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查清楚的,畢竟我只是一個新人,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下次,可能是我換我找你聊天了。”
肖囂打空了子彈,重新收起了槍來,慢慢的轉身離開。
而西裝男則是怔在了原地,他聽著肖囂平靜留下來的話語,竟覺得心底一陣恐慌,他其實很不甘心,因為明明感覺到快要說服了肖囂,況且,現在自己這邊難得占據了優勢。
但耳麥里,卻一直有個聲音在怒吼著提醒他:
“不要阻攔,不要阻攔…”
“你瘋了嗎?”
“他剛剛一直在試圖召喚那些痛苦而扭曲的生物,我們的屏蔽力場馬上就崩碎了。”
上司的命令,使得西裝男只能目視著肖囂的身影,消失在了地下停車場。
一時間,心里竟有些空蕩蕩的。
只差一點,只差一點就可以說服他了…
肖囂回到了樓上,看了一眼媽媽,媽媽還在沉睡著。
爸爸早就不知什么時候離開了,連他提的那幾件補品都沒有留下。
他有些頹然的坐在了走廊里的長椅上,只覺一陣陣脈沖似的感覺,沖擊著自己的大腦。
他選擇了相信自己感受到的,選擇遠離那個讓自己感覺危險的男人。
但是剛剛的對話,還是讓他忍不住想起了一些問題,內心忽然壓抑的厲害:
“如果,剛剛那個西裝男說的才是真的,自己只是一直沉浸在了巨大的幻象里…”
“那這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自己豈不只是一個固執而怪異的小孩?”
“那最痛苦的,豈不就是被自己疏遠又冷漠的媽媽?”
內心里,一下子便有強烈的情緒升騰了起來,他產生了要將這一切搞清楚的想法。
深深呼了一口氣,他忽然站了起來。
快步走到了旁邊值班的護士面前,將自己的卡拿了出來:
“這是我的卡,里面還有一些錢,密碼是6個1,拜托你幫我照顧媽媽。”
“我要去做一些事,很快回來。”
交待完了,他便快速的轉身離開醫院,手里已經握住了手機。
楊佳。
自己這時候必須去見楊佳。
只有楊佳,才能解開自己心里的一些疑惑。
倒是那位小護士,呆呆怔在了當場,這一幕當然是不合規定的,但那個男孩真的…
…好好看啊!
半晌,她忽然用力點頭,大聲道:“放心,我會照顧好阿姨的…”
“楊佳,我有事情想問伱。”
“好,我就在東山病院,你可以直接過來找我。”
掛斷了電話,肖囂便登上了醫院外面的出租車。
因為心里的疑惑實在太多,腦子也實在太過混亂,所以,他反而無法在電話里與楊佳說些什么,只能趕去與她面對面的交談,而楊佳的反應,似乎也有些奇怪,她居然一點也不好奇為什么這么晚的時間肖囂就忽然要見自己,而是直接報出了位置,聲音平靜的可怕。
而同樣也在肖囂搭上了出租車,遠離了醫院的范圍時,某些全心神關注著他的人,才頓時微微松了口氣,西裝男已經將那位母子從地下停車場帶了出來,與肖父見上了面。
此時的肖父,仍然很緊張:“是這樣的嗎?一定是吧?”
“他,我的兒子,居然也是被幻覺捕獲的瘋子?他媽媽也是嗎?”
“不應該啊…”
“不是早就說,他已經被徹底治好了嗎?”
“這不是你能問的。”
但對于肖父的緊張,西裝男卻扳起了面孔:“雖然你也處于被重點保護名單之中,但你只需要知道,我們正在保護你不被一些違背常理的力量所傷害,作為代價,你需要盡自己的全力支持我們,除此之外,你只在這個保護項目里擁有最低的權限,沒有資格了解這些。”
“我弟弟…”
肖父還沒說什么,那位阿姨卻忽然哭喊了出來:“我弟弟被他打死了…”
“你們都不管的嗎?”
“報警啊,為什么不報警把這個瘋子抓起來?”
“報警?”
西裝男臉色奇異的轉頭看向了她,道:“警衛廳管不了這樣的人。”
“另外,我希望女士你冷靜一些,你應該明白,雖然你們在保護名單里,但你們的身份與一切信息,在他面前都是透明的,如果他想,他立刻就可以把你們拉扯進母體之中…”
“…甚至,還只是作為母體寄存者的傀儡而存在。”
“到時候,別說你弟弟,你甚至甘愿為他做任何事,包括親手殺死你別的親人。”
無論是肖父,還是那位阿姨,同時怔在了當場,神情異常的恐怖。
安撫了這些人,并同意當場帶他們去實驗室做輻射檢測,西裝男才走到了路邊,默默的抽了一枝煙,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雙腿居然都在顫抖,煙都點了幾次才點著。
“太恐怖了…”
“在不作防護的情況下正面面對這些人,太恐怖了…”
他越想越覺得害怕,忽然怒上心頭,忍不住撥通了一個電話:
“你們真的確定這種精神防御是有效的?”
