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鎖沖下了閣樓,狂奔至樓下的廳堂。
金鎖一家大小包括嚴新月等人正圍坐在桌旁吃飯,桌上那盤紅燒肉明顯已經被解決過半了,只剩下一些特別肥的,瘦肉想必是分葬在幾個女人的肚子里了,而金鎖爹的筷子此時正伸到了盤上正準備夾肉呢!
“別吃,別吃!”金鎖神色惶急的沖過去,一把搶過她爹的筷子就狠扔到了地上。
金鎖爹難得吃一回肉,正吃得津津有味呢,卻不想筷子竟然莫名其妙的被女兒搶過扔到地上,當下就怒了,喝斥道:“金鎖,你發什么神經!”
“爹,不能吃,不能吃,這肉有毒,這肉有毒啊!”金鎖臉色煞白的迭聲道。
“有毒?”所有人的臉上均是露出吃驚又茫然的表情。
“你們誰吃了,誰吃了,趕緊的摳出來,趕緊啊,再晚就來不及了!”金鎖情緒激動狀若瘋狂般沖大家大喊大叫的道。
大家面面相覷,這吃進去的東西還能吐出來嗎?
“金鎖,你瘋了!這肉怎會有毒!”金鎖娘也緊張的道。
“是真的,是真的啊,我端上去給古楓的那碗肉,那碗肉有毒,吃了馬上就死了!”金鎖真的被急壞了,一邊語無倫次的說著,一邊指著樓上,也沒說清楚是狗死了,還是古楓死了!
大家疑惑的互顧兩眼,隨即不約而同的往樓上看去,卻看見古楓正趴在閣樓的欄桿上,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他們。
那一刻,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差不多的,愕然,吃驚,意外,隨后是茫然的回過頭來看著金鎖。
“死妮子,你胡說八道什么啊,古醫生不是好端端的在那里嗎?”金鎖娘埋怨著道。
金鎖這就結結巴巴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可是當眾人站起身來想上去查看那條被毒死的狗時,古楓已經晃晃悠悠的走下樓來了。
“大家都坐著別動!”古楓的語氣很平淡,但那深沉與利銳的眼神卻透著股股寒意在眾人的臉上刮過。
也許是大家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又或許是大家都被古楓那股氣勢所震攝,所有的人竟然就真的重新坐下來了。
古楓走上前來,用還被綁著紗布的手搭到了金鎖爹的脈博上,一陣之后,放開他,又搭到金鎖娘手上…
給大部份人把過脈之后,古楓松了一口氣,樓下這盤紅燒肉看起來并沒有毒,否則的話,以那條狗被毒死的速度來看,這個時候也該差不多發作了。
人的命,其實并不比狗金貴多少,只要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同樣也會死得筆直或彎曲。
古楓掃視了眾人幾眼,這才緩緩的道:“不得不說,我的運氣好得驚人,上一次別人在我房間里設計的弩箭陷阱只是傷了我的手臂,而這一次別人在我的肉里下藥,也只是毒死了一條狗。老天啊,你確實很眷顧我啊!”說到這里,古楓的神色已經陰沉得相當可怕了,“上一次,我想過熄事寧人,不去追究的,可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這一而再再而三的苦苦相逼,我是沒辦法再忍了,所以今天,無論如何我要把這個一心置我于死地的人給揪出來。像華哥說的,這個人不死,我睡不著!”
兔子被逼急了也咬人,更何況古楓并不是兔子!
他的話音剛落下,門外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寶根村長帶著村里的壯漢趕了過來。
寶根村長來得不遲也不早,可謂是剛剛好,但他并不是長了千里眼又或是順風耳,而是有人給他通了風報了信,那個人也不是誰,而是古楓,他趴在閣樓的欄桿之前就已經用手機通知了寶根村長。
“對不起大家,在這件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在座的所有人都有嫌疑,所以是古楓的長輩也好,是古楓的師長同學也罷,請你們都留在座位上不要離開!”古楓抱歉的對大家說完,這就看了一眼寶根村長。
說就天下無敵,做就有心無力,這兩點都是寶根村長的特長,不過現在眼見要鬧出人命了,他再不愿得罪人也得態度強硬了,大手一揮,跟在他身后的十來個壯漢,立即分成兩排站在廳堂的兩側,虎視眈眈的盯著桌上的人。
寶根村長和古楓交頭接耳低語幾句,然后寶根村長就領著兩個人把樓上房間里的狗尸用一個蛇皮袋拖到了廳堂中。
原來的時候,大家都認為古楓和寶根村長這么興師動眾的有那么點小題大做,可是看到七孔流血,死狀凄慘恐怖的狗時,所有人的心里均是不免寒了寒,這實在是太可怕了啊!
如果我的運氣差一點,現在躺在這個蛇皮袋上七孔流血而死的人應該就是我了吧!古楓看著那條狗心寒的想,隨后就張嘴道:“金鎖,我問你,這肉是誰買的?”
“是,是我!”金鎖的臉色也不比古楓好看多少。
“那這肉又是誰做的?”古楓又問。
“也,也是我!”金鎖的一張俏臉蒼白得不見半點血色。
“那這肉也是你特意留出來我給我的?”古楓再問。
金鎖眼噙淚水的點頭,極為幽怨與憤恨的瞪了古楓一眼,剛才他說相信不是自己下的毒,現在又問這問那,擺明了還是在懷疑自己啊!
