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如今跟李建成斗的水深火熱,正一門心思的給李建成挖坑呢,根本不可能領兵出征。
尤其是在李建成對他下了殺手,李淵又隱隱倒向了李建成的情況下,他根本不敢妄動,更不敢離開長安城。
因為離開了長安城,很有可能就回不來了,也有可能回來以后發現‘家’沒了。
所以在他和李建成的斗爭沒有出現一個結果之前,他根本不會離開長安城,更別提領兵出征了。
李淵要是非要他領兵出征,那就得拿太子之位去換。
這一次,李淵可沒辦法再像是以前一樣忽悠他了,因為李淵一而再再而三的戲耍他,在他那里已經沒有任何信譽可言了。
李淵要是不把太子之位實實在在的交到他手里,他根本不會答應李淵再次領兵出征。
問題是,李淵也不會把太子之位交給他。
李淵不是看不到他在武功方面比李建成強,也不是看不到他為大唐立下的汗馬功勞。
李淵之所以不廢除李建成,立他為太子,就是因為李淵有種種顧慮。
在這些顧慮沒有完美的解決之前,他即便是比李建成再強,即便是幫大唐立下再多的汗馬功勞。
李淵也不可能把太子之位傳給他。
這幾乎是一個死局。
而破局的辦法除了宮闈政變外,似乎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不過這些暫時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元吉跟李世民有同樣的顧慮。
李元吉也怕現在這個時候自己離開了長安城,回來以后‘家’沒了,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到時候除了匍匐在新帝腳下,又或者帶著全家人跑路外,再也沒有其他出路了。
這不是李元吉想要的。
所以李元吉也不想領兵出征。
可葦澤關亂象已顯,突厥人又虎視眈眈,馬三寶、何潘仁、蘇定方也牽扯在其中,李元吉又不能坐視不管。
李元吉拿著蘇定方從葦澤關傳回來的文書思量再三,最終決定找李世民一起商量商量對策。
雖說李世民不會領兵出征,但事關大唐的安危,李世民不可能不管不問。
“來人吶,去宮里問問,看看我二哥什么時候有閑暇。”
李元吉沖著門口吩咐。
守在門口的侍衛答應了一聲,快速的趕往了宮里去問話。
沒過多久以后就帶回來了消息,李世民現在就有時間,人在宮里的修文館。
李元吉當即吩咐人準備了馬,騎上以后,帶著侍衛,匆匆趕往了宮里。
路經宮門口的時候,發現宮門口的侍衛中多了一些生面孔,不過李元吉也沒在意。
穿過了長樂門、恭禮門,就到了修文館。
修文館的隔壁就是大名鼎鼎的門下省。
大唐高官們辦公的地方,也是大唐的權力中樞。
李淵能將李世民的修文館安置在大唐的權力中樞旁邊,可見對李世民有多么的寵愛。
這要是放在其他朝代,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別說是將皇子們的一處辦公衙門安置在權力中樞旁邊了,就算是將皇子們的府邸安置在權力中樞旁邊,那也是不可能的。
可即便如此,李世民還是不滿足。
因為李世民想要的,李淵不愿意給,李淵愿意給的,又不是李世民真正想要的。
說起來,李元吉還是第一次到門下省所在的地方,所以忍不住駐足觀看了一下。
看著那些門下省的屬官們抱著一摞摞文書進進出出,看著那些來來往往的官員行色匆匆,別有一番滋味。
在接受了近十數位官員駐足禮拜以后,李元吉離開了門下省所在的位置,到了修文館門口。
也許是為了彰顯修文館的不同,也許是為了彰顯修文館的主人身份特殊,修文館的門戶修的出奇的高,只比門下省矮一頭。
但即便是如此,修文館給人的莊重感依然不輸給門下省。
因為修文館的門口安放著兩只巨大的石獅子,張牙舞爪的頗具威嚴。
值守的侍衛們就守在石獅子兩側。
另有文官裝扮的兩個人守在正門口。
一個是房喬房玄齡,一個是薛收薛伯褒。
房玄齡此人,李元吉見過幾次,也算是了解,所以沒什么值得關注的。
倒是薛收,李元吉并沒有見過,也不是很了解,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有傳言稱,薛收的能力不輸給房玄齡,曾經為李世民立下過不少汗馬功勞,只是因為死的早,所以沒有在歷史上大放異彩,也沒有房玄齡那么有名氣。
歷史上記載,薛收死于武德七年,也就是明年,死后李世民哭的死去活來的,李世民登基稱帝以后,還對房玄齡說過,若是薛收活著的話,當以中書令處之。
中書令是什么官?
