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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被惦記上了

  幾天后的下午,慶元街的藥鋪中,墨府的家丁正在為墨夫人買抑制孕吐的酸梅。

  斜對面的茶樓那邊,有店伙計賣力地吆喝著。

  “說書咯——說書咯——”

  隨著這兩三聲吆喝下去,原本門可羅雀的茶樓外,很快過來了一些客人。

  這年頭普通人的娛樂活動并不多,看戲聽曲也不是常有的,說書自然也是老少皆宜的精神娛樂。

  而隨著說書人清朗有力的聲音從茶樓內響起,聚集到茶樓這邊的顧客就越來越多。

  很快,茶樓內部已經客滿,但聽書的人卻不見減少,反而扎堆在茶樓外側蹭書聽,也有人拿個凳子在那買一壺茶。

  說書先生的本事可謂是技驚四座,隨著他口中故事的深入,連慶元街看著都不寬敞了。

  墨府家丁也忍不住在買完酸梅之后到茶樓外旁聽了一會。

  墨府中,前院的廳堂內,坐在軟榻上的墨夫人剛剛將吃下去午飯吐了個干凈。

  老夫人在邊上是又著急又心疼。

  “婉容啊,你先緩緩,等一會再吃點,這肚子里不能空著啊!”

  墨夫人用手帕擦了擦嘴,點點頭道。

  “母親,我知道的。”

  “唉,咱們墨家懷了麒麟兒,但卻苦了做娘的你啊!”

  墨夫人笑笑,想說話但又是一陣惡心,一邊的丫鬟看她手按著胸口的樣子,趕緊將痰盂遞了過去。

  “嘔嘔.”

  吐了一會,墨夫人才緩過來,對著邊上道。

  “母親,我想開門透透氣,母親放心,凍不著的。”

  為了怕墨夫人受涼,庭內還起了炭爐呢,再加上厚實的衣物,這要能凍著才怪了。

  門被打開,新鮮的空氣進來,沖淡了剛剛嘔吐物的味道,也讓墨夫人好受了許多。

  剛懷上的時候墨夫人享受著關懷滿是歡喜,這才沒幾天呢,她覺得自己快被關懷過度了。

  “買酸梅的人怎么還不回來啊?”

  “就是,夫人,我去看看!”

  彩蓮走到門口,卻見那邊廊道上正有人捧著瓷罐匆匆跑來。

  “老夫人,夫人,酸梅買來了。”

  家丁將罐子放到桌上,墨夫人打開罐子就取了一顆塞進嘴里,頓時那股惡心的感覺都被壓下去了不少。

  彩蓮在一邊埋怨道。

  “怎么這么慢?”

  買酸梅的家丁看了看一邊的老夫人,猶豫著說道。

  “因,因為藥鋪的人都聽書去了,所以耽擱了一會。”

  其實家丁回來的并不算慢,他聽書也就是聽了一小會,后面回來都是用跑的,只是這會心虛就說了假話。

  墨夫人倒是也沒什么怪罪的意思,反而好奇地問了一句。

  “連藥鋪的人都不看鋪子了?什么書這么好聽?”

  家丁頓時臉上一陣燥熱,趕忙回答道。

  “夫人,您是不知道啊,慶元街之前新開的茶館一直沒生意,那掌柜的不知道從哪請了一位說書先生來說書。”

  說到這里,家丁的語調都微微激動了一點。

  “哎呀這位說書先生可了不得,他開始說書沒一會呢,慶元街都被聽書的人給堵了,車馬想過都得下來趕人”

  這家丁說的話聽得老夫人直皺眉頭。

  “哪有這般夸張的,耽擱了一會便耽擱了一會,休要找這種借口!”

  家丁趕緊解釋。

  “老夫人,小人可沒說謊啊,那說書先生是真的厲害,他用衣袖或者扇子往臉上一遮,嘴里變著法說話,什么女人、男人、老人、孩子,還有雞鳴狗叫,全都他一個人給發出聲來.”

  “還有這么厲害的說書先生?”