“真的就不怕他只是默默的看我一眼,我就被抹去了自我意識,變成了他的傀儡?”
“從現在搜集的資料來看,他不是一個喜歡隨便污染別人的存在。”
電話里的聲音卻顯得很冷靜,是一個音色清冷的女人聲音:“另外,他陷入母體之中的時間還短,至多不過有二層權限,理論上應該還不能動用太多母體的污染能力…”
“所以,你應該…是安全的。”
“應該…”
西裝男嘴角抽搐,似乎有著強烈的不滿,但還是壓了下去。
良久,才忽然道:“既然要見他,卻又不讓我說出全部的事實,究竟有什么意義?”
“這樣根本不可能說服他,他很容易就可以找到方法驗證出漏洞…”
“上面的意思本來就不是為了讓你說服他。”
電話里的聲音道:“將我們想要讓他知道的事情通你傳達給他,就足夠了。”
“為什么?”
西裝男難以理解。
先是遺棄了他,又想要除掉他,如今又派我來接觸他,卻又隱瞞了關鍵信息。
上面那些縮頭烏龜究竟在想什么?
“他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他的出現對上面人來說也是意外。”
電話里的聲音似乎也沉默了一下,考慮著是不是要將這些告訴西裝男,但頓了頓,還是輕聲道:“他是第一批進行試藥的人,而且還是唯一一個承受了100純度的零號原液且沒有立刻崩潰的人,在試藥方面他當然已經沒有了價值,但現在他,其他方面或許會有收獲。”
西裝男心里微動:“比如…”
電話里的聲音道:“比如,讓一位異鄉人自己,來親手證明母體的存在。”
“這…”
西裝男忽然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顫聲道:“你們…”
“我的級別還不夠了解這些…”
“你們不會是打著,故意讓我跟他見面,事后等他污染我并獲取這些信息的主意吧?”
電話里的聲音沉默了一下,忽然笑了:“怎么可能呢?”
肖囂來到了東山病院的時候,只看到這偌大的建筑,仿佛被淹沒在了夜色里,偶爾才有幾盞零星的燈光,自濃重的夜色鉆了出來,看起來,便如一只只鬼鬼祟祟的眼睛在眨動。
他剛剛下車,就看到了楊佳的白色SUV,就停在了病院門口不遠處。
楊佳正坐在駕駛座上,開著車窗,默默的抽著煙。
肖囂坐進了車子里,沉默了半晌之后,才低聲道:
“我今天見到了一群很奇怪的人,好像是黑森林生物實驗室的高級調查員。”
“算算時間,你也差不多該見到他們了。”
楊佳輕聲道:“大概,他們現在也認為,你是我們解決腐爛王國的唯一希望。”
肖囂忽然看向了她,硬梆梆道:“他們說你害了我。”
車廂里的氣氛,似乎變得沉悶而壓抑,明明是在山上,但周圍居然聽不到蟲鳴聲。
“是。”
楊佳在沉默了兩三秒鐘后,輕輕點頭。
肖囂動作不動,只是默默的看著她,似乎連眼神都沒有任何移動。
“我們可以發現覺醒者,或是找到即將覺醒的人。”
楊佳輕輕開口,道:“在那種情況下,其實我有兩種選擇,第一,是推薦你去接受原著民的治療,或許他們可以治好你,如果那樣做了,你將不會真正的蘇醒,或者說,即使蘇醒了,也會再次沉睡,你將會以原住民的身份繼續生活,直到死亡,或是第二次蘇醒…”
“而另外一種,便是讓你直接見到城市的真相,徹底的覺醒。”
微微停頓,楊佳道:“我當時并沒有給你兩種選擇,而是直接帶你去見這座城市。”
肖囂一時心情復雜至極,忍不住道:“為什么?”
楊佳微微的沉默,許久,才帶了些不確定的口吻道:
“大概是,我沒有見過你身上這么強烈的排斥感?”
“又或者,我見到了你反擊江誠時的出色表現。”
“當然,也不排斥那段時間的我,本來就處于嚴重的孤獨感之中,我回到了黑門城,卻無力于解決這里的問題,因此,在我內心深處,也更渴望著可以多得到一位同伴吧…”
“…但你確實可以理解為,是我剝奪了你繼續作為原住民生活的權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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