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敬也不知道是該說李世民藝高人膽大呢,還是該說李世民貪心。
“行了,我二哥會怎么做,還輪不到我們過問。宮里所發生的事情,以及隨后會發生的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
我之所以留下你,是有兩件事需要你去查查。”
李元吉不想在李世民的話題上多說什么,怎么做,那是人家的自由,他們在這里議論來議論去的,也影響不了李世民的選擇。
所以李元吉果斷的打斷了這個話題,說起了正事。
凌敬聽到有事要他去查,當即樂呵呵的道:“臣就知道,殿下留下臣絕對沒有那么簡單。”
李元吉白了凌敬一眼,道:“我在宮里的時候,發現了兩件看不明白的事情,你去幫我查查。”
不等凌敬搭話,李元吉又繼續說道:“一件是蕭瑀蕭仆射幫我大哥求情的事情,我想知道我大哥到底是怎樣在身陷困境的時候向蕭瑀求助的,又許了蕭瑀怎樣的好處,讓蕭瑀那么賣力的幫他。”
凌敬愣了愣道:“會不會是蕭瑀倒向了太子殿下,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太子殿下就等于多了一大助力啊。”
李元吉瞪了凌敬一眼,沒好氣的道:“你有點腦子好不好,蕭瑀怎么可能倒向我大哥呢?如果他想倒向我大哥,為何不在我大哥如日中天的時候,倒向我大哥,而是在我大哥日薄西山的時候,才倒向我大哥?
如果是你,在我大哥和二哥中間做選擇的話,你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倒向我大哥吧?”
凌敬尷尬的笑道:“那倒也是…”
李元吉翻了個白眼繼續道:“所以我斷定我大哥肯定是許了蕭瑀什么大好處,蕭瑀才會特地跑到甘露殿內幫他說話。
不過,他許給蕭瑀的好處應該很有限,不然蕭瑀不可能在需要堵上官爵幫他的時候退縮。
這是一條線索,你可以順著這條線索去查一查。”
凌敬詫異的道:“還有這事?”
李元吉點頭道:“甘露殿內發生的一切可精彩了,等這件事徹底有個結果,并且傳出一些風言風語的時候,我再跟你細說。”
現在不是閑聊的時候,李元吉沒必要浪費時間,把甘露殿內發生的一切,掰開了揉碎了告訴凌敬,凌敬只需要知道個大概即可。
“好!”
凌敬也沒有追著刨根問底,痛快的答應了一聲。
李元吉繼續說道:“另一件是宮里的嬪妃們死咬著我大哥不放的事情。你也知道,我父親的嬪妃,尤其是寵妃,很難被外人威脅,所以我很想知道幕后之人是用了什么樣的辦法,讓她們一口咬死我大哥的。”
凌敬臉色微微一變道:“還有這事?”
李元吉瞪起眼看向凌敬。
凌敬趕忙道:“臣的意思是,圣人的嬪妃們全都是這樣?全都一口咬死了太子殿下,并且任憑圣人用什么手段,也沒有松口?”
李元吉道:“只有涉事者。”
凌敬哭笑不得的道:“臣說的就是涉事者。”
李元吉瞥了凌敬一眼,沒好氣的道:“是你沒把話說清楚。”
凌敬急忙點頭道:“是是是,是臣沒有把話說清楚。”
說完這話,凌敬又若有所思的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這件事應該跟內侍省脫離不了關系。”
李元吉眉頭微微一挑,道:“你是說這件事跟內侍省也有關系?”
凌敬點頭道:“唯有內侍省才能讓后宮的許多嬪妃眾口一詞。”
李元吉不敢相信的道:“內侍省有這么大的能耐?”
凌敬好笑的道:“我的殿下啊,您可別小瞧了內侍省。內侍省內的官員,全部都是圣人身邊的近臣。
很多事情,當圣人沒有給出明確的答復的情況下,他們就可以依照自己的意思辦。
除此之外,宮里除了圣人、您、太子殿下、秦王殿下,以及一些得寵的郡王外,剩下的人全都要看他們的臉色過活。
他們要拿捏這些人,實在是太容易了。”
李元吉仍舊不信,疑問道:“包括我父親的寵妃?”
凌敬笑著點點頭道:“包括圣人的寵妃。”
李元吉叫道:“怎么可能,她們可是我父親的寵妃,有我父親庇佑,內侍省的人怎么敢拿捏她們?”
凌敬失笑道:“內侍省的人拿捏不了她們,還拿捏不了她們身邊的人?只要將她們身邊的人全部拿捏住了,跟拿捏她們有什么兩樣?
