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得人家直至消亡也沒有見到大唐的增援。
甚至連人家什么時候消亡的,大唐也不知道。
人家可沒見有什么吃不慣的,如果吃不慣的話,也不會在西域鎮守數十年。
大唐的將士如果都有安西軍這種韌性,如果都能養成安西軍這種韌性,不放眼世界,那不是腦袋被驢踢了嗎?
安西軍沒有大唐的支持都能鎮守西域數十年,有大唐的支持,鎮守個百年恐怕不成問題。
一軍鎮守一地百年而不墜威風。
那大唐還有什么地方不能窺探的?
“也沒那么難吧?”
李元吉反駁。
李世民急忙又道:“可我大唐如今的丁口才三百萬戶而已,根本沒有足夠的人手去遠征。”
李元吉白了李世民一眼道:“你是看不見突厥人,看不見西突厥人,看不見吐谷渾人,看不見吐蕃人嗎?”
如果大唐跟突厥、西突厥、吐谷渾、吐蕃人共爭一塊地盤,那肯定是你打我,我打你,打來打去的爭斗不休。
可是大唐要是作為代表,帶著他們一起去搶地盤,那就是另外一種景象。
大家在一口鍋里搶飯吃和大家一起去別人鍋里搶飯吃,完全是兩個概念。
大唐是沒足夠的人手去西征,大唐的將士也吃不慣西域,乃至更西邊各地的食物。
可是吐蕃人、吐谷渾人、突厥人可以啊。
歷史上人家突厥人可是從西域一路禍禍到了歐洲深處。
人家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有這種能力,大唐還不在背后推波助瀾,幫他們一把,然后跟他們共享勝利的果實,甚至在最后直接摘取勝利的果實?
從歷史上的結果看,突厥人明顯是擅征服而不善經營。
而大唐卻恰恰最擅長經營,所以由大唐來幫他們經營勝利的果實,不僅能幫他們經營出最好的果實,也能幫他們守住果實。
突厥只需要跟著大唐分一部分紅利即可。
當然了,具體分多少,由大唐說了算。
李世民震驚的瞪著眼,徹底說不出話了。
他今天震驚的次數比他一年內加起來還多,已經快要麻木了。
“你難道不覺得阿史那思摩、突地稽、踏實力部葉護這些人,最適合成為我大唐的先驅,幫我大唐去探路嗎?
他們幫我大唐試探出一切,了解出一切,我大唐只需要做出轉變,并且派遣少量的精銳帶著他們征戰四方,就能達成我們的目的。
在此期間,我們還可以以極其公道的價格,向他們提供各種軍備。
當他們適應了用我大唐的軍備作戰以后,我大唐不僅能將淘汰下來的軍備轉手賣給他們,還能用他們的錢更好的武裝我大唐的將士。
讓我大唐的實力一直處在他們上風,一直壓著他們。”
李元吉繼續說道。
李世民愣愣的瞪著眼道:“這就是你不惜以身犯險也要見阿史那思摩的目的,這就是你收留踏實力部的目的?
可你既然是這么想的,為什么還要征討突厥?
你將頡利擊潰了,將阿史那社爾和阿史那蘇尼失得罪了,以后還怎么驅使他們去幫你征討其他地方?”
李元吉搖搖頭道:“征討突厥是必須的,我大唐必須讓他們看到我們的強大,他們才肯聽我們的。我大唐也必須給他們一些教訓,他們才能認識到,除了聽我大唐的外,他們別無選擇。
至于說得罪了阿史那社爾和阿史那蘇尼失,沒辦法再驅使突厥人,那不用擔心。
他們不愿意被我們驅使,我們換個愿意被我們驅使的上位就行了。
反正阿史那部做主的,不只有阿史那社爾和阿史那蘇尼失。”
李世民腦子里有點亂,下意識的道:“就算你說的這些可行,最后你還達成了你的目的,可我們都走了,大唐該怎么辦,你總不能指望你那個才一丁點大的兒子治理好大唐吧?”
李元吉不以為然的道:“不是還有父親嗎?”
李世民咬咬牙,冒大不韙道:“你覺得父親能活到你兒子壯年的時候嗎?”
從歷史上看,李淵確實不能,不僅活不到李承德壯年的時候,甚至都活不到李承德成年的時候。
“還有三姐啊!”
