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比的明媚。
蘇璟伸了個懶腰,剛從臥室出來。
“蘇師好。”
“蘇師好。”
朱標和朱橚兩人早已穿戴整齊,朝著蘇璟問好。
“你們好。”
蘇璟點點頭,看著已經在早讀的兩人,只覺得自己這個當老師的,好像有些羞愧。
這朱標就算了,十五歲的孩子,家教好,自律點能理解。
但這朱橚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才九歲么,這么早就能從被窩里爬起來的?
是不是也自律的過分了。
只能說蘇璟還是不清楚皇家子弟的教育是何等的嚴苛。
在對兒子們的培養上,朱元璋從來都是非常重視的。
朱橚現如今的表現,一方面是他確實早慧,另一方面也離不開在大本堂內接受的教育。
既然蘇璟起了,早飯也就可以吃了。
三人吃過早飯,蘇璟便來到了正在整理筆記的朱橚面前道:
“牛肅,昨天我講了那么多,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或者說,你最想知道什么?”
植物學的內容很多,蘇璟也不是專業的老師,他只能讓朱橚提出自己感興趣的,然后再講解了。
朱橚閉眼思索了一下,回答道:“蘇師,學生想知道什么叫做遺傳。”
遺傳!
蘇璟聽到朱橚的這個回答,神色微微一變。
好家伙,這一上來整的問題就有點難度啊!
直接從基因方面講?
但這有點太深奧了,不要說朱橚了,蘇璟自己都不是很懂。
不過,也不是一點不能講。
只是簡單的思考了一下,蘇璟的心里便有了思路。
“好,那我今天就和你講講遺傳。”
蘇璟坐在朱橚的對面,直接開口道:“所謂遺傳,顧名思義,就是子代從母代身上繼承特征,這個現象稱之為遺傳,或者叫繼承。”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句通俗的諺語便說明了這件事。”
蘇璟也記不得標準的定義了,反正就以自己的理解說了下。
“所以,遺傳有什么用的?”
朱橚繼續問道。
他之所以對遺傳這么感興趣,正是因為昨天蘇璟那滔滔不絕的講課中,提到了很多次遺傳。
蘇璟看向朱橚笑道:“牛肅,你認為,現在我們種植的小麥水稻和西漢時期的小麥水稻,還一樣嗎?”
“那自然是不同的,如今大明的小麥水稻畝產,比起西漢時的畝產要高出許多。”
朱橚回答道:“其中固然有種植方式的變化,但小麥水稻本身品種的變化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很好!”
蘇璟都忍不住夸贊道。
這朱橚給他的驚喜真的太大了,這話說的,哪怕他不是個九歲的孩子,依舊是非常的厲害。
“你提到了小麥水稻品種的變化,這個變化,其實就是遺傳。”
蘇璟繼續道。
朱橚眉頭一蹙,瞪大了眼睛朝著蘇璟道:“蘇師,您方才不是說繼承特征,才叫做遺傳嗎?這品種的變化,怎么能是遺傳呢?”
蘇璟笑了笑,說道:“為什么變化就不是遺傳呢?遺傳代表著特征的繼承,但并不是母代所有的特征都能被繼承,某些無法繼承就發生了變化。”
“品種的改良過程,便是將我們認為好的特征繼承下來,不好的摒棄掉。”
“這樣的變化,便是遺傳學的應用。”
蘇璟一番話,讓朱橚內心震動,也越發的堅定了要研究遺傳學的信心。
蘇璟繼續講述著遺傳學的內容,普及各種遺傳學的名詞,直到朱橚問出這個問題:
“那么遺傳有什么規律呢?植物的性狀特征,是如何遺傳給下一代的?”
聽到這個問題,蘇璟的嘴角揚起。
自己的引導,總算是沒有白費。
他看著朱橚道:“你問的很好,但這個問題,我也暫時沒有答案。”
朱橚明顯露出了一抹失落,有些遺憾道:“原來蘇師也不清楚。”
“牛肅,或許你可以想辦法找到這個規律。”
蘇璟繼續引導著朱橚道。
“我?”
朱橚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道:“連蘇師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能找到答案呢?”
“為什么不可以呢?”
蘇璟反問道:“你今年不過九歲,說實話,我還未見過在你這個年齡有你這般見識的孩子,只要你想,時間站在你這邊。”
蘇璟并沒有說謊,他的從未見過,也是包含了前世今生的全部。
朱橚這般早慧,又是發自內心對植物學充滿熱愛的孩子,即便上輩子,蘇璟也沒見過。
聽著蘇璟的話,朱橚只覺得受寵若驚。
“蘇師謬贊了,學生只是喜歡而已。”
朱橚謙虛道。
蘇璟越看,那是越覺得朱橚這孩子,相當的不錯。
“相信自己,相信我的眼光,你一定可以。”
蘇璟十分認真的說道:“尋找遺傳學的規律,這件重任就交給你了。”
“學生明白了。”
朱橚點點頭,眼神里也露出了堅定的目光。
蘇璟內心有些興奮,他在想,在自己的引導下,能不能把自己的徒弟,培養成大明孟德爾。
孟德爾那可是十九世紀的人,而現在是十四世紀。
足足早了快五百年!
這要是成了,那絕對是件壯舉!
