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只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
肖囂深刻的記得這句話,這是身為老前輩的軟軟,給自己最寶貴的經驗。
當然,除了這天生本能之外,一定的個人努力也還是要有的,凡事多認真想想,總沒問題。
他在出貨單上寫寫畫畫,將自己的反應、力量一一羅列,認真思索著最適合自己的路線,倒是一時很難決定。
其實,經過了一夜的思考,他對自己現在的狀態也算心里有數。
自己最大的問題,還是思維太活躍,而身體太笨拙。
按理說,得到了暴力因子強化的自己,身體素質與靈活性,在普通人眼里都已經算得上非常出色。
但是在進入了思維瘋狂運轉的狀態時,卻感覺像是關節生銹的木偶一樣。
其他強化路線什么的且不說,肖囂很確定,如果自己可以更進一步的控制身體,哪怕只是跟上思維的百分之十,自己的實力都會得到顯著的提升。
但是,這一方面的提升,似乎又不是機械化的勞動所能達到的了?
正在肖囂想著時,只覺一道陰影靠近,擋住了自己眼前的風景,抬頭看去,就見黃毛笑嘻嘻的撓著腦袋:
“小孩,咱倆換換,我幫你做登記,你去倉庫那邊幫忙怎么樣?”
肖囂抬頭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不想換。”
黃毛沒想到他居然拒絕,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帶了氣道:“憑什么不換?知道我昨天幫你卸貨到晚上十點,遭了多少罪嗎?”
肖囂皺起了眉頭,看著黃毛那張十分不滿的臉,慢慢道:“不是你自己挑的?”
黃毛頓時語塞。
真要吵,確實沒什么好吵的,但平時一直沉默寡言只知道干活的肖囂忽然頂撞了自己,莫名的就有了絲越燒越旺的火氣:
“你是不是想挨收拾?”
“…”
肖囂只是淡淡的抬頭看了他一眼。
只是很平靜的注視,但想到了肖囂之前干活時那種嚇人的樣子,黃毛居然被這眼神嚇了一跳,灰溜溜的道:
“好,你牛的很,這事我記下了,伱等著。”
“…”
肖囂根本就懶得理他,可以看出他的色厲內荏,還不如哈士奇兇呢。
仍只是默默的坐在了倉庫門口做著登記,羨慕的看著周圍的工人忙忙碌碌,思索著如何才可以讓自己更好得到提升的問題。
而被懟了的黃毛,正有點氣呼呼的跑去干活。
這樣的事情他倒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只是背后罵了幾句,就當發泄了,但沒想到,剛準備戴上手套搬東西,就冷不丁聽到身邊傳來一陣低笑:
“這黃毛好慫啊…”
“哈哈,平時他本來就只是咋咋呼呼,哪有這個膽子?”
“還吹牛批說自己認識街面上的暴走族,就他這熊樣,連個摩托也沒買不起,能認識人家?”
“…”
“是誰?”
黃毛猛得怒火爆漲,狠狠轉頭過去看。
但一眼看過去,周圍也只是干干凈凈,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沒人看他。
可黃毛轉過了頭時,忽然又感覺有無數雙目光正從背后盯著自己,里面充滿了嘲弄與輕蔑:“這個黃毛沒救了…”
“好惡心啊,男人做到這個地步,還不如找根繩吊死…”
“…”
聽著周圍清晰而密集的議論與嗤笑聲,黃毛又一次忍不住,猛得轉頭看去,想看看是誰在說自己風涼話。
但仍是沒有,忙碌的碼頭上大家都在干活,都沒幾個顧得上說話的。
可黃毛總是可以清楚的聽見有人在嗤笑著,貶低著自己,那聲音像是蚯蚓,不停的鉆進自己的耳朵里,讓自己的腦袋都混亂了。
某種強烈而扭曲的怒火洶涌的上漲了起來,越燒越旺,冷不丁的,他身體像是打了個寒顫,眼睛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
“他算什么東西?”
黃毛忽然提高了聲音,紅著眼睛狠狠的罵道:“你們看著,今天下班我就收拾他。”
周圍正在干活的工人嚇了一跳,同時轉過頭來,看著眼睛通紅,莫名其妙開始大吼大叫的黃毛。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說了,今天一定收拾他…”
黃毛惡狠狠的看向周圍的人,嘶啞著聲音道:“不,不只是收拾他,我要…”
“我要弄死他。”
“…”
“小肖,怎么回事?”
