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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直指第一

  “唉,皇上要是能把這畫賜給老奴該有多好啊......”

  太監在軟榻上喃喃著,易書元回過神來側身看向一邊,聽這明顯有異的嗓音,這半躺半靠的人應該是一個太監吧,此刻這人臉色微醺身上有酒氣,應該是喝了不少。

  只不過明明是個太監,卻給易書元一種其人身上陽氣濃烈的感覺,顯然也不是常人,看來和外面的守衛一樣,這太監也是守護畫卷的重要一關。

  易書元再回頭看向山河仙爐圖,竭力平復著心中的情緒,這是天賜的仙道機緣,所以這幅畫他一定要想辦法得到。

  只不過即便再渴望,易書元也做不出直接從這里順走畫的事情,否則就不只是有違自身做人原則和仙道追求了,他甚至覺得這幅畫也會離他而去。

  沒錯,就是這種感覺,非常怪異奇特,但此刻的易書元分明就是有這種感覺,也是這種感覺,讓他更加堅信此畫的不凡。

  修仙還是要保持一顆敬畏心的啊,仙道之中有這種大佬,我易書元縱然有心中大道,也萬不可自負于天下!

  這一刻,易書元對世間仙修的認知拔高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因為眼前這幅畫換在他來這里之前,根本連想都不敢想。

  如今的易書元已經步入仙道修行,更已經明白對照外部天地,身中也是一個天地,而內景就是自身天地的顯化,他不知道別人的情況是怎么樣的,但他自己卻深感這天地浩渺。

  這種情況下,易書元連自身內景都心存敬畏,更不用說縱觀景中天地了,而這幅畫就給了他這種感覺。

  能畫出這幅畫,那么作畫的高人便已經不僅僅是了然內景天地,而是到了能顯化天地的地步了么?

  易書元在畫前一站就是整整半個時辰,那顯露醉態的太監已經睡了過去,直到此刻,易書元才懷著敬畏的心情伸手觸摸畫卷。

  只是易書元的手才剛剛碰到畫,軟榻上的太監卻忽然睜開了眼睛,并且直接一躍而起。

  “誰?”

  這一聲喝問嚇了易書元一跳,不過人倒也沒動。

  大太監死死盯著畫卷又看看窗戶和門,隨后皺起了眉頭。

  “沒人啊?難道是被夢影響了?唉,飲酒只限今日,之后大會結束前便不喝了......”

  自語過后,大太監萬分不舍地再細細看著畫卷好一會,隨后伸手小心地將畫取下,擺在桌上一點點卷了起來。

  一直看著這一幕的易書元伸了伸手,但也只是嘴角抽了一下,沒有額外動作了。

  “嗚呼......嗚呼......”

  窗口又起了一陣風,吹得屋內紗帳都隨風搖擺,大太監收好畫,看了看吹得外面花樹微微搖擺的清風,想了下還是把窗戶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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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風吹出這一處宅院,又吹到了一處小巷,重現化為此刻樣貌的易書元,他緩緩向著巷外走去,只是眼神并無焦距,心神還留在剛剛看畫的感覺上。

  同時易書元也在反思自身的修行。

  那山河仙爐圖上有一座丹爐,那么我仙道修行的基礎,是不是也差這么一座丹爐呢?得到這畫一定對我的修行大有助力!

  這么想著,易書元的腳步又輕快起來了。

  一刻多鐘之后,在城中轉了一些地方的易書元找到了一家規模中等的酒樓,即便這會夜已經深了,但酒樓里依然生意興隆。

  易書元進去的時候,酒樓的伙計根本無暇招呼他,而他也不需要招呼,徑直走到了角落的幾張桌子那,看向這三張桌子上擠著的十幾人。

  “各位,整個酒樓內都沒有位置了,就你們這邊還坐得下人,可否行個方便讓鄙人擠擠?”

  這低沉中帶著些許磁性的嗓音響起,引得這邊的十幾人都看向說話的易書元。

  賀朝舉皺眉看了看酒樓中,確實都沒有空桌了,但擠得下人的地方也不止他們這啊,只不過對方神態輕松,舉止從容不迫,雖沒有攜帶兵刃卻也不像儒生,更不像普通人。

  “敢問這位兄臺尊姓大名,師承何門何派?”

  易書元心頭一愣,隨后心中嘆一句罷了......

  “鄙人龍飛揚,無門無派不過是一介江湖散人,不知幾位可否行個方便?我再讓店家每桌加幾個菜如何?”

  話語間,易書元的眼神已經掃過桌上眾人,在不遠處的阿飛身上略微停留了一下。

  賀朝舉看了看一邊的幾個兄弟,隨后對易書元道。

  “龍大俠便不必加菜了,我等已經點了菜,馬上就會上來,若是不嫌棄就坐下一起吃吧。”

  這種場合直接趕人肯定不合適,出門在外對人行個方便是可以的,但也要保持一定謹慎,這種情況下也沒必要接受陌生人加的菜。

  易書元拱了拱手左右看看,走向了阿飛等幾個后輩所在的八仙桌。

  “可否讓一個座位?”

  “呃好!”

  這桌子上已經坐了六人,易書元便和賀朝舉的弟子坐同一條長凳,而對面就是麥家兄妹,一側就是隔壁桌的賀朝舉和麥井華。

  “諸位也是來武林大會湊熱鬧的吧?不知是何門何派,從何處過來的?”

  同桌之人剛有人要說話,邊上桌子的賀朝舉便笑道。

  “我姓賀,這幾位是我的義弟,我們都不是什么大門大派,只是有些家傳武學,從青州帶著晚輩過來湊個熱鬧,不知龍大俠是不是這樣?”

