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金鳳羹,其實就是號稱天下第一羹的雉羹。
雉羹是彭祖創的菜,也就是易牙的師父。
而這道菜在那個年代,也相當于廚藝的最高境界了。
這道菜的主料是紅腹錦雞,也就是鳳凰的原型。
但到了現代,紅腹錦雞已經是保護動物了,不能捕殺,所以李逸就用了同屬雉屬的養殖七彩山雞作為了主料。
不過除了紅腹錦雞之外,這道羹還需要用到八味輔料一同烹制。
而這八味輔料就是大名鼎鼎的八珍了。
八珍有很多個版本,宋明時期的八珍是龍肝、鳳髓、豹胎、鯉尾、鸮炙、猩唇、熊掌、酥酪蟬。
而從清代開始,就出現很多個版本了。
比如由海參、魚翅、明骨、魚肚、燕窩、熊掌、鹿筋、蛤士蟆組成的參翅八珍。
由熊掌、鹿茸、象拔、駝峰、果子貍、豹胎、獅乳、猴頭組成的山八珍。
由魚翅、鮑魚、魚唇、海參、裙邊、干貝、魚脆、蛤士蟆組成的水八珍等等。
到了后期,還又在這些版本的基礎上分了上八珍,中八珍,下八珍等等許多個版本。
但根據歷史記載,最早的八珍,也是最正宗的八珍,就是周八珍了。
八珍這個詞就是出現在周代的《周禮·天官》上。
《周禮·天官·冢宰》中有云:“食醫,掌和王之六食、六飲、六膳、百饈、百醬、八珍之齊。”
《周禮·天官·膳夫》中則記載:“凡王之饋,食用六谷,飲用六清,羞用百二十品,珍用八物。”
這里的八珍指的是淳熬、淳母、炮豚、炮牂、擣珍、漬、熬、肝膋。
在《禮記內則》中,詳細記載了這套兩千多年前的八味珍貴食材的原料和做法。
其中淳熬和淳母指的是肉醬油澆白米飯和肉醬油澆黃米飯。
其實就和現代的肉醬蓋澆飯差不多。
炮豚就是乳豬,要先小火煨烤,烤出油香來,再過油炸透,最后再用文火細燉,燉到軟爛脫骨,入口即化,就算做成了。
炮牂是一模一樣的做法,但做的是羊羔,其他步驟都沒什么區別。
叫過燒臘徒弟,李逸就把煨烤的工序交給了他。
而用來燉煮的高湯李逸已經提前準備好了,放在灶臺上用微火熱著,隨時備用。
隨后,李逸就去了儲藏室,打開了幾個放在保鮮柜里的泡沫箱。
泡沫箱里的冰塊還沒融化,壓著其中一條條包著保鮮膜的肉條。
依次打開泡沫箱,取出了一條條粗細不同的肉條來,放在了托盤上,李逸就端著托盤回到了后廚。
將保鮮膜依次剝除,李逸把里面的肉都取了出來,拿去水龍頭下略沖了下,就放在了廚房紙上,擦去了水分。
看到李逸面前一條條的肉,郝力保掃了一眼,就開口問:“里脊啊?”
“對。”
李逸擦著肉上的水漬,一邊用刀剔去了多余的筋膜。
“這條是羊里脊吧?”
郝力保伸手拿起了其中一條,打量了下,又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隨即又拿起了最粗的一條,問:“這是牛里脊?”
“嗯。”
李逸指著剩下的兩條肉解釋:“這條是鹿里脊,這條是狍子里脊。”
“你弄這么多里脊來是要做什么?”
郝力保好奇問:“你是要炒著吃?炸著吃還是做叉燒烤著吃?”
“做擣珍。”
李逸隨口回答了句,就拿過了兩根之前做潮汕牛肉丸的鋼棍,把里脊放在一起,用鋼棍砸了起來。
“搗珍?”
郝力保愣了下,隨即就像是想起了什么,驚訝問:“你要做八珍啊?”
他也是研究了半輩子頂級餐飲的,對傳說中的八珍自然熟悉。
忽然,他看向了保鮮柜,恍然道:“哦,昨天下午你切的那些牛肉片,用酒泡起來放冷柜里,就是要做漬是吧?”
漬也是八珍之一,是用剛剛宰殺的新鮮牛肉,切成薄片,放在美酒里浸泡一整夜,然后調上肉醬、梅醬、醋等調料來吃,有點像生牛的吃法。
“對。”
李逸點了點頭,手中不停。
在鋼棍的捶打下,案臺上的里脊也逐漸被砸松,變得黏糊了起來。
一邊砸,李逸一邊挑著其中粘連的筋膜。
看著李逸的操作,郝力保欲言又止。
他也曾經做過八珍,還給外賓品嘗過,但只一次,就被叫停了。
因為當時的客人對其中的一道珍食有意見,還投訴到了上面。
從那之后,郝力保就再也沒做過八珍了。
回頭看了眼鏡頭,眼中閃過一絲擔憂,郝力保終于還是忍不住問:肝膋你打算怎么做?”
李逸頭也沒抬,隨口說道:“就按正常的做。”
郝力保張了張口,卻沒再多說。
這時候提起這個話題才是最蠢的。
沒一會兒,李逸就已經把里脊肉全部砸成了肉蓉,里面的筋膜也被挑得一根不剩。
隨后,李逸就用手團著肉蓉,將里脊肉全部團成了一個個的肉丸。
“郝師傅,幫我配一鍋湯。”
李逸一邊團著肉丸,一邊示意:“高湯頭湯一兌一。”
“好。”
郝力保應了聲,就去幫李逸取來了高湯和頭湯,倒進了砂鍋里。
高湯只是中式鮮湯里的一種,此外還有上湯,頭湯,毛湯,清湯等等不同的類型。
頭湯是指生料進鍋,熬成鮮湯后的第一道湯。
這道湯的滋味是最濃郁的,口感濃稠肥美,鮮香無比,一般都用來做燒菜,燴菜。
里脊肉嫩,但油脂含量卻不高。
所以李逸讓郝力保配一半的頭湯,就是為了給里脊肉丸增加油香,吃起來會更可口。
等郝力保把湯鍋架好燒熱后,李逸就把肉丸下了進去。
不用李逸交代,郝力保就調小了火焰,讓鍋中的鮮湯保持溫度,但又不至于沸騰。
將所有的肉丸都下進了湯鍋里后,李逸就洗了洗手,把案板也刷洗干凈,才去了儲藏室,取了一個泡沫箱出來。
打開泡沫箱,李逸從中取出了一個類似三角形,色澤深紅的肉塊來,外層也包著一層保鮮膜。
將保鮮膜撕開,李逸將肉塊取了出來,拿去了水龍頭下沖洗著。
“逸哥。”
黃小明在一旁接著血汁,看到李逸過來,就沖他問:“我已經接了快八十碗了,但感覺雞血藤用不完啊!”
“那就從頭開始,每碗多滴一滴,但最多只能滴三滴。”
李逸一邊洗著,一邊吩咐了句。
“好。”
黃小明應了聲,隨即就扶著案臺,百無聊賴的等著雞血藤中血汁慢慢滴落。
掃了眼李逸手中的肉塊,他隨口問:“你洗的啥呀?”
李逸頭也不抬的回答:“狗肝。”
“哦。”
黃小明應了聲,隨即才反應過來,驚訝的扭臉看向了李逸:“你說什么?狗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