“那這肉也是…”古楓還想再問。
金鎖卻終于承受不住了,冷喝著打斷他,“姓古的,你什么意思?這肉是我買的,也是我做的,你那碗也是我特意從鍋里鏟出來留給你,甚至是我親手端上去給你的,這又怎么了?”
古楓看著她委屈與冤枉的模樣,心中有些不忍,因為他很清楚,金鎖多半是被陷害的,否則的話,她就不會把肉倒給狗吃了,兇手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金鎖身上。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古楓更清楚自己是不能心軟的,所以就冷哼道:“這就證明你有嫌疑!”
“姓古的,你的意思是說我給你的肉里下毒咯?”金鎖心涼了,很是絕望的問。
“有這種可能!”古楓很客觀的道。
“古醫生,古醫生,不會的,不會是這樣的,我家金鎖絕不敢這樣做的!”金鎖娘慌聲的道,而金鎖爹則是一臉鐵青。
“姓古的,你雖然招我恨,從來不討我歡喜,可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害你,但你現在這副嘴臉,卻真的讓我后悔將那碗肉給狗吃了!”金鎖恨恨的道。
古楓不為所動,面無表情的道:“你激動什么勁,我問你什么,你就老老實實的回答我什么!!”
金鎖咬牙切齒,恨恨的道:“你問,你問,你問啊!”
“你把這前前后后的經過,給我詳細的說一遍!”古楓語氣冰冷,想了想又補充道:“就從你在廚房做好了肉開始說吧。”
“我把紅燒肉燜好之后,這就要將肉鏟起來裝盤,可是我想到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這幾天生病,天天都青菜白粥的,嘴應該很饞了吧!原本是想上了桌之后才給那不是東西的東西給留點肉的,可是又想到這肉要是別人吃過了,那不是東西的東西肯定會嫌棄,于是就拿了個大碗特意鏟了大半碗留出來,放到斟板上,然后再把剩下的裝盤端出廳堂來,之后我就收拾碗筷擺碗上桌,又給大家都盛了飯之后,然后自己也顧不上吃,這就回廚房端了那碗肉給那個不是東西的東西給端上去了,再然后…”
“好了,你不用再然后了!”古楓打斷了她,無視她還是心有不甘憤恨無比瞪著自己的眼神,轉過頭來看向大家,張嘴道:“我那碗肉到底是被下的什么藥,我現在還不知道…”
“等一下,等一下!我有話說!”蹲在天井旁抽煙的寶根村長這個時候突然揚起手來道。
我說得好好的,你打什么叉啊,真是搞搞陣沒幫襯,古楓無奈,只好道:“村長,你說!”
“這個藥,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就是滅鼠靈!”寶根村長道。
“哦?”古楓疑聲問,沒想到不中用的村長竟然還有這等見識呢!
“我上次藥耗子的時候,不小心把自己家的狗也給藥了,它的死狀和這條狗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所以,我認為這藥很可能就是滅鼠靈!”寶根村長道。
這個時候,一直沒說話的嚴新月也插話了,“古楓,你會不會是搞錯了,也許這狗原本就吃了這中了滅鼠靈的耗子,然后恰好在吃下紅燒肉的時候就發作了!”
聽了這話,大家都愣了一下,如果是這種可能,那自然是最好!
“不,不可能的,這狗從早上到剛才進房間的時候一直就跟著我,跟本就沒離開過我的視線,活蹦亂跳的,沒有一點中毒的跡像,絕不可能是之前就中的毒!”金鎖道。
“是啊,我也認為不可能,這個滅鼠靈的毒性很猛,即吃即死,絕不可能是之前吃了,過好久才發作的!”寶根村長道。
“不用爭論了,我已經檢查過那條狗,它就是急性中毒死的,也就是說它確實是吃了那碗紅燒肉之后才死的。這肉里的到底是不是滅鼠靈,那并不是關鍵,關鍵是可以確認一點,那就是我那碗肉確實是被下了毒,而你們桌上的這盤沒有!”
這又能證明什么?大家面面相覷,不知所云。
“這就說明了肉被下藥是在出了鍋之后,如果這藥不是金鎖下的,那么就是在金鎖收拾碗筷出來給大家盛飯的這段時間里放的,我現在想問在座幾位的是,在金鎖從廚房里出來的再到她端肉上樓的這段時間,到底有誰還在廚房里面,又或是誰進過廚房?”古楓沉聲問道。
這話一落地,眾人立即就把目光投向了張超強,楚欣染,因為在這個時間里,進去廚房的,就這兩個人。當然,嚴新月,陳稀可,寧慶中,水蘭蘭,包括金鎖爹娘都進過廚房,可都是在那段時間之前或之后。
“看我干什么?我只是進去洗手!”張超強道,神色平靜。
“那你呢?”古楓把目光投向了楚欣染。
“不是吧?”楚欣染一聽這話就急了,刷地站起來沖古楓道:“姓古的,你懷疑是我要下藥毒死你?”
“沒弄清楚到底是誰之前,誰都有可能的!”古楓并沒有因為自己和楚欣染有那么半腿關系就偏幫她,反倒是異常冷靜與客觀的道。
“我,我為什么要給你下藥啊,我憑什么給你下藥啊,你死了對我有什么好處啊,我,我,嗚嗚…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楚欣染當下就被氣哭了。
“我都說他不是東西咯!你還不信!還以為他有多好!”金鎖也跟著煽風點火。
古楓也很是頭大,楚欣染真的沒有害自己的理由啊,可是別人就有嗎?臉上有些尷尬的把目光轉向別處,可就是這無意的一眼,他卻看到了天井里有一樣閃光的東西,不由的就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