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逸的提醒,直播間有不少觀眾都在彈幕區里吐槽了起來。
“我們這里就有金店免費幫老人清洗金首飾,我奶就被騙過,洗了幾次以后,發現越洗越輕。”
“還有這種說法呢?那我上次去賣金鏈子的時候被騙了呀!那個老板說免費幫我洗一下再稱,那不得洗掉好幾百?”
“十幾年前這種情況很常見,很多小金店都是這么偷金子的,但現在少多了。”
“要洗金首飾,最好還是自己洗,實在懶得動手,就去品牌連鎖店,要保險一點。”
鏡頭前,蔡毅看著李逸手中金燦燦的金碗胎,口中連連贊嘆。
“效果真不錯啊!比咱們之前燒的好多了。”
他湊近了些,欣賞著與碗胎融為一體的金絲圖案,口中喃喃嘀咕:“這古人沒有鏹水,得怎么才能去掉焊粉的痕跡啊?”
李逸聽到了他的話,但卻裝作沒聽到的樣子,什么都沒說,只是用噴槍烤著碗胎。
這老小子顯然是想套話,打聽他的工藝是不是來自古時的傳承。
不過古人還的確有辦法洗掉金胎上的焊色,那就是用梅子或者杏干水來蒸煮。
梅子和杏干含有天然的酸性物質,是可以將金胎上的焊痕洗掉的,但得煮個一兩天才行。
但在古代,這已經是屬于景泰藍匠人傳內不傳外,傳子不傳女的不傳之秘了。
李逸在幾次偷學的過程中,都沒能從梁紹文和王世雄的口中弄到這個秘方。
但好巧不巧,他是個廚子,又是個現代人。
一次他聞到了蒸煮琺瑯器時飄散的味道,在復雜的氣味中分辨出了梅子的氣味。
再考慮到蒸煮琺瑯器的目的,和最終成品的效果,他就聯想到了酸洗的原理,猜到了這個秘方。
后來經過試驗,他果然試驗成功,將焊藥染黑的琺瑯器洗回了原色。
不過雖然破解了這個所謂的秘方,也沒什么大用。
因為他是要在現代復刻,在現代他是有鏹水水的,比梅子水強得多。
在將胎體上殘留的水分都烤干之后,李逸就檢查了下胎體上的金絲。
一番檢查下來,他很滿意。
燒制的效果很好,所有的金絲都完全和碗胎融為了一體,并沒有出現焊跑、焊掉、焊倒的情況。
于是,他放下碗胎,就將從酒店帶來的背包拿了過來。
打開背包,從中取出了一包包牛皮紙,他將牛皮紙打開,頓時露出了內部一份份色彩各異的粉料來。
看到李逸拿出的這些粉料,耿萬華瞬間快走了幾步,來到了桌案前,死死的盯著粉料,一臉的震驚。
他盯著粉料,驚訝問:“這些,是景泰藍的釉料嗎?”
“不然呢?”
李逸不以為然的反問了句,隨后就動手調起了釉料。
眼見李逸動手熟練的調著釉彩,耿萬華看了眼蔡毅,兩人都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們總算知道為什么李逸一直都自信滿滿了。
原來人家根本就沒打算把手里的正品萬壽無疆碗當墊子,來進行復刻。
人家手里是有釉彩配方的!
景泰藍的制作中,最重要的兩個步驟,就是“掐絲”和“點藍”了。
在古代,這兩個步驟都有專門的匠人負責,分別稱之為絲工和藍工。
古時候向來認為絲工重于藍工,因為絲工要完成打線,摽絲,掰絲,粘絲、焊絲等一系列的工作。
而藍工只需要調好藍料,把它們填進絲工掰好的格子里,看上去并沒有什么技術難度。
古代匠人向來認為,景泰藍器物的紋飾,全在于絲工掰活兒水平的高低。
在掰紋樣時,要用到很多技巧,比如死克兒、彎、曲、外折等,所掰的絲的圖案要求必須一致。
所以絲工的手、腦與掰絲鑷子的配合要非常緊密嚴緊,才能掰出理想的紋飾來。
可在專家組復刻景泰藍器物的時候,卻偏偏是被釉料難住了。
專家組消耗了很多景泰藍器具,剝離了它們釉料的料層,分析了各種元素的含量。
可在復刻的時候,他們嘗試用類似的原料燒制,卻始終達不到原品所擁有的效果。
經過了多次的嘗試后,他們最終還是放棄了。
沒有釉料的配方,他們就像是在靠一己之力,破解前人數百年積累下來的經驗智慧。
如果用窮舉法,說不定有些許的可能,復原出釉料的配方。
但那需要很多的資金和時間。
錢是小事,主要是沒有人來做這件事。
要忍受年復一年枯燥乏味的燒制,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成功的方向,待遇還不見得有多高。
國內相關專業的學生本來就不多,愿意干這活兒的就更少了。
而且,他們也不確定,到底釉料方面的分析到沒到位,如果多分析幾件成品,會不會有關鍵的發現。
為了不再破壞僅存的那些器物,他們也只能將復刻的想法收進了心底。
正是這次的經歷,讓他們對復刻景泰藍器物這件事,有了心理陰影。
所以在得知李逸要復刻萬壽無疆碗的時候,他們堅決反對。
因為他們認為李逸會重蹈他們的覆轍,會用剝取釉料,對比分析的方法,來重新復刻釉料的配比。
可他們卻沒想到,李逸壓根就沒打算對萬壽無疆碗下手,人家手里就有現成的釉料配方!
看著李逸手邊像是彩虹一般的各色粉料,耿萬華和蔡毅眼熱無比。
這就是他們試了幾十次都沒有試出來的景泰藍釉料嗎?
這都是些什么料?
是原礦料還是后燒料?
他們憋著一肚子的問題,想要詢問李逸,最終卻都沒問出口。
他們知道,就算問了,李逸也不會說。
這可是景泰藍制作工藝里最核心的機密啊!
攝像機死角處,關越看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急得抓耳撓腮,連連踱步的耿萬華和蔡毅,嘴角的笑意明顯。
耿萬華和蔡毅越急,他越開心。
因為這說明李逸復刻景泰藍工藝成功的可能性越大。
李逸拿出了幾個深口盤來,用清水將桌上的十幾種釉料都調成了釉彩。
跟著,他又將這些釉彩各自搭配,調出了各色的過渡色節來。
看著李逸認真調色的動作,趙金麥忍不住低聲沖劉藝菲嘀咕:“逸哥現在看上去好像畫家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