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爾,醫院病房內。
趙大海的未婚妻此時也已經到了。
穿著一身潔白的婚紗坐在床邊,雖然沒有哭,但臉上卻帶著擔憂之色。
畢竟從現實的角度考慮,她和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靠山,如果趙大海真出什么意外,她不是就被白嫖了?
所以她現在擔憂那是真心實意的。
而這也是許敬賢第一次看到這個和趙大海閃婚的女人,年齡看起來不到三十歲,長相并不算很漂亮那種,只能說勉強算溫婉清秀,且皮膚白皙。
只看臉他覺得趙大海的眼光不行。
但當看到她那沉甸甸的快要掙脫婚紗束縛的良心時,許敬賢就知道是自己太膚淺了,而大海是個務實的人。
不看臉,只看身材。
就在此時床上的趙大海緩緩睜開了眼睛,眼中流露出一抹茫然之色,顯然是才因為剛醒來,腦子有些僵硬。
“醒了!大海醒了!”一直關注著自己兒子的趙母最先發現兒子醒了,連忙驚喜的喊了幾聲聲,迫不及待的湊上去問道:“大海,你感覺怎么樣。”
“大海。”他的新婚妻子也握住了他的一只手,將其放在自己的臉蛋上。
“我沒事。”趙大海終于回過神來。
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老婆和母親不用擔心,然后扭過頭目光落在許敬賢身上,對兩人擺了擺手說道:“你們先出去,我有要話單獨跟科長說。”
雖然表面看起來很虛弱,但最重的傷也就是肩膀上那一槍,現在子彈已經取出來了,所以傷勢并不算嚴重。
因此說話和基本的活動都沒問題。
趙母雖然依依不舍,放心不下,但還是被趙大海的新婚妻子扶著走出了病房:“媽,我們就別打擾他們了。”
“哐!”病房的門被關上 “說說吧怎么回事。”等病房里只剩下他們兩人后,許敬賢才開口問道。
趙大海強撐著想坐起來,許敬連忙上前扶了他一把,讓他靠在床頭上。
趙大海放松的吐出口氣,這才緩緩的講述了起來:“今天早上我接了個老同學的電話,說要來參加我的婚禮但找不到地址,讓我過去接下他。”
“我當時也沒懷疑就去了,到地方后被人從后面在脖子上扎了一針就失去了意識,再醒來是在一座民房。”
“抓我的都只是小嘍啰,沒把我怎么樣,他們似乎在等什么人來,我觀察了一下,有五個看守,確定沒人帶槍就借著上廁所的機會放倒了跟著我的人,奪了他的球棒強行往外闖。”
“中間打斗的過程就不說了,反正最后從二樓窗戶跳了出去,但在我往外跑的時候又剛好遇到迎面來的一排車隊,車里應該就是幕后主使,有個中年人下車追我,朝我開了一槍。”
說到這里他就戛然而止,因為他知道后面的事不用說許敬賢也都曉得。
許敬賢沉吟起來,幕后主使或許一開始沒準備殺害趙大海,只是想要找他談一些事,否則用不著那么麻煩。
畢竟殺人可比綁架容易多了。
而之所以會采取這種方式,他推測是幕后主使不方便直接露面,以及想要在見面前就先恐嚇和威脅趙大海。
只是沒想到趙大海那么生猛,居然跑了出去,所以情急之下為了阻止他才會開槍,只是那一槍打偏了而已。
否則趙大海現在已經飲恨歸西了。
甚至他懷疑開槍都不上幕后主使的本意,而是小弟下意識做出的反應。
并在小弟開槍后迅速阻止了他,否則既然槍都響了不可能就只開一槍。
“記得朝你開槍那個中年人人長什么樣子嗎?”許敬賢沉吟片刻問道。
趙大海點了點頭答道:“記得。”
對于險些打死自己的人,哪怕是只慌亂中看了一眼他也刻在了腦海中。
許敬賢立刻叫人來畫像,畫好后就可以發通緝令讓各地警方協同抓人。
這么點時間槍手肯定還沒逃出境。
“伱好好休息,這件事我肯定會給你個交代的,養好傷月底陪我去仁川赴任。”許敬賢說完起身準備離開。
“科長。”趙大海喊住了他,迎上他的目光說道:“是關于李尚熙的事。”
許敬賢又重新坐了下去洗耳恭聽。
“按您的吩咐我對她做了更深入的調查,發現她的財物狀況有問題,表面看收入不高,她所展現出來的也的確過著符合她職業和身份的生活。”
“但她現在住的那套公寓是在她名下的,而且會不固定的被一輛豪車接到一個別墅區,那輛經常去接她的車在一個叫宋云生的地產商人名下。”
“我又查了這個宋云生,表面上是正當商人,實則處于黑白之間,干著不少灰色產業,白手起家,從個普通人做到這一步,有點象是白手套。”
一般有點權力的人都會養白手套或者是黑手套,比如許敬賢就控制著漢江集團和仁合會幫他撈錢及干臟活。
趙大海說完后見許敬賢正在思考就一言不發的等著,沒有出聲打擾他。
“你被綁架或許就與他有關。”許敬賢吐出口氣,給出了這么一個結論。
畢竟這太巧了。
趙大海前腳才剛查到李尚熙和宋云生有關,后腳就被綁架了險些喪命。
“其實我也是這么想的。”趙大海附和了一句,抬起頭說道:“所以還是算了吧,反正我沒受什么重傷,只要今后不再繼續調查應該就沒事了。”
他很能體諒許敬賢的難處,不想讓他為了去自己得罪宋云生甚至是其背后存在的老板,最關鍵的是許敬賢一旦輸了被打倒,那他也得跟著倒下。
所以他是真不想讓許敬賢去冒險。
“我打個電話。”根據趙大海所言他被槍擊的地方在冠岳區,許敬賢打給姜鎮東:“你們有接到槍案報警嗎?”