  易書元看看賀朝舉等人笑道。

  “鄙人本是來月州尋訪老友,倒是正巧碰上這武林大會,老友便建議我留下來看個熱鬧,又聽聞朝廷要拿出山河仙爐圖作為本次武林大會的彩頭,自然要一睹此畫真跡的神韻。”

  “唉,只可惜年事已高,否則倒是想要爭一爭這絕世名畫!”

  年事已高?

  一些人剛才乍一看這龍飛揚還以為年紀并不大,也可能是夜晚燈火畢竟還是不夠明亮,此刻他們特意細看其面貌,才發現其面龐顯出幾分滄桑,青絲中也夾著一些白發,實際年齡肯定比外在初見的感覺大不少。

  邊上有人低聲議論,麥阿珂更是湊近麥凌飛耳邊低語,引得阿飛不明顯地瞪了妹妹一眼,提示她慎言。

  從剛才這個人出現到現在,阿飛就一直在觀察對方,進月州城后隨處可見的武者他都能瞧出幾分門道,有的是用眼睛,有的是憑感覺,但眼前這人他卻瞧不出深淺,不論是呼吸的節奏力度還是神情舉止,都透著一股子隨性。

  聽到山河仙爐圖,賀朝舉也顯出幾分認同。

  “是啊,能參與此次武林盛會又能一睹此畫真跡,也算是此行無憾了。”

  易書元側身看向賀朝舉。

  “僅此而已?”

  賀朝舉等人微微皺眉,卻見這龍飛揚已經看向阿飛,口中更是笑道。

  “我覺得這位小兄弟氣息綿長,眼中神光充盈,武技且先不論,至少內功在龍某所見年輕一輩之中是少見的精純,未必不能爭一爭這山河仙爐圖。”

  “你說阿飛?”“飛兒?”

  這邊十幾人全都面露驚色,就連阿飛自己都頓覺尷尬,另一邊的麥井華卻忍不住臉上浮現笑容,這龍大俠好眼力啊,這種感覺真棒,同時也明白這姓龍的肯定是個高手。

  “龍前輩您說笑了,我可不敢奢望去奪那第一的。”

  阿飛被夸得不好意思,誰知這一句出口,對面的龍飛揚轉過來看他卻神色嚴肅。

  “小兄弟,龍某說你功夫不錯就是不錯,并不是在夸你,你若有向武之心,此話便最好只是謙虛,適用于別處卻不適用此刻,常言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你若要去參會,心中必直指第一,否則就不用去了,還未比試便已低人一籌,遇上真正的高手只會落敗!”

  阿飛心中一震,一句話直擊內心,震散了他那帶著幾分自負的謙虛,神色都在這一刻微有變化,深呼吸一口氣之后,直接離開座位,向著面前這人彎腰作揖。

  “多謝龍前輩指點!”

  易書元則才重新展露笑容,微微點頭道。

  “武林大會還沒召開么?其實不然,現在就已經開始了......”

  這句話意味深長,但阿飛卻已經聽懂了,自決定踏上月州之行那一刻,以武林大會為目標的武者就已經開始了這一次大會,開始將心中兵刃磨得鋒銳,大會之上不過是展現鋒芒的時刻。

  而易書元也不是隨便說的,他來月州城見到了太多年輕高手了,很多來時便進入了那一份同天下英雄一較高下的心境之中,比如有一面之緣的段嗣烈。

  聽到這些話,看到阿飛的反應,賀朝舉和麥井華等人哪里還不知道來了高人,心態也紛紛發生轉變。

  “菜來咯~~~~”

  兩個店伙計一手托著一個木托盤走來。

  “來來,勞煩各位客官搭把手啊......”

  麥井華趕緊站起來幫忙,口中更是說道。

  “小二,先放這一桌,再添一副碗筷!”

  “好嘞!”

  易書元沒多說什么,幫忙將酒菜從托盤上拿下來,隨后同這些人在一起用餐就融洽了許多,更是頻頻與人飲酒暢談。

  一杯兩杯三杯四杯,賀朝舉、麥井華、麥凌飛以及在座的人都紛紛向易書元敬酒,他也來者不拒,只是任由他人旁敲側擊,對于武道方面的事情他卻不再多提。

  一頓飯吃得差不多了,易書元順走了一只才被端上來的燒雞,又帶走一壺酒就告辭離去,除了一個名字外,并沒有留下自己住址等其余信息。

  等易書元一走,賀朝舉等人相互看看不由議論了起來。

  “此人功力怕是深不可測,剛剛我等輪番敬酒,他來者不拒喝了這么多,走的時候身上卻不見半分酒氣泄露,內功定是已至化境!”

  “是啊,這等高手不會無故對我等不利,當是看到飛兒后起了惜才之心啊!”

  麥井華撫須微笑,點著頭附和道。

  “不錯,所以他剛剛也問了我等根腳,得知我等并非什么門派中人才表露心思,先天高手的傳承不敢想,若是能得此人指點,飛兒的功夫定是會長進的。”

  “爹,您的意思是那龍大俠看上阿哥,要收他做徒弟啊?”

  “肯定是這意思吧?”“我覺得也是!”“麥師兄果然比我厲害啊!”“哈哈哈難道伱小子之前還在較勁么?”

  “別鬧了,吃飯吃飯!”“對對,剛剛那龍大俠在,害得我都不敢多夾菜......”

  阿飛在一邊并沒有加入討論,而是在想著剛剛的話。

  直指第一么?別人來此都是為了先天傳承,而人人渴望的這一點,我麥凌飛或許已經得到了精髓,若還不敢爭這第一,如何有臉面再去見易前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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