  墨夫人聽著覺得十分新奇。

  “是啊夫人,比唱大戲還精彩呢,哦對,那說書先生不只是聲音學得厲害,什么戲腔曲調,嬉笑怒罵,反正故事中的人什么身份做什么事,他就怎么說,真神了!”

  “什么神了啊?”

  墨老爺從外面走進來,而在他身后的齊仲斌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進來。

  “相公,阿德在說一個慶元街上的說書人呢,說是厲害得緊!”

  “是啊老爺”

  “哦,原來如此,這兩天出門辦事我也聽說了,說是城里來了個厲害的說書先生,齊.”

  墨老爺說后半句話的時候發現齊仲斌不在身邊,回頭一看,老相師站在門口故作鎮定呢,不由也覺得有些好笑。

  墨老爺走出門去對著老相師道。

  “齊師傅,外面多冷啊,請進吧!”

  “呃,那好!”

  在別的地方的高門大府上,齊仲斌說不定還要擺譜呢,但在墨家,他不能說謹小慎微,也是盡量小心。

  不想給墨家人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齊仲斌一進來,墨夫人站起來向他行禮。

  “是齊師傅啊,快請坐!”

  老夫人也是向著齊仲斌,后者拱手連連致謝,然后在另一側的桌邊坐下。

  這大戶人家確實會享受,哪怕開了扇門,里面也是溫暖如春。

  自打那天的夢之后,墨家人雖然并未對外透露,可對這老相師的態度肯定是好了不少。

  就是稱呼上也叫得更親近一些,當然,齊仲斌知道這也只是一種叫法,并不是說就已經代子拜師了。

  “齊先生,您給的安神符確實有效,近日睡覺都踏實多了,看看婉容今日氣色如何?彩蓮,倒茶。”

  老夫人笑呵呵地說著,并讓彩蓮給齊仲斌倒茶。

  “老夫人客氣了!墨夫人面色紅潤,孕吐不過是胎氣顯化,過人之資自然也受過人之罪,過一段時間便好了。”

  “老夫人、老爺、夫人,沒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

  家丁阿德待著覺得尷尬,便這么問了一聲。

  “去吧。”

  “吶,拿去倒茅房,記得洗一洗。”

  彩蓮順手就將痰盂遞給家丁阿德,后者咧了咧嘴接了過來。

  這里痰盂不止一個,吐了東西的自然要快點處理掉。

  等家丁一走,墨夫人便向著墨老爺和老夫人央求起來。

  “母親,相公,我也想去聽書,阿德說那說書的講得比唱大戲還精彩,我想去聽一聽,見識一下!”

  聽到這話,墨老爺和老夫人還沒說話呢,齊仲斌就急著開口了。

  “墨夫人不可啊,您這幾天胎氣起來了,正是人虛弱的時候,最好不要出門露面啊!還是忍一忍吧!”

  墨老爺卻笑了。

  “這又有何難處呢,過兩天我便將那說書先生請來府上,單獨為我墨府說一段書便是了,也讓府上上下的人都一起聽聽!”

  好家伙,忘了這茬,有錢能使鬼推磨,這齊仲斌也不好說什么了。

  “太好了,這樣大家都能聽書了!”

  彩蓮拍著手叫了起來。

  另一邊的家丁阿德端著痰盂到了茅房,卻見到有農人來收糞水。

  阿德順手把嘔吐物倒糞桶里就走了。

  墨家糞水肥力足,而且都免費送人的,收糞水的農人來的可勤了,生怕被人搶了。

  這不,農人碰上墨府的人連連恭賀墨夫人有喜,還被管事的封了一個小紅包別提心里有多美了。

  糞車載著糞桶離開墨府又出了城外,暫時存放在山墳野地邊的糞池。

  等過陣子處理一下,春耕前就能用來漚肥田地。

  做完這些,累了一天的老農擦著汗在夕陽的余輝中回家了。

  只是當太陽落山之后,沒了天陽之火干擾,在常人視線之外,糞池中隱約有一股同污穢格格不入的氣息,開始變得顯眼起來。

  這天晚上,北風呼嘯,顯得十分寒冷。

  一道刺骨的寒風刮入墨府,順著廊道一路吹向后院,當卷著落葉吹過一處院子拱門的時候,邊上走廊的屋檐下忽然飛出一張白色的紙。

  這張紙在風中不斷上下起伏,然后落到地上直立了起來,原來是一個紙裁成的小人。

  小紙人面部紅光一閃,面前就好似起了一道無形的墻。

  那一陣風撞在墻上頓時就散向了一邊。

  “咯啦啦啦.”

