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輕輕搖了搖頭,嘴里自言自語道。
“雙方的實力差距如此之大,那只巨猿看著也不像是沒有腦子的樣子,怎么敢帶著自己的手下硬沖那些冒險者的防線?真是奇怪。”
他的聲音很輕,被風吹得散在空氣中,只有他自己能聽見。
就在這時,戰場上的局勢有了新的變化…十五個二階高段的修行者配合得越來越默契。
他們像是早就演練過無數次般,一些人主攻,一些人牽制,一些人偷襲,將巨猿逼得連連后退。
巨猿雖然皮糙肉厚,實力也強,但架不住對方人多,身上已經添了好幾道傷口。
左肩膀被長劍劃開一道十幾厘米的口子,深褐色的血順著傷口往下淌,浸濕了胸前的毛。
右后腿也被擊中,走路時明顯有些踉蹡,每走一步都往地面滴一滴血。
王虎握著狼牙棒,悄悄繞到巨猿的身后,趁著巨猿被其他同伴纏住的瞬間,猛地揮動狼牙棒,朝著巨猿的后背砸去。
狼牙棒帶著風聲,速度快得驚人,巨猿根本來不及躲閃。
“嘭。”
狼牙棒結結實實地砸在巨猿的后背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巨大的力量將巨猿直接砸飛,它龐大的身軀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然后“轟隆”一聲,撞在遠處一塊十幾米高的巖石上。
巖石瞬間被撞得四分五裂,碎石塊如同雨點般落下,將巨猿的身體埋了大半。
“哈哈哈…這只異獸也不過如此!”王虎收起狼牙棒,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大笑著說道。
其他人也松了口氣,臉上都露出了輕松的神色,“是啊,雖然它挺強的,但憑它一個人,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
唯一沒有笑臉的是鄭誠,他的表情越來越凝重,此時眼神緊緊盯著被碎石埋住的地方,眉頭皺起。
他生性謹慎,每次戰斗都習慣觀察細節。
剛才巨猿被砸飛時,雖然看起來狼狽,但他明顯看到,巨猿在落地前,用雙手護住了自己的要害。
而且從始至終,巨猿的眼神都沒有出現過慌亂,反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平靜。
“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大家小心一些。”鄭誠的聲音帶著一絲警惕,打破了周圍的輕松氛圍。
王虎愣了一下,疑惑地問道,“哪里不對勁了?那只異獸都被我們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它好像沒有使出全部力量。”鄭誠指著被碎石埋住的地方,緩緩說道,“你們看,它身上的傷口雖然多,但都不是要害。
而且剛才戰斗的時候,它的動作雖然快,但明顯留了余地,沒有拼命的意思。
這么繼續下去,對它一點好處都沒有,這不符合常理。”
眾人聽了,都認真回憶起剛才的戰斗細節。
確實,巨猿雖然一直在攻擊,但從未用爆發過靈能。
每次出手都像是在試探,而且被狼牙棒砸中后,它甚至沒有發出一聲痛呼,這顯然不正常。
就在這時,“嘩啦”一聲,被碎石埋住的地方突然傳來響動,幾塊大石頭被猛地掀開,巨猿的腦袋從碎石堆里探了出來。
它甩了甩頭上的碎石,猩紅的眼睛盯著眾人,喉嚨里發出“呼嚕呼嚕”的低吼。
此刻,可以清楚地看到,巨猿的胸口和后背有多處傷口。
小的十幾厘米,深褐色的血已經結痂,牢牢粘在厚毛上。
大的三十多厘米,雖然還在滲血,但出血量很少,遠沒有達到重傷的程度。
它慢慢從碎石堆里爬出來,龐大的身軀抖了抖,將身上的碎石抖落在地。
剛才被狼牙棒砸中的后背,雖然看起來有些紅腫,但它活動了一下肩膀,并沒有出現行動不便的情況。