李元吉理所當然的說道。
李秀寧今年也才三十多,又沒啥病啥災,最大的死結也渡過去了,活了二三十年是沒問題的。
李淵沒了,李秀寧可以輔左李承德啊。
李秀寧又不是武則天,她把情誼看的可比大唐的江山重。
所以她即便是成了權臣,也不可能奪自己侄子的江山,她只會將江山完完全全的交到侄子手里。
至于說李承德能不能做好這個皇帝,那不用擔心。
兩個伯父外加一個親生父親帶著一大批人杰在大唐邊陲待著呢,他不敢瞎折騰。
畢竟,他但凡是有點腦子,都不會認為自己一條雛龍是三條成年壯龍的對手,更何況這三條壯龍手底下還有一大堆的飛熊和勐彪。
李世民徹底被懟的沒話講了,干脆雙手抱在胸前,縮在車廂內的一角慢慢的消化起了今日所聽到的一切。
他心底里還是不認可李元吉所說的一切,總覺得有些瘋狂,有些好高騖遠。
可如今大唐這艘巨艦是由李元吉掌控。
李元吉想到什么,要做什么,還不是他能阻止的。
李元吉要是執意按計劃行事的話,他除了遵從外,沒有其他選擇。
他出去了以后,想做點什么,也不太可能。
因為李元吉會在邊上盯著。
他很清楚,李元吉之所以舍下了皇位,也要跟他們一起出去,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要盯著他和李建成。
如果沒有他和李建成的話,李元吉肯定不會出去,只會躲在背后默默的操控一切。
畢竟,這種事看似宏大,但還沒必要讓一位掌權者親自去監督,派遣一位有事權的郡王,或者是一位皇子去就足夠了。
李元吉原以為李世民可能想一兩天就能想明白他所說的一切了,沒料到李世民足足想了大半個月,一行人趕到靈州的時候,李世民還沒想明白,還在想。
不僅想,還動手寫寫畫畫,寫了一大堆東西,還不讓人看。
李元吉也沒有強行去窺視,因為到了靈州以后,他已經沒有這個閑暇了。
李靖在月中的時候就對頡利展開了進攻,靈州至綏州一線的兵馬被他全派了出去。
十數萬大軍分成了五路,分別從靈、慶、延、綏、石五個地方向突厥進發。
除了石州的兵馬是去防備頡利和蘇尼失突然結盟的外,剩下的都是征討頡利的主力。
在侯君集所率的兵馬在延州外跟突厥的撥悉密部大酋的兵馬對上以后,戰報就如同雪片一樣往靈州飛。
今天誰打了勝仗,斬獲了多少敵人,俘獲了多少俘虜和牛羊,明天誰吃了敗仗,損失了多少兵馬,退至了什么地方,那是多不勝數。
隨著代州的蘇定方,以及幽州的龐玉先后抵達梁國邊陲以及踏實力部所在的營州以北以后,戰報就更多了。
李元吉到了靈州以后,都沒來得及吃鎮守在靈州的守營校尉屈突壽設的接風洗塵宴,就開始處理起了所有的戰報。
打了勝仗的,需要加官進爵的,得及時回應。
打了敗仗的,需要撤退休整,或者補充兵力的,更要及時回應。
前者是為了激勵人心,希望他們再創佳績,后者是為了穩定人心,希望他們不要被挫折所擊潰,重新振作起來。
總之,十數萬大軍,外加上代州、營州的八九萬大軍,一起動起來以后,所產生的戰報是極其龐大的。
李元吉著急忙慌的處理了足足三日,也沒有處理完。
在將龐玉代替踏實力部葉護呈上來的奏報給駁回以后,李元吉長出了一口氣,伸了一個懶腰,各處的骨節開始嘎嘣作響。
“李靖大概是有史以來最輕松的統帥吧。我大概是有史以來最勞累的監軍!”
李元吉伸過懶腰以后,由衷的感嘆。
趙成雍趁著這個空擋走上前,躬身道:“殿下,該用膳了。屈突校尉已經幫你熱了三次晚膳了。”
李元吉愣了愣道:“已經到深夜了嗎?”
趙成雍點了點頭。
李元吉吩咐道:“讓他進來吧。”
趙成雍應允了一聲,去傳話,沒過多久,屈突壽就端著一碗肉糜,以及幾盤小菜出現在了房內。
李元吉不等屈突壽施禮就讓他把東西端過來。
在簡單的 看了一下,確認沒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以后就吃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問屈突壽,“你怎么成了這里的守營校尉了?”
據他所知,屈突壽受父親屈突通的余蔭,已經升到五品了,已經是將軍了,即便是出征在外,也能掛一個先鋒了,怎么不升反降,反而成了一個校尉。
屈突壽尷尬的躬身道:“李帥讓臣征發靈州的奴隸為役,讓他們隨軍出征,臣幫那些奴隸們說了幾句話,被李帥貶為了校尉,留在了此處。”
李元吉錯愕的看著屈突壽,你這是沒睡醒,還是睡醒以后把腦子給丟了?
你一個大唐的將校,在大戰期間,不堅定的站在統帥一邊,反倒跟統帥作對,統帥不貶你貶誰?
別說你爹是屈突通了,你爹就算是李淵,李靖也得貶。
大戰期間,統帥的威嚴是不容置疑的,也是不容侵犯的。
“你是怎么想的?”
李元吉忍不住問。
屈突壽微微垂下頭,心虛的道:“因為突地稽送來的奴隸中有我庫莫奚族的舊人,李帥想讓他們去送死。”
李元吉張了張嘴,完全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到最后只能勉為其難的夸贊道:“你倒是念舊,也很誠實…”
但你屁股坐歪了啊。
你現在是個唐人,其次才是奚人。
你得以大唐的利益為先,其次才是維護自己族群里的舊人。
當族群里舊人的利益和大唐的利益產生沖突的時候,得以大唐的利益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