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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也虧的是遇上我

  白鶴所過之處更神奇的一點在于,好似水面都清亮了一些。

  在這周圍越來越濃的霧氣中,天然就讓人容易產生感知迷障,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刻鐘,或許是一個時辰。

  人和馬都略微喘息著,但仿佛忽然之間視線就變得清明了一些,人群竟然就隨著白鶴出了那一片看似廣闊無垠的沼澤濕地,上了岸。

  百步之外就是一片相對茂密的林地,在薄薄的霧氣中也分外鮮明。

  在泥濘的沼澤濕地走了這么久,光是再次腳踏實地的感覺就讓人更加安心。

  此刻眾人紛紛跺腳拍身,甚至有人脫鞋甩泥水。

  林中樹木高大,而入夏之后已經是蟲鳴陣陣鳥鳴聲聲,這讓入夜后的林地顯得更加幽靜,也更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術士用那塊傳承的羅盤看了看,指針十分平靜。

  “先不走了,就在林子內生個火,弄點東西吃,把身上都烤干!”

  “唉,我去弄柴火!”“那我去找找看有什么野味!”

  一行人也實在是疲憊了,牽馬入林,將孩童抱下來,又尋了一處合適的地方準備準備生火。

  孩童抱著一棵大樹看向遠處的水邊,那些白鶴在岸邊走動,也在水中啄食嬉戲,遠遠看去,在霧中也顯得朦朧。

  偶爾有一陣陣鶴鳴傳來,就會引得一群白鶴附和著一起叫。

  “這種事這輩子遇上這一次,就值得后半生一直向人吹噓了!”

  術士笑了笑,也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說給別人聽的,收起羅盤也開始忙活起來,有這片霧氣遮擋,而且他們剛剛也趕了不少路,生火休息問題應該不大。

  再者,此乃白鶴引路而來,身為術士自然比較信一些玄之又玄的東西,他覺得此乃己方之幸。

  遠方的沼澤深處,也即一群人剛剛離開的方向不遠處,濃霧籠罩的半空中忽然落下兩道燃燒的火光。

  這火光好似在高速移動,以至于在這霧氣之中拉出了兩條長長的火線。

  風火輪在石生腳下數寸位置旋轉,火焰騰騰而起也不傷主人分毫,石生頭頂站著灰勉,踩著風火輪在沼澤中急行。

  飛到沼澤某處,石生腳下用力一跺。

  “轟”

  一圈火光從風火輪處炸開,以懸停于沼澤之上一丈的石生處為中心,一個火環爆發開來,火焰所過之處,一切霧氣盡消,更有一種“滋滋滋滋滋”燃燒的聲音響起。

  “呔——孽障還不現身——”

  石生大喝一聲,雖是童子之聲,但卻洪亮如雷。

  聲音傳向遠方帶起陣陣回音,而在更遠的方位則已經是“轟隆隆”的雷聲。

  遙遠的沼澤邊緣,林地內的人也聽到了雷鳴,有人下意識抬頭,皺眉思索著夜間是否會有雷雨。

  林外百步的沼澤濕地邊緣,白鶴中的一只也抬起頭望向遠方沼澤深處的方向,心中自然明白雷聲的來源。

  不過這會易書元又低下頭,一雙眼好似能透過水面輕輕下方水中的泥鰍,一只長長鶴嘴懸于水面之上一寸,猶豫著要不要下嘴。

  好像很好吃的樣子啊.

  遠方沼澤濕地的深處,石生和灰勉處在這里一點都不怕,火環燒掉了不少霧中瘴氣,但石生喊話聲卻得不到回應。

  灰勉用尾巴拍了拍石生的腦袋。

  “好家伙,竟然敢無視我們,本來還想給個機會,現在沒了,石生動手!”

  “嗯!”

  石生應了一句,彎腿一躍,好似站在平地的跳躍動作,風火帶著他升向高處。

  在這過程之中,石生直接抓住了脖子上的項圈取出,剎那間項圈之上亮起點點金輝。

  “嗚嗚.嗚.嗚.”

  項圈在石生的食指之間呼啦轉動,帶起的呼嘯好似陣陣狂風,金圈也在這過程中變大不少,如果之前只是戴在脖子上的項圈,那么現在已經大如石磨。

  “不用留手,這么散的妖氣卻有這么強戾氣,沼澤里害人的玩意一定不少!”

  “知道了灰前輩!”

  石生話音落下,手中的乾坤圈已經化為一片金光。

  “去——”

  “嗡”

  一種震動感傳遍四方,金光離開石生的手落向了沼澤.

  遠方的林地邊緣,有兩人正在清洗著鞋子,原本平靜的沼澤忽然間漲水了,或者說這并非漲水,而是一陣陣浪濤晃動著拍向了岸邊。

  水直接漫過了兩人原本蹲著的地面,將光著的腳再次打濕。

  見此情形,兩人下意識提著鞋子往后避開一些,但這一陣陣的細浪只是暫時的,因為很快這些“潮水”就已經退了下去。

  不過或許因為這一陣特殊的小潮汐,沼澤濕地的邊緣很多魚蝦蟹鰍紛紛亂動起來,也激起不遠處的白鶴們一陣興奮,鶴鳴聲也此起彼伏。

  沼澤深處的動靜,沼澤的邊緣則不過是些許波浪而已。

  篝火被升起,火焰驅散了寒氣,也讓疲憊的眾人更加安寧。

  一碗肉干加上一些林中采集的蘑菇燉出的湯下肚,再加上烤香的餅子,眾人的肚子也很快踏實起來。

  易書元時不時就會望向那邊的林地,趙元嵩在得到仙書之后確實暴露了貪婪,但至少他在江湖上還是有一些義氣好友的。

  夜漸漸深了,篝火那邊也安靜下來,擔驚受怕最為疲憊的那對母子也已經熟睡。

  林邊的大樹上,作為守夜人之一的術士雖然也很困倦疲憊,但還是強提著精神,除了關注篝火附近的情況,時不時也會望向遠處水邊的白影。

  只要還能看到白鶴,還能偶爾聽到鶴鳴,術士就會莫名安心一些。

  術士再次掏出了懷中的羅盤,這已經是一種習慣性的動作了,羅盤和一般的也不太一樣,不只有指針,還有各種密密麻麻的文字,但文字又不只有天干地支和與卦有關的文字,甚至還有二十四節氣相關的字詞。