那一下雖然讓它痛得齜牙咧嘴,但并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鄭誠一行人的臉色瞬間變了,剛才的輕松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遠處的戰場也出現了變化,雖然異獸群死傷過半,剩下的也都帶著傷,但它們像是突然被注入了力量般,攻擊變得更加兇猛,隊員的推進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更詭異的是,巨猿站在原地,沒有繼續攻擊,只是靜靜地看著眾人,猩紅的眼睛里沒有絲毫慌亂,反而帶著一絲等待的意味。
空氣中的氛圍越來越壓抑,明明人類一方還占據著優勢,可所有人都感覺心里發毛,后背滲出了一層冷汗,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遠處的林立也察覺到了異常。
他從巖石上站起來,瞇著眼睛往戰場周圍望去。
左邊是茂密的樹林,風吹過樹葉,沒有異常的動靜,右邊是一條小溪,溪水潺潺流淌,沒有任何埋伏的跡象,前方是開闊的草地,除了倒下的異獸尸體,什么都沒有。
“奇怪,到底哪里不對勁?”林立皺了皺眉,正準備更為細致的探查,卻突然注意到地面的變化。
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只異獸尸體上,那是一只狼形異獸,脖子上有一道巨大的切口,深褐色的血順著切口流出,在地面形成一個小血洼。
之前他看的時候,這個血洼還是鮮紅的,可現在,血洼的顏色竟然在慢慢變淡。
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吸收血液般,原本積滿血液的低洼處,此刻只剩下一層淡淡的紅色印記。
林立的眼神瞬間變得專注起來。
被血液染紅的泥土逐漸變得干燥,而且隱約能感覺到,地下有一股微弱的吸力,正緩慢地吸收著地面的各種血液。
“不好,地下有東西。”
林立剛有推斷,就聽到轟隆一聲巨響。
戰場所在的地面突然開始劇烈顫動,像是發生了強烈的地震。
地面裂開一道道細小的縫隙,碎石和泥土順著縫隙往下掉,發出“簌簌”的聲響。
山壁上的巖石被震得松動,“嘩啦啦”地往下滾,砸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正在戰斗的人員,被這突發變故弄的瞬間亂了陣腳。
有人站不穩,摔倒在地上,被旁邊的異獸趁機攻擊,有人則被掉落的巖石砸中肩膀,痛得齜牙咧嘴。
鄭誠當機立斷,大聲喊道,“快脫離戰斗,先撤到安全的地方。”
隊員們聽到命令,立刻收斂攻勢,互相掩護著往后撤退。
那些殘存的異獸也沒有追擊,紛紛后退,圍成一個圈,眼神警惕地盯著人類隊伍。
包圍著巨猿的十五個二階高段修行者,此刻臉色難看。
他們的精神力感知比普通隊員敏銳得多,在地面顫動的瞬間,就清晰地察覺到,地下有一道靈能波動正在快速增強。
一開始,這道靈能波動非常微弱,像是一根細小的絲線,若有若無。
可隨著地面顫動的加劇,這道波動越來越強,如同滾雪球般,短短幾秒鐘就增強到了二階高段的水平。
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強,甚至比巨猿的靈能波動還要渾厚。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盯著出現靈能波動的位置。
潮濕的地底深處,一縷縷幽藍色的靈能波動正像沸騰的水汽般往上冒,起初只是細微的震顫,貼著地表能感受到隱約的灼熱。
可不過數秒鐘,這波動便如失控的洪潮般瘋狂攀升。
泥土里的碎石開始簌簌發抖,周圍的古木根系在無形的壓力下發出“咯吱”的斷裂聲,連空氣都仿佛被染成了淡藍色,泛著令人心悸的能量光暈。
持續了大概六七秒鐘后,二階高段的靈能波動驟然撞向臨界點。
“嗡”的一聲悶響,地面猛地向上拱起半米,隨即炸開一圈肉眼可見的能量波紋。
那道力量裹挾著碎石與腐殖土沖天而起,落在十幾米外的樹干上,竟直接將碗口粗的樹干攔腰震斷,斷裂處還冒著淡淡的焦煙。
“二階巔峰!!!”
