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上一世中原地區的糟糕環境,趙泗多少有些唏噓。
時過境遷,滄海桑田,古代和現代不同的不僅僅是習俗和制度,環境的差別亦是十分巨大。
眼瞅著天色漸晚,以現在的溫度情況,恐怕就算是正夏也得個好幾天才能把鹽水曬干出鹽,趙泗也無心等待,輕車熟路的朝著王離的營房走去。
之前陪王離吃了一頓火鍋以后,趙泗和王離就混熟了。
趙泗是苦于沒有食材,空有調料。
王離則是沒有調料,沒有烹飪手段,空有食材。
二人又都是老饕,一拍即合,干脆成了飯搭子,趙泗負責料理食材,王離負責提供食材。
要不說王離是狗大戶呢,這貨嘴里說著不能擅殺耕牛,基本上天天都能弄出來牛肉來吃。
到了地方,王離人還沒來,不知道去忙活什么去了,不過奴仆倒是在,有王離吩咐,不用趙泗開口便奉上點心酪漿。
值得一提的是,秦朝軍隊是可以帶奴仆參軍的。
準確來說,對于家中有奴隸的,秦國征兵是連帶著家里的奴隸一起征的。
奴兵情況比較復雜,有的可以跟隨主人前后,有的則是被征調為輔兵。
奴隸如果殺敵立功,秦律是有賞賜的,不分官奴隸和私奴隸,只要功勞足夠,就可以脫離奴籍。
秦朝時期本就處于奴隸制社會,奴隸數量不在少數,官私奴隸是一個極其龐大的群體,不比自耕農少多少。
趙泗一邊喝著酪漿一邊吃著點心有些懷念現代社會的科技與狠活。
王離確實不缺食材,連熊掌都能弄得來,各種野味山珍,只要開口就沒有任何問題。
可問題在于趙泗沒有足夠的調料,他的廚藝也算不得精湛,更別說這個時代連個炒鍋都沒有。
炒鍋這個東西看似沒有什么技術含量,可是要做出來需要的工業水平還真不低。
首先不能太厚,太厚影響導熱性。
其次不能太脆,太脆了炒著炒著鍋碎了。
然后不能太軟,動不動就變形。
鐵鍋普及千家萬戶一需要鋼鐵產量的大規模提升,二則意味著鋼鐵冶煉技術達到封建時代的高峰。
現在的秦朝依舊以青銅器為主,鐵器普遍較脆,連制造日常工具都夠嗆,更別提鐵鍋了。
“所以,鋼鐵冶煉怎么弄來著?”趙泗皺眉。
這玩意真是涉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了,誰沒事學這個啊?趙泗知道的也就是含碳量影響鋼鐵質量,再多的就不知道了,他甚至連鐵的熔點都沒記住。
鋼鐵取代青銅器是大勢所需,沒辦法,鐵礦的開采難度遠低于銅礦,其次鐵的蘊藏量遠高于銅的蘊藏量。
最后,封建時代的巔峰鋼鐵鎧甲武器質量遠勝巔峰青銅器。
問題出在這里,秦朝已經是青銅器巔峰了。
而鋼鐵冶煉甚至連入門都不算…
這邊科技樹已經點滿,那邊科技樹剛發了個芽,而鋼鐵冶煉如果沒有政府大規模投入,技術進展慢的令人發指。
漢朝鐵器逐漸取代青銅器很大一部分情況是因為銅礦越來越少,開采難度越來越大,另外大量的青銅器以及金銀被陪葬,銅還要承擔貨幣屬性,完全不夠用,沒辦法才去點了鐵器的科技樹。
當然,還有最關鍵的一個問題。
技術斷層!
秦朝的青銅冶煉水平幾乎是青銅器時代的巔峰,秦末亂世,冶煉技術倒退,關鍵技術和制度遺失,也是漢朝不得不點鐵器科技樹的重要原因。
而秦朝雖然也面臨了這些問題,但是并沒有漢朝時期那么嚴峻,畢竟這個時代還較為原始,商業也并不發達。
青銅,雖然貴且少,但是放眼國家層面勉強還算夠用。
而鋼鐵,以目前表現出來的冶煉難度和令人淚目的實用水平,對于始皇帝而言,還不如繼續在青銅器冶煉方面深造,寄希望于找出更大的銅礦和更先進的冶煉技術。
但是趙泗知道,秦朝的青銅冶煉技術已經走到頭了,再往上也就那樣。
可惜,想要在這個青銅器質量正值巔峰,數量也勉強夠用的時代另開鋼鐵支線,需要的魄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鋼鐵冶煉可不像造紙,隨便找幾個匠人就能慢慢琢磨。
這玩意,投入大的離譜,非得是官方機構大筆大規模投入資金,從鐵礦等源頭產業開始投入。
而且很有可能還會面臨很長一段時間負收益的情況。對財政造成極大的負擔。
初期的鐵器絕對比不上青銅器,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也不知道始皇帝有沒有魄力進行產業轉型,這玩意真的是利在千秋!”趙泗琢磨著,哪天攛掇一下始皇帝,順嘴提上那么一句。
鋼鐵冶煉技術沒有發展,很多東西都無計可施,鋼鐵性能遠高于青銅,這是事實。
正在思索如何攛掇始皇帝投一筆大的,卻看見王離一臉喜色的捧著一口青銅鍋晃晃悠悠的走來。
“你說的鍋,我差人弄出來了!”王離喜氣洋洋的拍了拍鍋底笑著說到。
得益于趙泗心心念念的炒菜,給王離抱怨大秦沒有鍋,王離記在心上,作為老饕的王離自然也想嘗嘗趙泗所說的炒菜是何滋味,于是差使家中匠人按照趙泗的描述制出銅鍋。
趙泗入手,沉的離譜。
不過厚度倒是適中,不算特別厚,但是也做不了特別薄。
青銅這玩意脆,弄太薄了不行,天生比鐵鍋得厚上幾分。
王離弄來的銅鍋能成這個樣子已經十分不錯,雖然有可能會影響導熱性,但是問題不大,火力全開,鍋還能涼了不成?
不過很顯然,這口銅鍋肉眼可見的價值不菲技藝精湛,在這個時代壓根不可能大規模批量生產。
普通家庭,忙活一年賺來的錢都未必能買得起這一口鍋。
這可是實打實的銅,能直接熔成錢的那種。
不過對于趙泗而言,并沒有什么大礙!
畢竟王離是富三代,壓根不需要考慮成本問題,輕輕撫摸做工精湛的銅鍋,趙泗臉上露出喜色。
在這一瞬間,他腦海里已經浮現出好幾個菜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