  “不知不覺,已經小暑了,在這卻感覺不到熱”

  在術士的喃喃之中,遠處有一道淡淡的白氣飛向了他所處的大樹,一只常人肉眼難以察覺的瞌睡蟲從術士面前飛了一圈,順著鼻息被吸入他的鼻子中。

  術士眼皮越來越重,不知不覺間已經沉沉睡去。

  “嘩啦啦”

  輕柔的水聲響起,一只白鶴一步步走向篝火的方向,這里的人已經全都睡著了。

  淡黃的火光照在黑白分明的鶴羽上,顯得白鶴身上好似帶起一陣朦朧的白光,易書元停在篝火之外,看向一棵大樹底下。

  枯草鋪地,皮絨蓋身,母子兩依偎在一起,正睡得香甜。

  這孩子比當年隨著易書元出門的石生還要小,趙元嵩當年離家的時候孩子路都不太會走,如今他對于自己父親的樣貌早已經忘了。

  鶴嘴輕輕啄了啄一側的翅膀,一道血光從羽毛下飛出,懸浮在了白鶴面前,正是那一份血書。

  “咯咯咯咯.”

  一陣陣不算響的鶴鳴中,還有一種聲音好似在鳴叫中響起。

  “趙元嵩,本來兩國爭氣數,我是不便摻和的,但這仙訣畢竟出自我手,便了你心愿,也讓你見見妻小,你們夢中相會吧”

  易書元的聲音自鶴口中發出,顯得比平常清亮幾分,但這又好像不是尋常之響,更像是能傳到心間。

  血書上的那一份元神其實也聽不真切,卻能感受到易書元表達的意義,更能感受到妻兒的氣息。

  嚴格來說此刻血書中的元神已經不算是趙元嵩了,只是他臨死前精氣神兼自身執念而化出的存在,也是血書本身,但它又有趙元嵩的思念,甚至是記憶。

  也虧的是我,悟得游神變化之道,能才能讓伱這血書元神圓一下夢。

  思索間,一道光暈自白鶴與血書上擴散,邊上篝火搖曳起來,光中好似有模糊的一道身影自血書上顯化,在迷迷糊糊中走向那邊的母子。

  幾息之后一切異樣的氣數變化歸于平靜。

  但此刻的母子那邊,孩童卻夢呢著出聲。

  “爹爹.”

  這是一個有前后院子的屋宅,算是比尋常人家水平高出一大截了,但屋中并沒有什么下人,生活著的也就是一家老小。

  地上是一片白霜,似乎天氣更像是初春和深秋。

  趙元嵩在一個恍惚中清醒過來,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腳,摸摸自己的臉,本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此刻他卻莫名地激動,只是想不起來為什么激動。

  然后他望向周圍,那種激動就更強烈了幾分。

  院落、花壇、小樹和布景,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帶著一絲絲輕微的陌生,這是自己的家啊!

  廚房那邊的炊煙裊裊升起,趙元嵩快步走向廚房,隱約能聽到熟悉的聲音在聊天,談的是自己的孫子,說笑聲中都在夸獎孩子聰慧。

  “爹!娘!爹,娘!孩兒回來了,開開門——”

  “砰砰砰”

  趙元嵩拍著廚房的門,起初輕微后來用力,但廚房內的人仿佛沒聽到一樣,任他怎么拍打都不為所動。

  趙元嵩愣了愣,轉頭看向屋宅內側方向,妻兒這會在哪?

  屋宅后院位置,一個溫暖的房間內,女子正在做著針線活,親手為越來越大的孩子縫制衣物。

  一名孩童則在他邊上騎著木馬,木馬前后翹著,孩童前后搖著。

  “娘親娘親,爹爹什么時候回來啊?”

  “快了,等你讀書識字了,你爹爹就回來了!”

  婦人著說著,咬斷了打好結的線,孩童則嘟著嘴略顯不滿。

  “那不是還要好久?”

  “你學快一點不就好了么?”

  婦人笑著說著,孩童則皺起眉頭。

  “吱呀”

  房門被小心地輕輕推開,婦人詫異地起身望向門口,本以為是公婆來了,但看清門口那忐忑的身影,婦人的臉上也露出驚喜和不可置信.

  “少珠.”

  “相公.”

  孩童的木馬也不搖了,一下從木馬上站起來,躲到了母親身后,剛剛明明在念叨著父親的,現在卻十分害怕。

  趙元嵩激動地看向孩子,為什么在這已經不重要了!

  “叫啊,平兒,他是你父親啊.”

  趙元嵩漸漸蹲下來,不敢有什么過激的動作,此刻心中既有激動又有更多的愧疚,雙目含淚看著孩子。

  明明應該高興的,明明是團聚,就算流淚也應該是喜悅的淚水,但趙元嵩不知為什么,心中滿是悲切和痛苦,但他不敢多言不敢出聲,好似怕驚走了眼前的一切.

  終于,在母親的催促下,孩童探出半個身子,看著男子的眼淚,猶豫著輕輕喊了一句。

  “爹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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