  一種木頭的咯吱聲傳來,在風散去的地方,竟然出現了一個“怪人”。

  這怪人眼神空洞,衣著好似貼著皮表,身子和四肢如粗細不一的桶,臉上更是畫著夸張地妝容。

  一片片白紙飛來,落在地上成了站立的小紙人。

  也是這一刻,原本在屋中睡覺的齊仲斌一下子睜開了眼睛,他掀開掀開被子抓起枕頭邊的七星劍就沖出了屋子,原來他根本連衣服都沒有脫。

  齊仲斌也管不了墨府的規矩了,直接輕功躍起速度飛快,一下子很快跳到了后院,人在屋檐就已經喝問了出來。

  “誰敢造次?”

  “咯啦啦啦.”

  輕微的聲響從那怪人身上發出,它抬起頭看向落下來的齊仲斌,也令后者猛然一驚。

  這竟然是一個糊起來的大紙人!

  “著——”

  齊仲斌根本不廢話,直接凌空甩出一道符咒,自己更是手持七星劍跳了過去。

  “錚”

  劍鳴聲起的同時,符咒已經到了紙人身上,讓它身子一僵。

  “刷”的一下,七星劍直接將紙人腰斬,上下兩塊都掉到了地上。

  齊仲斌持劍走近幾步,皺眉看著地上的紙人,被斬斷之后在地上隨著風偶爾動一下,已經成了死物。

  紙人身上的細木支架和糊起來的材料都清晰可見,看不出任何特意的地方。

  若非剛剛親眼見到這紙人在動,齊仲斌自己都有些懷疑是不是弄錯了,但這種紙人能出現在這,本身就很詭異。

  “發生什么事了?”“在那邊,過去看看——”

  墨家的護院家丁聽到了動靜也紛紛過來了,還有人提著燈籠,到了這里正看到齊仲斌蹲下身子在檢查地上的東西。

  “齊師傅,發什么事了,可是遭賊了?”

  齊仲斌臉色凝重,遙遙頭道。

  “可不是賊啊,但確實惦記著東西”

  “這是.”

  一眾家丁看清前面之后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地上有一個被一分為二的紙人,而廊道和院子里,竟然還立著很多個紙片人。

  “去——”

  齊仲斌持劍的手一揮,紙片人紛紛隨風飛起,消散在各處。

  這一幕把護院家丁看得眼睛的瞪了出來。

  “齊,齊師傅,這究竟是.”

  “有妖孽已經找上門來了,這不過是來探一探罷了!”

  齊仲斌的神色在燈籠的火光之下有些陰晴不定,剛剛那紙人太邪乎了,他竟然都沒察覺到任何邪氣。

  紙人被一劍砍過之后也根本沒有該有的切入感,就像是砍了普通的紙張和細木條一樣。

  難道這劍已經失去了加持?不可能啊!

  借香灰做法是常有的手段,齊仲斌雖沒見過神,但也明白人間定是有神靈巡視的。

  而且他更明白神靈也非萬能的,也不是事事都管,更是如人一樣會有疏漏,否則人間哪有邪祟現身呢?

  只是神靈未必靠得住,是因為可能看不著,可能不愿看,但神佛加持過的劍不至于吧?

  其他家丁面面相覷都覺得身上發涼,不敢吱聲打擾,有人壯著膽子問道。

  “齊師傅,我們該怎么做?”

  “都回去睡覺吧,但別睡太死,放心吧,有我在就不會有事的!”

  齊仲斌深吸一口氣站起來,狠狠一腳將紙人的頭踩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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