三省中中書省的最高長官,也就是俗稱的宰相。
雖說大唐的宰相不止一位,可即便是如此,也足以彰顯李世民對薛收的重視。
也足以彰顯薛收的能力不俗。
可惜死的太早了,不然后世的史書上記載的可能就不是什么‘房謀杜斷’了,而是‘房謀薛斷’。
“臣房喬…”
“臣薛收…”
“參見齊王殿下。”
就在李元吉看著薛收,為薛收的命運而感到惋惜的時候,薛收和房玄齡也注意到了李元吉的存在。
兩個人可沒資格在李元吉面前托大,小跑著趕到李元吉面前參拜。
李元吉笑著點了一下頭,“看來我二哥是猜到了我會來,所以特地讓你們兩個在這里等我。”
房玄齡緩緩起身,笑著道:“殿下派人到宮里詢問我家殿下是否有閑暇,我家殿下就猜到了殿下有可能會登門拜訪,所以特地派了我和伯褒在此處等候,以免怠慢了殿下。”
李元吉哈哈一笑,道:“我二哥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客氣了?”
房玄齡陪著笑臉道:“這不是怕殿下心中不滿,打上門來興師問罪嘛。”
李元吉愣了一下,失笑道:“你是在說前些日子南苑獵場比試的事?”
房玄齡含蓄的笑著點了點頭。
李元吉哭笑不得的道:“我有那么小氣嗎?”
房玄齡笑而不語。
李元吉瞪了房玄齡一眼,沒好氣的道:“這是對我的誤解。”
房玄齡只是點了點頭,附和了一下,卻沒說話。
倒是薛收緩緩的開口道:“殿下,我家殿下已經等候多時了,不如我們先進館,坐下以后,再聊?”
薛收看似在請示,但卻沒有誠意。
在說完話以后,就準備往修文館內走。
李元吉也沒有閑暇跟薛收計較這個,當即邁步跟了上去。
進了修文館,李元吉就發現修文館內部的建筑,跟外部表現出來的莊重、威嚴大相徑庭。
如果說從外部看修文館,會覺得修文館是一個十分正式的官方衙門的話,那么從內部看修文館,就更像是一個藏書的地方。
不僅精致典雅,綠意盎然,各處還布滿了藏書,甚至墻壁上也有石刻的詩詞歌賦、錦繡文章。
那種書卷獨有的香氣,不用細嗅,也能聞道。
李元吉僅僅是往前走了十數步,就被書卷給絆住了腳。
不等李元吉開口,房玄齡就一邊吩咐著人挪走書,一邊笑著為李元吉解釋,“今日天朗氣清,天氣不錯,所以我家殿下吩咐臣等將藏了一冬的書拿出來曬一曬,避免發霉,也避免被蟲蛀了。”
李元吉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畢竟,一千多年前的儲藏環境是沒辦法跟一千多年后相比的。
書放在藏書樓里久了,容易受潮,也容易發霉,若是沒人管的話,還容易被蟲蛀了。
尤其是一千多年前的藏書樓,為了避免遭受火災,會修建在水邊上,或者在藏書樓建好以后,再旁邊挖一個水池,又或者修建一個環形水道,所以書更容易受潮。
再加上一千多年前也沒有玻璃等物抵擋寒氣、濕氣,只是用一層厚厚的紙糊著窗戶,一旦有大風大雨或者大雪降臨,寒氣和濕氣就會輕而易舉的侵透藏書樓。
所以一冬過去了,又或者一個雨季過去了,就必須把書拿出來曬一曬,不然鐵定會受潮發霉、被蟲蛀了。
到了想看書的時候,拿出來一看,里面的字不是被蟲咬的缺胳膊斷腿了,就是受潮發霉粘在了一起,字也看不清了。
所以古人曬書是常有的事情,而且還很勤快。
到了清朝的時候,甚至還催生出了曬書節。
雖說起因有些滑稽,但卻側面的證明了古人對曬書的重視。
修文館里如今存放的藏書極多,不僅有朝廷從各處搜羅來的藏書,還有李世民從洛陽運回來的前隋的藏書,一部分藏書還在重新編撰、修訂修復當中。
所以過了一冬,確實得拿出來曬一曬。
畢竟,存放在這里的藏書,每一本都是民族的瑰寶,任何一本出了問題,都是民族的損失。
李世民雖然是一個馬上稱雄的人物,可他的文化造詣并不低,甚至可以說是相當高。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對文化方面的東西都相當看重。
不然的話,也不會在滅了王世充和竇建德以后,不記著運那些金銀,而是將前隋的藏書先運回來。
更不會召集虞世南、房玄齡、許敬宗等一眾在文學上造詣頗高的人到修文館里重新編撰、修訂修復從洛陽搬回來的前隋藏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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