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客房內。
“伯溫,朕還沒老眼昏花,沒必要這么拍我的馬屁。”
朱元璋擺擺手,嘴上這么說,臉上卻是相當的受用。
劉伯溫那是人精,也是笑呵呵的回道:“陛下,老臣現在鄉野閑人一個,說的那可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你啊!”
朱元璋搖頭,也沒繼續糾結,而是說道:“伯溫,你覺得蘇璟所說有關于這姓氏避諱一事,是否需要廢除?”
果然,蘇璟之前的話還是給朱元璋的內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劉伯溫只是略一思索便道:“我覺得不需要。”
“哦?”
朱元璋來了興趣,問道:“難道你覺得蘇璟說的不對,朕可是覺得他說的很不錯。”
雖說現在的劉伯溫已經被賜歸,但在老朱的心里,劉伯溫一直都是他的劉子房。
劉伯溫的話,分量還是相當重的。
如果這會劉伯溫支持蘇璟的話,那他也是會考慮的。
劉伯溫笑道:“陛下,蘇璟所言老臣也頗為認可,但滋事體大,若是要廢除,怕是朝中又要經歷一番爭論。”
“大明朝外患猖獗,此事就是達成了,益處也沒那么大,勞神費心不值得。”
“另外,陛下不是還想試一試這蘇璟么,若是他剛說完就廢除了,豈不是讓他猜到我們的身份了。”
聽著劉伯溫的話,朱元璋笑著點了點頭:“不錯不錯,還是伯溫考慮的周到。蘇璟這小子,還是讓他繼續難受會吧。”
看著朱元璋的這副表情,劉伯溫那心中也是暗自感嘆:
還好我眼尖,陛下根本就沒想廢除這事。
事實上,兩人都沒提到一個原因。
那就是確立皇權的唯一性和獨特性。
姓氏的避諱,更多的是讓百姓的心里產生一種朱姓即皇姓的認知。
事實上,這就是在維護皇權。
為什么歷朝歷代都是如此?
因為統治者都想鞏固自己的權力!
蘇璟自然也知道,不過他只是吐槽,并沒有點破。
劉伯溫知道,老朱也知道。
心照不宣而已。
“伯溫,關于這商人的問題上,朕是不是做的不太對?”
朱元璋話頭一轉,說道。
雖然蘇璟沒有明說這重農抑商的錯誤錯在什么地方,但從蘇璟的態度還有他的才識談吐中。
朱元璋明白,蘇璟肯定不是無的放矢。
“老臣已遠離朝堂,思維愚鈍,想不明白。”
劉伯溫回答道。
也不知他是真想不明白,還是不敢想明白。
“唉。”
朱元璋嘆了一口氣。
劉伯溫說道:“陛下何不明日尋這蘇璟問問,反正他每日都會去街上說書,我想他大抵是知道的。”
聽到這話,朱元璋卻是沒有立刻回答。
劉伯溫也識趣的閉上了嘴。
今天蘇璟的話,委實太過直接了些。
不過,以劉伯溫看來,明日陛下應該還是會去問的。
蘇璟的嘴雖然毒,但就憑那一句“開給勞苦大眾的”,陛下應該就不會為難于他。
朱元璋沉默片刻道:“來人。”
很快身旁便出現了幾個身著常服的漢子,個個精干非常。
“跟好蘇璟,一言一行都給我記錄下來,注意不要讓他發現了。”
朱元璋吩咐道。
“是,陛下。”
幾人應下之后便直接離去。
劉伯溫在一旁恭敬站著,仿佛什么都沒有看到。
...........
另一邊。
從沙縣小吃離開的蘇璟,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蘇氏布行。
“東家,自從用了您改進之后的織布機,咱們這布料的產量那可是增加了好幾倍不止。”
布行的掌柜一臉笑容的朝著蘇璟說道。
蘇璟檢查了一下賬目,又看了看布料的成色,點點頭道:
“做的不錯。”
改進織布機自然是系統給的圖紙,蘇璟也是利用的很快。
“都是東家栽培的好。”
布行掌柜連忙點頭說道。
蘇璟繼續道:“現在用上新式織布機之后,單匹布料的成本降低了不少,布料的價格也要順勢降一降。”
“還要降嗎?東家?”
布行掌柜有些不解道:“現在咱們布行的布料在整個溧水縣,甚至是應天府都是最低的價格了。”
“市場我們是最大的,沒必要再用價格戰術了吧?”
他跟蘇璟已經快一年了,這位東家的商業頭腦他是非常欽佩的。
短短一年,就價格溧水縣近乎八成以上的布行收購,全部歸于自己麾下。
這份能力,無人能出其右。
而現在,蘇氏布行完全沒有必要打價格戰了。
行業壟斷地位已經顯現,降價反倒是會讓自身的產品質量遭受懷疑,完全是吃力不討好的行為。
蘇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著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布行掌柜說道:
“孫平,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候的事情嗎?”
孫掌柜立刻熱淚盈眶道:“當然記得,當時我衣不蔽體,差點凍死在路邊,是東家收留了我,還教我管理布行,這才有了我孫平的今天!”
“我時時刻刻都記著東家的好,不敢有半分懈怠。”
說話間,就差給蘇璟跪下了。
蘇璟趕忙道:“別別別,我提著茬可不是為了讓你感恩戴德的。”
“你自己當時衣不蔽體的經歷這么快就忘了嗎?我創建這個布行,可不僅僅是為了賺錢,還是想讓當時伱那樣的人都有衣服穿。”
“我的個人能力有限,總不是每一個你都救助一下吧。”
聽到這話,孫平也是一時怔住了。
寒風瑟瑟,衣不蔽體到底是什么滋味,他非常清楚。
而大明朝剛剛建立,百廢待興,百姓的生活,大多也是窮苦的。
買衣服,可不是一項小支出。
沒想到東家開布行,竟然還有這等善心在其中!
“東家!孫平明白了,孫平這就去做。”
孫掌柜當即答應了下來。
蘇璟立刻補充道:“注意啊!是粗布麻衣的價格下調,綢緞價格得漲明白嗎!可別把我的布行虧沒了!”
蘇璟雖然喜歡做好事,但也不是濫好人。
他這波操作,也算是“劫富濟貧”了。
畢竟,
能買得起綢緞的,怎么也都算有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