既然是在光天化日,又是在如此繁華的一個區,肯定會有目擊證人,就算是沒有人看到,那也會聽到槍聲。
“科長你怎么知道的?”姜鎮東語氣透露著驚訝,隨后說道:“是有人來報警說有人在街上開槍,但案子被署長壓住了,報警人也很快改口了。”
“沒事了。”許敬賢掛斷電話,對方那么快就能把一件槍案悄無聲息的壓下去,背后勢力大得不是一星半點。
這可是在首爾啊。
他看向趙大海:“那就委屈大海你先忍一忍吧,等到從仁川回來時再把他們連根挖起,報你這一槍之仇。”
這個他現在是真搞不定。
他最大的靠山,林海成也不會愿意為了他去得罪這樣的人,說不定甚至是反手把他賣了和對方交個朋友呢。
畢竟他們才是同一個階級的。
至于魯武玄,在他當上大統領前許敬賢都不準備求到他頭上,萬一改變了他的命運軌跡導致他當不上總統。
那他連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而且最關鍵的是對方似乎并沒有強烈的惡意,只要他不再繼續深入調查李尚熙,這件事應該就到此為止了。
暫時遠離首爾這個是非地,等魯武玄當上大統領再回來,到時候這些在陰溝里的臭老鼠都能被他一腳踩死。
“不委屈。”趙大海咧嘴一笑,要是為了出口氣因小失大,那才委屈呢。
只要他還沒死沒殘,那都不叫事。
不就是挨一槍,撈點錢補補就好。
“叮鈴鈴!叮鈴鈴!”
此時許敬賢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拿出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皺了皺眉頭后接通:“喂,我是許敬賢。”
他最煩接到陌生的來電了,因為打電話的他都不認識,而能拿到他電話的又不是一般人,所以準沒啥好事。
“許科長,鄙人宋云生,你可能沒聽說…”手機里響起道沉穩的男音。
許敬賢打斷了他:“剛剛聽說。”
他此時心中難以抑制的升騰起了一股怒火,差點殺了我的人,居然還敢打電話給我,這他媽也太狂了點吧!
簡直就是騎到他臉上輸出。
穿越以來,除了林妙熙,韓秀雅這些女人外還沒人能對他騎臉輸出的!
“呵呵,許科長心里有火,今晚給你個發泄的機會。”宋云生爽快的笑了笑,接著說道:“晚上九點,凱城酒店會所,我會給許科長個解釋。”
說完后他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怎么了科長?”趙大海見許敬賢臉色變化不斷,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句。
“宋云生。”許敬賢喃喃自語,然后又進一步解釋道:“剛剛打電話來的是宋云生,他約我今天晚上見面。”
“會不會是鴻門宴?”趙大海問道。
許敬賢搖了搖頭,凱城酒店會所背后是法務部副部長金宇翰,再深入是總統二公子,宋云生不敢在那搞事。
“你好好養傷就行,其他的先不要想太多,我倒要看看他唱哪出戲。”
許敬賢已經決定今晚要去赴約了。
與此同時。
徐浩宇和宋杰輝已經到了仁川。
渾身濕透的兩人一左一右押著同樣渾身濕透的中年人走進了仁川地檢。
這一幕讓進出的人都為之側目。
“我就說換件衣服再進來。”徐浩宇感覺有些丟臉,埋怨了宋杰輝一句。
宋杰輝不以為意:“你懂什么,就要這樣才能給領導留下深刻影響。”
“姐你好,請問總務科怎么走?”
“三樓右轉第一間。”
三人來到總務科科長辦公室外。
“咚咚咚!”徐浩宇抬手敲響門。
“進來!”
兩人押著嫌疑人一起走了進去。
總務科的馬科長抬起頭來,看見這三人后頓時就愣住了:“你們這是…”
“科長好!我們是奉命從首爾前來仁川地檢報道的,我是宋杰輝,他是徐浩宇,這個是在路上抓的疑犯。”
宋杰輝三言兩語的說明了情況。
“噢原來是宋檢和徐檢,歡迎你們二位。”馬科長臉上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起身上前分別跟他們握了握手說道:“不愧是首爾大廳來的精英啊,在上任路上都能抓到罪犯。”
徐浩宇只是矜持的微微鞠躬。
而宋杰輝的話就比較多了。
“科長過獎了,我們也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運氣好罷了,需要向你們這些前輩學習的地方還很多呢,希望前輩以后能不吝賜教,多多關照。”
“我個管后勤的,哪有能關照你們的地方。”馬科長對宋杰輝的第一觀感就很舒服,指了指中年人:“先關到審訊室,我帶你們去見檢察長。”
“多謝科長!”宋徐二人連忙鞠躬。
將中年人關進一個審訊室后,馬科長就帶著兩人前往檢察長的辦公室。
“咚咚咚!”