只是想想,蘇璟便無比的興奮。
只不過凡事不能著急,得慢慢來。
現在的朱橚還太小了,知識儲備不夠豐富,需要補充的還有很多。
另一邊。
紫禁城,大本堂。
朱橚離開農學院的事情,已經傳開了。
雖然沒有人告訴他們朱橚去哪了,但作為當時在場的皇子,他們都知道朱橚去和蘇璟學習了。
“二哥,你說五哥現在都在干些什么呢?”
老六朱楨一臉好奇的樣子,朝著老二朱樉問道。
當時就是他提出了想要去農學院看看,但被朱樉制止了。
“不知道,反正不會太輕松。”
朱樉回答道。
雖然能去蘇璟身邊學習肯定是一件令人羨慕的事情,但一想到老五朱橚在農學院的學習,朱樉就覺得不去也還行。
“可惜了,父皇不讓我們學五弟,不然我也去了。”
老三朱棡有些失落道。
“不是,三弟,你真想去啊,你也不是不知道五弟在農學院里都學些什么,整天在田地里跑,人都曬黑了一圈。”
老二朱樉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看向老三朱棡道。
朱棡回答道:“二哥,你說的沒錯,但現在五弟可是在那位蘇先生的手底下學習,大哥也在那,你不想去反正我想去。”
朱樉被這話一懟頓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了,轉而看向朱棣道:“四弟,你怎么看?”
朱棣神色平淡道:“我無所謂,要是那位蘇先生能教我行軍布陣,我倒是想和他學習學習。”
此時的朱棣雖然年幼,但對于軍政方面,尤其的熱衷。
讀書,那不是他該干的事。
打仗,才是大丈夫所為!
“唉,怪我,問你干什么,你除了對打仗感興趣,其他都無所謂。”
朱樉愣了一下,自覺自己不該問老四朱棣的。
此時老三朱棡卻是說道:“四弟,那位蘇先生,好像真的會行軍布陣的。”
此話一出,大本堂的內眾皇子瞬間就好奇了起來。
而原本一直都平靜無比的朱棣也是朝著老三朱棡問道:“三哥,你說的是真的?”
“三弟,你怎么知道?”
老二朱樉立刻奇怪道。
朱棡當即說道:“其實我也是才知道的,之前去父皇那里的時候,看到了一個黃金分割率的說法,然后我特意問了父皇一句。”
“黃金分割率?這是什么意思?”
朱樉皺眉道。
朱棡回答道:“二哥你別急,我馬上告訴你,父皇說,這黃金分割率里蘊含了許多道理,比如這軍陣變化,便可以用黃金分割率來進行。”
“還有那兩軍交戰,如何突破敵軍,也可以用上黃金分割率。”
“總之,可以用的地方很多,也不僅僅是行軍布陣,但我問父皇黃金分割率是什么,到底如何用,父皇卻沒有告訴我。”
“后來我才知道,這黃金分割率也是蘇先生說的道理。”
隨著朱棡的話說完,大本堂內的一眾皇子們,全都有些愣住,尤其是朱棣。
“三哥,那黃金分割率到底是什么?”
朱棣來到朱棡的面前,迫不及待的問道。
行軍打仗,那是朱棣最喜歡的事情了。
現在聽到了這消息,他怎么能不激動。
朱棡搖頭道:“四弟,我問了父皇,父皇沒告訴我啊。”
他知道自己這個四弟喜歡軍政之事,所以這才特意提了下。
只是沒想到,朱棣的反應會有這么大。
朱棣有些失落,更多的是懊悔,當時自己怎么就沒有和老五朱橚一起呢,不然現在的他,也能在蘇璟的身邊學習了。
這黃金分割率聽起來,簡直像是一個萬能的東西。
軍陣變化還有克敵之法竟然都有,這要是自己能學會了,那豈不是如虎添翼!
其他的皇子們則是朝著朱棡追問起了關于蘇璟的其他事,比如蘇璟還有什么特別的理論知識有沒有。
朱棣看向窗外,目光堅定,心中有了一個目標:
自己也要當蘇璟的學生!
然而他不知道的,就當他們在大本堂內談論蘇璟的時候,奉先殿內的朱元璋也正看著朱標剛剛傳回來的書信。
“嗯嗯,不錯不錯,老五好好安頓下來了,很好。”
看著老五朱橚沒有被蘇璟排斥,安然的在他身邊待下了,朱元璋還是很滿意的。
這一次,蘇璟倒是沒和他作對了。
但朱元璋臉上的笑容只是剛持續了一會,便僵住了。
“可惡,你個蘇璟,我讓皇子們去跟你學習,那是給你面子,你竟然還敢有意見!”
朱元璋有些氣惱道,只因為朱標也是個實誠人,將蘇璟在飯桌上的話如實轉述了一遍。
這老朱看著氣頭可不就上來了么。
多少人想當皇子們的老師還不夠資格,現在老朱親自把兒子送過去,反倒是被蘇璟嫌棄了。
在老朱看來,蘇璟多少有點不識趣了。
“還想讓我其他兒子認你當老師呢,蘇璟,你別太自傲了,我其他兒子可看不上你!”
老朱嘟囔自語了一句,算是給自己找點面子。
反正現在暫時也不會安排皇子過去了,嘴上的癮還是要過一下的。
只可惜,老朱沒想到的是,這會自己的兒子們,已經在熱烈的討論著蘇璟了。
想要主動拜師的隊伍,正在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