鄭誠的聲音里裹著顫音,他死死攥著腰間的暗器,眼底滿是難以置信的驚駭。
“該死,這一開始就是這只巨猿布的局。”王虎握著狼牙棒的手臂青筋暴起,他抬頭瞪向不遠處正喘著粗氣的巨猿,卻見那巨獸眼底竟藏著一絲詭異的興奮,仿佛在等待著什么。
鄭誠一行人神色驟變,七嘴八舌的呼喊被風聲撕碎,下一秒便不約而同地往后撤退。
此刻沒人再敢盯著巨猿,地下那道二階巔峰的靈能波動像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攥著每個人的心臟,每多停留一秒,就覺得心肝都在發顫。
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是更可怕的異獸破土而出,還是整片區域被狂暴的能量攪動?
往最壞的方面想一分,他們的臉色就蒼白一分,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實力較弱的參戰人員此刻也感知到了異常,那道靈能波動像滾燙的巖漿般從地底涌上來,貼著皮膚時竟有種灼燒感。
有人當場就腿軟了,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浸濕了胸前的衣服。
還有兩個新人被嚇得渾身發抖,腳下一滑,正好趕上地面輕微顫動,整個人直接摔在地上,手掌被碎石劃開一道血口,卻連疼都顧不上,只顧著連滾帶爬地往后縮。
此前的局勢本是一片大好,十五個二階高段的修行者圍著巨猿打,外圍的人負責清理低階異獸。
地上散落著異獸的殘肢,空氣中彌漫著血腥氣,勝利仿佛觸手可及。
可現在,這一切都被地底的異動瞬間扭轉。
冒險團隊的所有人,此刻心里都像壓了塊巨石,那種大禍臨頭的窒息感,讓每個人都忍不住發慌。
不管是那最強的十五個二階高段戰力,還是其他實力較弱的人,腦海里都不約而同地蹦出一個念頭。
都這樣了,是不是該放棄?是不是該趕緊逃離此地?
然而,眾人的腳像是被操控了,沒人真的轉身向遠處跑。
為了今天的戰斗,他們提前許多天籌備,勘察地形,收集各種情報,這些精力、時間和資源,像一根根線拴著每個人的心。
現在要是逃離此地,之前的投入就全打了水漂,功虧一簣的失落感,加上資源損耗的肉疼,讓絕大部分人都咬著牙,不肯就這么離開。
站在巖石上的林立,瞇著眼看向遠處地面顫動最為劇烈的區域。
那片土地的顏色比周圍深了不少,腐葉下的泥土正不斷向上鼓包,偶爾有黑色的甲殼碎片從土里翻出來,閃著冷光。
他感知著還在繼續增強的靈能波動,眼睛里滿是好奇,嘴角甚至勾出一點笑意,嘴里輕聲咕噥道。
“真沒想到啊,這地底下竟然藏著這么強大的異獸,不知道它長什么樣?”
地下的異常沒給冒險隊成員太多緩沖時間。
就在他們猶豫著“走還是留”的那一秒鐘,“轟隆”一聲巨響突然炸開,像是有驚雷在地底引爆。
地面猛地向上掀起,又重重落下,百米范圍內的樹木都跟著搖晃,樹葉嘩啦啦地往下掉。
緊接著,一道巨大的裂縫從震顫中心蔓延開來,裂縫寬得能吞下兩個人,深不見底。
白色的霧氣從縫里洶涌而出,還帶著一道刺鼻的腥臭味,像是腐爛的魚蝦混合著鐵銹的味道。
好在現場的人雖猶豫,卻也沒完全愣著,有人下意識地往旁邊躲,有人往后縮,還有人拉著身邊的同伴往地面顫動較弱的地方挪。
就這么幾下移動,恰好避開了那道巨大的裂縫,沒人被吞噬。
但驚恐的叫聲還是瞬間炸開了,“好大的裂縫,快逃啊!”
“這地方不能待了,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伴隨著喊叫聲,猶豫的人瞬間少了大半,畢竟命只有一條。
可就在隊伍即將撤離的時候,卻為時已晚。
“咔嚓…”
清脆的斷裂聲接連不斷地響起,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地下啃咬巖石。
原本那道巨大的裂縫開始快速擴大,邊緣的泥土不斷往下塌陷,露出更多白色的霧氣。
與此同時,外圍區域竟也“轟隆”聲不斷,一道道新的裂縫破土而出,那些裂縫同樣深不見底,像一道道深淵,將冒險隊成員團團圍住。
他們徹底被困在了中間,前后左右,全是能吞人的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