“進來。”
“檢察長,從首爾來的宋檢察官和徐檢察官到了。”馬科長鞠躬說道。
鄭檢察長抬起頭來,目光從兩人身上掃過:“怎么會搞成這個樣子的?”
他們是沿著河流游過來的嗎?
“他們在路上抓了個罪犯,雙方在河里搏斗了一番。”馬科長解釋道。
鄭檢察長輕笑一聲說道:“不愧是許檢察官的愛將,能力很過硬嘛。”
在許敬賢抓了趙今川后他本以為自己的仕途要完蛋了,但是卻遲遲沒有等到對自己的處罰,這就讓他放心了下來,或許趙今川并沒有出賣自己。
畢竟他死在了被押回首爾的路上。
而沒有了危機感后,他對于許敬賢就始終耿耿于懷了,總想著能報仇。
關于許敬賢要調到仁川來的消息他已經知道了,就等著對方送上門呢。
到時候好讓他知道什么叫厲害!
他對許敬賢心懷怨恨,但是卻并沒有遷怒于徐浩宇和宋杰輝,因為這樣只會讓他們兩個對許敬賢更加忠心。
而他要做的是分化他們,讓許敬賢在仁川當個孤家寡人,所以他對兩人的態度很和煦,拿起辦公電話撥通:
“檢察長辦公室,把刑事六部的陳部長和重搜部的廖部長叫來一下。”
很快一個中年人和一個青年就先后走進了辦公室,中年人是刑事六部的陳部長,青年則是重搜部的廖部長。
“檢察長!”
兩人齊刷刷的向鄭檢察長鞠躬。
鄭檢察長點了點頭作為回應,遙遙指著宋杰輝和徐浩宇對兩人說道:
“你們不是總說人手不夠嗎?這兩位是宋檢察官和徐檢察官,特意給你們從首爾調來的精兵強將,到了你們部門要盡快幫他們熟悉仁川地檢。”
“部長,請多關照!”宋杰輝和徐浩宇分別向自己上司鞠躬并伸出了手。
廖部長毫不遲疑的握住宋杰輝伸過來的手,笑著說道:“互相關照,仁川的形勢比首爾要簡單,相信以你的經驗要上手這邊的工作肯定不難。”
“徐檢察官,歡迎來到仁川,希望以后能相處得愉快,工作和生活上有問題都可以找我。”陳部長臉上也露出和煦的笑容握住徐浩宇的手說道。
徐浩宇面色平靜:“是,部長。”
陳部長見他這個性格微微蹙眉。
宋杰輝絲滑的拍著馬屁:“我相信有部長您的指導,就算再難的工作我上手也會很簡單,畢竟中國有句話說得好,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檢察長和各位部長科長就是車頭嘛。”
“哈哈哈哈…”
辦公室里頓時是響起愉快的笑聲。
隨后宋杰輝和徐浩宇就跟著各自的直屬上司離開了,而在各自的部門露了個臉后宋杰輝就直接開始工作了。
那個中年人持槍襲擊檢察官自然是屬于重案,剛好就是由重搜部負責。
他換了身衣服前去對其進行審訊。
“姓名。”宋杰輝敲了敲桌子問道。
中年人隨口答道:“韓霄云。”
“年齡。”
“35歲。”
中年人很配合宋杰輝的審訊,交代了自己犯的幾件案子,宋杰輝通過檢方的渠道進行求證,發現都對得上。
接下來直接走起訴程序就行,韓霄云的配合讓宋杰輝出乎意料,他還以為這家伙會死鴨子嘴硬寧死不說呢。
“要打電話嗎?”宋杰輝試探道。
韓霄云搖了搖頭,他交代了自己以前的罪行,但唯獨今天在街頭開槍的事沒說,因為怕牽連到自己的老板。
而且他也不敢打電話,更不敢讓他老板知道他被抓了,這樣至少能造成自己已經成功逃走的假象,然后下半輩子就安穩在牢里度過,自己的妻兒和父母也能一直享受老板給的補貼。
否則一旦老板得知他被抓了。
那可不會相信他真的什么都沒說。
為了安全起見說不定會將他借口。
他不想冒這個風險。
宋杰輝的直覺告訴他韓霄云那么配合交代自己的罪行是為了掩蓋某些更大的罪行,不過他沒有深究的意思。
因為這完全是費力不討好。
反正現在一樁功勞都已經到手了。
何必還要去節外生枝呢?
時間很快來到晚上九點,許敬賢特意遲了十幾分鐘才去凱城酒店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