慢悠悠在碼頭挨到了下班,肖囂覺得自己今天這五百塊錢領的非常心虛,并且深深的為自己又失去了訓練的機會而愧疚。
只不過,心情還是挺不錯的。
摸魚當然是不對的,但是摸魚很快樂。
但是,也就在他心情愉悅的下了班,換好衣服,準備回家的時候,一位工友,卻有些緊張的找到了他,道:“你怎么得罪了那個黃毛,這個家伙瘋了,剛剛他正打電話找人要堵你呢,我們幾個勸都勸不動,他好像打電話找了那群在街上惹事生非的暴走族,你待會注點意,趕緊從西門后面走了吧…”
“黃毛?”
肖囂頓時有些詫異,沒想到這人還挺有骨氣,真找人來對付自己?
但是,至于嗎?
“唉,你們年輕人就是脾氣大,聽我的,咱們都是老實賺錢的人,惹這些二溜子做什么啊…”
“今天你趕緊走,明天找工長說說…”
“…”
工友好聽的叮囑了一番,就快步的離開了,留下了肖囂一邊換著衣服,一邊思索。
如今的自己,已經在某種程度上擺脫了恐慌怔的困擾,但有些時候,總還是覺得這世界上的好多事情,看不明白。
想想自己到了碼頭上,一直只想著干活,賺錢,從來沒惹過事。
怎么就一直被這個黃毛看不慣,動不動找自己麻煩的呢?
他似乎對自己一直有著某種惡意,但他對自己的惡意是怎么來的?又是怎么醞釀到了這種一定要狠狠教訓自己的程度的呢?
是因為這座城市的意志影響嗎?
但是,當自己的積分清零時,確實會感受到這種種的惡意,但如今的自己,手里有近六百積分,正是這座城市對自己的善意最強烈的時候。
那么,自己為什么還是會碰到這種事?
皺了皺眉頭,他低低的嘆了口氣,想不明白原因,大概,某些惡意的襲來,本身就是不講道理的吧…
既然這樣,自己又該怎么做?
肖囂想到了楊佳當初告訴自己的異鄉人第一誡。
微微沉思,他拿出手機,給軟軟打去了電話:“我可以打架嗎?”
“打架?”
軟軟吃了一驚,立刻道:“時間,地點…我穿什么衣服合適?”
肖囂有些尷尬,忙道:“不是不是…”
軟軟明顯驚訝了:“我總不能光著去吧?”
“?”
肖囂都懵著了:“這都什么跟什么?”
忙解釋道:“不是打群架,而是我遇到了一點麻煩,想問一下,我們可以和這些…原住民打架吧?”
“哦,沒我的份啊…”
軟軟的聲音一下子就顯得不那么親切了,懶洋洋道:“那有什么不可以,別打死就行唄…”
肖囂有點擔心:“萬一打死了呢?”
軟軟無精打采的道:“會扣分啊,殺掉了沒裂開的原住民都會扣分的,這你又不是沒有經驗,小四說你殺人實驗玩的很起勁呢…”
“?”
肖囂忽然又有種自己風評被害的感覺,忙解釋道:“哪有什么殺人實驗,我當時開玩笑的…”
“呵呵,我懂…”
軟軟很理解的笑了一聲,道:“你看我也相信你從來沒有拿人肉喂過狗…”
“…”
掛掉了電話的時候,肖囂仍是一腦袋問號:她這究竟是信還是不信?
不過,倒也明白了異鄉人對于和原住民沖突的態度。
打不死就行,別被抓就行。
真打死了也沒辦法,自己現在有接近六百分,也就是說,六個名額在手上?
慢慢放下了心,他便開始有些期待起了下班之后的約會。
如果是在平時自己冷不丁生出了一些暴戾情緒的狀態下,他不會選擇對黃毛做些什么,因為他可以分辨得清,那只是自己的情緒出了一些問題。
但既然是在黃毛楔而不舍的對自己發出邀請,而且自己已經在很冷靜的狀態下分析過了,那也就不用再糾結了。
反而要認真對待,全力以赴。
畢竟,這也是一個難得的驗證機會啊…
碼頭上的時間,一分一秒的推移著,黃毛也幾番將目光向肖囂投了過來,不僅早早的就當著肖囂的面,打電話給了外面的誰,還幾次繞到了肖囂身邊,似乎是在盯著他,以免他提前逃走,而終于等到夜幕降臨,各位工友也都已經收拾了東西,準備要離開時,興奮的黃毛,立刻著急的沖了過來。
剛剛到了倉庫門口,他就看到,已經提前換好了衣服的肖囂,正安靜的等著他。
目光交織,肖囂向他露出了一個友好而真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