以往殿下見不到這一類的事情,是因為這么做有極大的風險,稍有不慎就會被捅到圣人那里,內侍省上下也會因此血流成河。
所以內侍省的掌權者輕易不會這么做。”
李元吉還是不信,忍不住說出了其中一個關鍵人物的名字,“你知不知道,此次涉事的人當中,有我父親最寵愛的寵妃尹德妃!
她經常陪伴在我父親左右,內侍省的人敢拿捏她?”
凌敬愣了一下,驚愕的道:“尹德妃也在其中?”
李元吉鄭重的點了一下頭。
凌敬難以置信的道:“如此說來,秦王殿下此次是下了死手了啊。”
李元吉瞪了凌敬一眼,提醒道:“沒有證據的事情你可別亂說,小心惹禍上身!”
凌敬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干咳了兩聲以后,道:“幕后之人居然能讓尹德妃一口咬死太子殿下,看來是下了血本了。”
李元吉拍了拍面前的桉幾道:“我是讓你說這個嗎?”
凌敬趕忙道:“尹德妃雖然得寵,又常伴圣人左右,但也不是不能拿捏的。”
說到此處,凌敬一臉感慨的道:“只要是個人,就會犯錯,只要有人能抓住這些錯,并且逼其犯更多的錯,就能牢牢的將其掌控在手中。
尹德妃入宮不過短短五載,就能爬到現在這種位置上,恐怕不僅僅是得圣人寵愛那么簡單。
臣要是所料不差的話,她在獲取圣人寵愛,并且往上爬的時候,應該用了不少見不得人的手段。
內侍省的人應該知道她用了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并且留有實證,所以她才不得不供內侍省的人驅使。”
李元吉將信將疑的道:“可她是我父親的寵妃,如果只是犯了一些小錯的話,即便是被捅到了我父親那里,我父親也不會重處她…”
“那要是大錯呢?”
李元吉話還沒說完,凌敬就樂呵呵的問了一句。
李元吉若有所思的道:“她久居深宮,能犯什么大錯?”
凌敬呵呵一笑道:“她能犯的大錯可不少,比如說在爭寵的時候,謀害某個嬪妃,又或者是…”
凌敬說到此處,沒有再說下去,但他的意思李元吉明白了。
李元吉在凌敬說話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尹德妃能犯什么錯,能被內侍省的人當成把柄拿捏她。
“她謀害過我那些沒出世,或者剛剛出世不久就夭折了的弟弟妹妹們?!”
李元吉微微皺起眉頭問。
凌敬點著頭道:“八九不離十,而且很有可能還不止一個。不然的話,她也不可能在太子殿下這件事情上,被人拿捏的死死的。”
李元吉幽幽地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就死不足惜!”
凌敬贊同的點了點頭。
虎毒還不食子呢,更何況是人。
雖說李淵跟其他嬪妃生的子嗣跟她沒有半點血緣關系,但她依然是那些孩子的長輩,那些孩子在稱呼她的時候,也要加一個娘字。
她謀害那些孩子,跟謀害自己的后輩沒什么兩樣。
所以她真要是做了這種事情,那她就不值得被原諒。
雖說歷朝歷代的皇室中,為了爭寵,謀害皇室血脈的事情多到數不清楚,但被人察覺到了是一回事,沒被人察覺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被人察覺到了,那就死不足惜。
沒被人察覺到,也沒有證據證明人家做過這種事情,那也不好去誣陷人家。
不過,歷朝歷代的后宮中,但凡是用極短的時間爬上高位的女子,或多或少都做過這種事情。
尹德妃一個年齡并不大的女子,在沒有任何背景的情況下,能在短短的四年時間內,坐到四妃之一的德妃的位置上,說她沒做過這種事情,李元吉不信。
尹德妃出身不高,父親尹阿鼠是個破落戶,還沒多少能力,兄弟姐妹大多也是碌碌無為之人,根本幫不到她。
她可以說是憑借著自己的一己之力在往上爬,而她的對手皆是像宇文昭儀(宇文士及的妹妹)那樣有大背景的人。
她能在這些人中間殺出一條血路,手腳不可能干凈。
“查清楚此事是不是跟我們猜測的一樣,順便再查查內侍省,看看誰有這么大的能耐,居然能左右我父親的寵妃。”
李元吉大致猜測到了尹德妃為何死咬著李建成不放以后,對凌敬吩咐。
凌敬點點頭道:“臣會努力查清楚的。”
李元吉又道:“我總覺得我們猜測的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還有一部分原因我們沒猜測到。”
凌敬沉吟著道:“殿下是說,尹德妃死咬住太子殿下不放是死,被人爆出了她做過的丑事也是死。
橫豎都是死,為什么非要選擇死咬住太子殿下不放?”
李元吉鄭重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