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村長剛見面的時候,村長說如果有些靈體意識不到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只需要一語道破便可助他們消散。
與漢子一家接觸過之后,沈飛的直覺告訴他,這漢子的淳樸不像是演出來的,包括他認為村民不是搬走了而已一夜之間消失了,他認為自己被陽光灼痛是因為燒傷導致,而沒有意識到是因為魂體太弱,說這些話的時候漢子的神情語氣都自然而然,像是本就如此。
所以沈飛大膽假設,這漢子可能就屬于村長所說的那種情況,采用說破法來超度漢子。
而事實也證明了這漢子確實是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但是,這都老半天了,漢子也沒有要消散的跡象啊。
比沈飛先憋不住的是漢子的母親,老婦人先是嘲諷的看了女子一眼,又沖沈飛點了點頭,旋即身體虛化,向灶房飄去,眼中對這世間并無多少留戀。
那漢子此時才醒過神來,也不再跟妻子玩什么深情對視了,遲疑著開口:“兒母,這…是怎么回事?”他在被說破之后,也意識到自己妻子也是靈體,且看這形勢,知道的肯定比自己多,遂作詢問。
沈飛在初次接觸到這女子的時候就意識到,小胖子說的白天靈體實力衰弱所以不去襲擊村民都是扯淡,他還在門外都是就已經是感受到女子身上傳來的陰冷。
這實力從感知上來分辨,要比小道士強太多,現在想來小道士所謂的擊傷,恐怕不實啊。
帶著這個疑惑,沈飛與這家人接觸,發現那清秀女子對于漢子的依戀很深,兩人的神情、動作以及交談之間,女子很聽丈夫的話,并且跟丈夫和孩子相處時,散發出的幸福感不似作偽。
即使是沈飛第二次潛入家中,找到印文雙耳甕,然后被女子發現,這女子也沒有兇相畢露要來攻擊,而是試圖幫沈飛掩蓋,將丈夫糊弄過去。
那么原因已經顯而易見了,是女子對丈夫,對這個家的感情深厚,既然丈夫沒有意識到他已經死亡,那她也愿意把這個家庭和睦、其樂融融的戲碼演下去。
相較于去禍害村民,她更愿意和丈夫朝夕相處。她甚至還依仗自己實力強勁而威逼同為靈體的婆婆配合,但是沈飛這一戳破,戲就演不下去了。
可是丈夫魂體并未消散也同樣出乎她的意料,只有沈飛隱約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以及老婦人臨走前的眼神。
老婦人神情麻木,對此世間并無留戀,那她為何不自行消散呢,恐怕是不能,那印文雙耳甕的寄養靈體恐怕不止是寄養,還有禁錮的成分在內,此時漢子恐怕非是不愿消散,而是不能消散。
那邊女子還在對其丈夫緩緩講述,隨著她的敘述,事情的真相也浮出水面,沈飛也搞清了事情經過。
漢子確實死于火災,但卻是為救人而死,那日漢子務農回來的比平時早些,見村中幾戶挨的較近的院子冒起了火光,他撂下農具趕去救火,趕到時已有其余村民正在挑水,他急忙加入其中。
但從其中一處火勢較為洶涌的院子里傳來孩童哭喊聲,其余人只是嚷嚷卻不愿意冒風險進去救人,漢子是個帶善人,一桶水將自己潑濕,便徑直沖向那處火宅。
漢子沖到里屋的時候,一個三歲小童正躲在角落嗷嗷哭喊,他抱起孩子就往外跑,可是火勢太猛,一根已經碳化的房梁承受不住房體的重量砸了下來,正對著漢子頭頂。
漢子見勢不妙往前一撲,躲過了腦袋,卻被砸中了小腿,行動頓時受挫,但是此時不能停下,咬牙拼著受傷硬是從火海中東突西竄沖了出來。
被護在懷中的孩童完好無損,只是漢子身上多處被燒傷,回到家中便昏迷不醒,幾日后不治身亡。
在村里,家中沒有男丁的日子有多苦,母子二人很快就嘗到了,原本相處融洽的鄉里鄉親,逐漸疏遠,村中平時因為丈夫存在選擇敬而遠之的流民閑漢,也時不時來糾纏調戲于她。
而村民看到她被調戲卻視而不見,還會主動回避,生怕麻煩惹上身,其中甚至包括那被丈夫救了孩子的一家。
終于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幾個被村子收留的流民闖入了她的家中,欲行不軌之事,她抵死反抗,流民們一時失手將其殺害,隨后一不做二不休將她的孩子一同殺死,并將二人填埋于院中。
由于她死時的怨憤,加上此地被印文雙耳甕催化出的陰氣,她與孩子的殘魂融為一體,化身厲詭,此后數夜,她依此報復殺害了那幾個圖謀不軌的幾個流民,也在一次次行兇中吸納陰氣變得更強。
同時,她也發現了被收容于甕中的丈夫,彼時丈夫正處于無意識狀態,她借助甕內的陰氣幫助丈夫修煉,逐漸恢復神志,丈夫清醒后竟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記憶存在一些缺失,所以才演得這么一出戲碼,企圖騙人騙己營造朝夕相處的假象。
沈飛也在一旁靜靜地聽著,老師說過別人講話的時候不要插嘴,他是乖寶寶,很懂得傾聽。
畢竟NPC對話的時候,是不能操作的,除非長按ESC跳過,身為劇情黨的沈飛自然不會錯過任何一段主線劇情。
因為是對著丈夫敘述,女子將自己受欺負的事情已經輕描淡寫一筆帶過,可是漢子依然止不住怒火洶涌,生性淳樸善良的他一想到妻子受到如此侮辱,雙目剎那間化為血紅,體內為數不多的陰氣勃發,就要失去理智開始暴走。
沈飛不知道那女子會如何應對被憤怒沖昏頭腦的丈夫,但是沈飛知道自己眼下必須要行動了。
意念一動,瞬間開啟四合功,體內靈力流轉,沈飛單足踏地沖向灶房,被他踩踏過的土質地面,竟然凹陷下去一個淺坑,呈現出鞋底尖的紋路。
一步就竄出三米多,噔、噔、噔連踏三步,微風從耳邊略過,沈飛已是沖至角落積滿灰塵的印文雙耳甕面前,左手單手一抄,迅速將其攬入懷中,同時聽到耳后風聲呼嘯,危險感襲上心頭。
雖然東西已到手,但危險也同時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