蘇先生能把火銃做成這樣了,若是我大明軍士都能用上這樣的火銃,那戰力該提升多少倍!”
此前的火銃雖然威力很大,在戰爭中也有著奇效。
但主流戰場,始終都是冷兵器。
這不僅僅是火銃產能的問題,還有著火銃很多固有的缺點。
而蘇璟這段日子里,將火銃的諸多缺點不斷的改進,讓火銃不斷的適應現在的戰場。
沐英甚至都已經預見到了,未來大明的主要武器,肯定會全部變成火器。
“文英兄言過了,我做的這些,只是在前人的基礎上略作修改而已,真正的槍械,可是根本就造不出來。”
蘇璟搖頭道。
對于無法造出現代槍械,蘇璟始終覺得無比的遺憾。
沐英看著蘇璟道:“文英相信以蘇先生的才智,將來一定能造出來,蘇先生也說過,世界是不斷前進發展的,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望著眼前無比信任自己的沐英,蘇璟只能是笑笑。
該怎么解釋呢?
整個大明都不具備造出現代槍械的條件?
現在沒可能,甚至最近幾百年的時間都沒可能?
多說無益,蘇璟終究只能是笑著說道:“那就承文英兄的吉言了,不過文英兄如此急切的前來,到底有什么事?”
沐英說道:“蘇先生,我弟弟想見你。”
弟弟?
“哪個弟弟?”
蘇璟好奇的問道。
沐英回答道:“蘇先生見了就知道了。”
“好,那就去見見。”
蘇璟點點頭。
很快,朱樉便出現在蘇璟的面前了。
“原來是你,怎么樣,我教你的東西,可好用?”
蘇璟一見到朱樉,立刻笑呵呵的問道。
朱樉躬身行禮道:“牛爽多謝蘇先生教導!蘇先生所教之內容,牛爽受益無窮。”
“好了,別忙著感謝了,和我說說,事情都是怎么個情況,你的香皂生意到底是賺了還是虧了。”
蘇璟拉起朱樉問道。
他之前指導朱樉也只能算是無心之舉,到底結果如何,蘇璟挺好奇的。
這大明的商業環境,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樣?
朱樉立刻說道:“回蘇先生的話,學生按照您的吩咐,將…”
朱樉將自己的操作原原本本的和蘇璟說了一遍,盡管這是第二遍了,但他說的卻沒有半點不耐煩。
一旁的沐英也聽得相當的認真,這些日子他主要在寶源局和大都督府兩個地方來回跑,對于這香皂的事情知道的還真不多。
如今聽完了朱樉的描述,沐英的臉上已經是壓制不住的震撼。
因為按照朱樉的說法,蘇璟竟然早在一切都未發生之前,就將一切的應對之法交給朱樉了。
更重要的是,朱樉按照蘇璟教導的執行下來,一切都完美的實現了。
僅僅是這么一件事情里,沐英看到了蘇璟至少用了三四條兵法,簡直是將人心的洞察表現的淋漓盡致。
“大致就是這樣了,蘇先生。”
朱樉緩緩說道,生怕自己說的不夠詳細。
蘇璟微微點頭道:“不錯,你做的相當不錯!”
雖然朱樉現在已經是秦王了,但終究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即便是以明朝的標準來看依然是。
所以,朱樉能做到這般程度,已經很好了。
蘇璟覺得,就算是朱元璋知道了,也應該是會夸贊一番的。
“蘇先生過獎了,全都是蘇先生教導的好。”
朱樉有些不好意思說道。
這一次的成功,的確是給了他相當的信心。
蘇璟笑著問道:“和你父親說了嗎?他什么態度?我想他應該也很高興吧。”
這要是能讓朱元璋重新對朱樉多關心一些,那或許歷史上那個暴虐荒唐大的秦王,就不會再出現了。
只是,聽到這話,朱樉低下了頭,臉上的喜悅之情也消散了下去。
“嗯?”
蘇璟皺眉道:“怎么了?難道你父親不相信你?”
朱樉抬頭回答道:“父親對我的賬目有所懷疑,我辯解了,但父親并沒有說什么。”
這事,是真的讓朱樉相當的難受。
自己好不容易做出點成績,朱元璋的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質疑。
“豈有此理!”
蘇璟聞言眉頭蹙起,火氣也是蹭蹭往上冒:“這父親是怎么當的?哪有遇事先懷疑自己兒子的道理?太過分了!”
蘇璟現在也是有點理解,朱樉到底為什么會變成歷史上殘暴荒謬的樣子了。
有這樣的父親,心理沒問題那就怪了!
也虧的是朱棣還算正常,沒有成為一個暴君。
“蘇先生,我想等義父查明之后,應該會知道一切的。”
沐英開口為朱元璋辯解道。
蘇璟冷冷道:“還查明?這是查案子嗎?疑罪從無懂不懂,還沒查清楚的事情,先質疑有問題是什么思想?更何況還是父子關系,他就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
雖然知道朱元璋是皇帝,但蘇璟還是沒有絲毫客氣直接痛批!
這讓一旁的沐英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想了半天只能說道:“義父事務繁忙,沒有照料到弟弟的心情,我覺得他應該會認識到的。”
“行了,文英兄,你就別為他辯解了。你覺得我會不知道這些情況嗎?”
蘇璟毫不留情道。
沐英直接啞口無言,蘇璟說的還真是沒錯。
雖然一直都沒有正式的坦白身份,但其實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就是還保留著最后的一層窗戶紙而已了。
蘇璟看向朱樉道:“別急,我來幫你討個公道,好好說說你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