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急外五科。
古楓再給這個年輕的女人做進一步的檢查,結果卻發現情況要比他預想的還要糟糕。
女人確實是個先天性心臟病,左心房擴大,左心室舒張功能不全,二尖瓣重度反流,主動脈瓣輕度返流,除此之外,還有極為重要的一點,女人已經懷孕六周了。
眾所周知,心臟是維持血液循環的一個動力器官,就好像是一個密封的水泵,把血液吸進來再送出去,一分一秒也不能停歇,心臟病患者,原本就有心臟負荷問題存在,再加上懷孕,更容易導至心力衰竭,危及自身生命。
當然,如果心臟病的程度輕微,能勝任日常體力活動或輕便勞動者,在懷懷和分娩時發生心力衰竭及其它并發癥,紫紺的機會會比較少。
不過,眼前這個女人,明顯不屬于此列。
由于病人病情復雜,牽扯著兩條性命,古楓不敢妄自決論,立即請婦產科醫生會診。
婦產科醫生來了之后,仔細的看過病人,當即就搖頭嘆息,“真是胡鬧,這么嚴重的心臟病本身不可能不知道,醫生也不可能沒有叮囑她不能懷孕…”
聽著婦產科醫生的嘆息,古楓大概已經能猜到她的建議。
果然,婦產科醫生在最后的意見很明確,也很堅決,“立即停止妊娠,否則結果只有一種,那就是一尸兩命。”
經過緊急處理之后,患者的情況相對平穩下來,人也已經醒了。
不能不承認的是,這個愿做別人小三的年輕女人是漂亮的,精致美白的臉龐,讓女人們艷羨的身材,還有股淡淡的優雅氣質。
當她張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問道:“我這是在哪?”
“醫院!”古楓回了兩個字。
“他…”女人又張口,但說出一個字后卻停下了,看她的表情,顯然是想問:他呢?
古楓不由再次嘆息,她的那個他,不是屬于她的他,而且這個他在出事的時候不但沒有保護他,而是貓進了床底下。甚至是進了醫院這么久,他仍然沒有出現。
女人沒有問自己怎么了?病情怎樣?僅是說了兩句后,便陷入了沉默,白皙的臉上透著病態的淡紫,眼神是如此的迷茫與憂傷,顯然她很清楚自己的情況。
“你先休息一下!”古楓覺得現在這個時候跟她說病情,只是有害無益,所以說完這一句后就走了出去,欲找她的家屬。
急診處置室門外的長椅上,僅坐了一人,她那個他的原配夫人。
她能算是患者的家屬嗎?和她交待病情有用嗎?古楓心里不由疑問。
此刻,原配局長夫人正在打電話,眉飛色舞的對電話那頭道:“…你不知道,我蹲了整整一夜,終于被我抓到了,這兩個不要臉的被我堵在了床上,嘖嘖,你都不知道他們當時多不要臉,全都沒穿衣服,我立即就給他們拍了照片,江茂才那個狗東西,一見我就躲床上去了,那臭婊子被我一頓打,就直挺挺的躺下了…我現在在哪?在醫院啊…”
聽著這位局長夫人的打著電話,古楓很是心寒,想不通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人,丈夫有了外遇,這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嗎?有必要到處宣揚嗎?
局長夫人滔滔不絕的正說著,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古楓,愣了一下,這就趕緊的對電話里的那位說:“好了好了,不跟你說了!”
掛上電話,她才對古楓問道:“那個臭婊子怎么樣了?”
古楓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道:“她的情況暫時平穩下來,但她有嚴重的心臟病…”
“好啊好啊!”沒等古楓再往下說,局長夫人已經幸災樂禍叫起來了,“這就是做狐貍精勾引別人的下場,這就是報應,我不收她,天都收她!!”
古楓很無語,心說她有心臟病在前,勾引你老公在后,這是兩碼事。再說了,誰勾引誰還指不定呢!
女人叨叨了一陣,宣泄完復仇的痛快淋漓之后,站起身來,從口袋里掏出一疊粉紅色的大鈔遞給古楓,就厚度而言,沒有八千也有一萬吧!
“什么意思?”古楓皺著眉頭問。
“給她辦理住院手續!”女人道。
“不好意思,我的職責是治病救人,別的事情,我沒有義務!”古楓冷漠的回絕,意思很明顯,那就是你自己去辦!
“呃?你的意思是不是她偷了我的老公,我還要忙前忙后的侍候她?”女人喝道。
“那都是你們的的事情!我沒有興趣知道!”古楓冷哼一句,這就要回辦公室。
“哎呀,你什么態度?”女人怒了。
“我就是這樣的態度,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古楓同無表情的道。
女人這才定睛的打量起古楓,不過讓古楓感覺挫敗的是,這女人竟然說:“原來是你!”
古楓很無語,心說我就那么難認嗎?這都已經第三回照面了啊!
女人憤憤的看著古楓,“好,你有種,等這事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看你還能不能做這個醫生。”
古楓又復無語,這事完了,他肯定還是醫生,只是她還是不是局長夫人,那就很難說了。
其實,古楓真的很想問問這個女人,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她和那個江局長,從恩愛到冷漠再到欺騙和背叛,再到現在這樣的刀戈相向,期間是怎樣的過程,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也許沒有誰是誰非,但是可以肯定一點的是,在這場較量和戰爭中,她絕不是勝利者。她的這場婚姻就如剛才屋里的那一地玻璃碎片,再也揀不起,拼不全。
女人見古楓不再搭理她,這就拿著錢走進了急診處置室。
為了避免再鬧起來,古楓趕緊的跟了進去。
那個年輕又漂亮還很悲劇的小三看見原配趾高氣昂的走進來,明顯有些慌亂與不安。
“這是我給她買藥吃的錢!”女人極度輕蔑的冷哼一聲,把錢甩到了小三的床上,“我告訴你,這一次僅僅只是警告,我們的事,還沒完!你給我好好等著吧。”
女人說完,這就轉身離去,只是走的時候,卻又狠狠的剜了一眼古楓。
如果換以了從前,古楓肯定要狠狠收拾一下這個不知所謂的女人,只是在急診科磨煉了三個月,暴躁與沖動的性子也逐漸變得平穩,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沒有必要拿別人的錯誤來征罰自己,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這個原配夫人看起來不可一世,其實卻是個可憐透頂的女人,因為她做母親,母親不合格。做妻子,妻子不合格。女兒不親老公不愛,還能有別的女人比她更失敗嗎?
所以,古楓跟本就不屑與她一般見識。
又查了一次房,交待了些醫囑,已經到了下班時間。
一個夜班,總總共共來了四十幾個急診病號,比別人上一個白班還要多,從天黑折騰到天亮,這實在是很不幸的。
下班的時候,所有人都筋疲力盡了,走路都搖搖晃晃,和古楓醫生值夜班雖然興奮,雖然刺激,可也是耗心神耗體力的。
交了班以后,古楓拍了拍手,對昨晚一起值夜班的醫生護士道:“昨夜大家辛苦了,為了犒勞大家,我請大家吃早餐!”
劉詩雅立即雀躍著響應,“真的?哇,那太好了!醫生萬歲!”
古楓:“…”
衛松良卻是有點酸溜溜的道:“只不過是一個早餐而已,這就把你收買了!”
劉詩雅笑了起來,“這可是免費的早餐哦!”
衛松良趕緊的道:“詩雅,其實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歡免費的早餐,我天天都可以請你的!”
如果表白的方式有千萬種,這絕對是比較直接的一種。
劉詩雅卻一點也不領情,“才不要你請呢!我就喜歡古楓醫生請!”
如果拒絕的方式有千萬種,這絕對是比較婉轉的一種。
氣氛,因為兩人的對話,變得有點詭異了。
看著大家古怪的表情,劉詩雅才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得太過曖昧了,臉紅紅的解釋道:“我是古楓醫生的專職護士,每天給他做牛做馬,讓他請吃早餐,很正常吧…”
正常,還能有比這種事更正常的嗎?眾人很有默契的在心里想。
“詩雅,你聽過什么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包心惠突然張嘴問,語中滿是戲謔之意。
劉詩雅嗔怪的橫她一眼,沒吱聲。
“沒聽過啊?那你知道什么叫解釋等于掩飾,掩飾等于編故事吧…”
“你再說,你再說,再說我撕你的嘴!”劉詩雅忍羞不住的撲上去。
兩女笑鬧成團…
急外五科原本有點沉悶的交班,也因為有這個可愛又喜歡解釋的美媚護士而變得有了些生機。
“好了,別鬧了,古楓帶他們去吃早餐吧,記得開發票,回來科室報銷!”嚴新月道,她怎么可能眼見見的看著古楓和別的女人勾搭在一起而無動于衷呢!
古楓沒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
嬉笑過后,上班的上班,下班的跟古楓去吃早餐。
只是一行人跟著古楓到了樓下的時候,卻見急診大樓外,早有一輛賓利等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