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陳景他們的運氣很好。
就在他們剛到達印波加的這天,大袞密教的第二祭司“剎貢”,正好要在夜里趕來拜訪阿米蒂奇教授,據教授說那位祭司是為了改良密教的某個儀軌而來…
雖然陳伯符對于大袞密教的信徒頗為警備,但看阿米蒂奇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就算再擔心也只能忍著,畢竟這是唯一一條風險低收益高的路子。
“你們是外來者,所以剎貢祭司肯定會懷疑你們,但不要表現出半點緊張,我會讓他放下心來,你們只需要記住兩點就夠了。”
在吃晚餐的時候,阿米蒂奇教授還在不厭其煩地囑咐陳景爺孫倆。
“第一,你們絕對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尤其是景景你,深空復蘇者是被大袞密教所敵視的,雖然他們并沒有加入懸空永夜的反深空同盟,但他們內心深處十分抗拒深空復蘇,因為在古老的傳說中…深空是高于一切舊日諸王的存在,他們無法忍受你的出現,明白嗎?”
“明白!”
“第二,絕對不要讓剎貢祭司感受到你們對這片海域的厭惡,或是輕視…尤其是你,老瘋子,你可別搞那些有的沒的,給他點面子對你孫子有好處。”
“老子知道!”
陳伯符肚子里憋著一團無名火,只覺得再沒有比這更憋屈的事了,明明自己實力是夠用的,如果不是舊海影響太大,他毫不懷疑自己能輕輕松松帶孫子打卡通關,哪還用得著找什么大袞密教的人…
對他而言。
大袞密教的那些狂信徒可比土著惡心多了。
無論是陰險狡詐的辦事風格,還是生物形態上的某些特征,都讓他想起來就犯惡心。
不過這也沒辦法。
勢比人強。
有些時候求人辦事就是這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我覺得你們在這里吃得挺好啊…”陳景慢條斯理地剝著龍蝦殼,吃得雙眼都在放光,“又是龍蝦又是螃蟹的…還有那么多海鮮…”
“你連續吃上一段時間試試。”豬倌望著眼前這一桌美味珍饈沒有半點食欲,隨便吃了兩條蟹腿就飽了,“這些玩意兒吃多了嘴里沒味兒啊!”
“有嗎?”陳景吭哧吭哧地啃著龍蝦鉗,“我覺得挺好吃的,這次回西大陸我準備多帶點海鮮回去。”
陳伯符也沒吃飯的心思,悶頭抽著煙一句話不說,他腳邊的地板上全是他扔的煙頭。
“給你們偽造的身份差不多就是這樣…”阿米蒂奇還在耐心給陳伯符講述,叮囑他每一個重點,“你是我的老同學,他是你孫子,你們都是從事研究舊日歷史這個方面的專家…”
“這算是偽造?”陳伯符皺著眉說道,“我們本來就是同學,他本來也是我親孫子!”
“同學?”陳景眨了眨眼,好奇地看向老人,因為他確實不記得老人說過“上學”的事,甚至他從來都沒有將“上學”兩個字跟老人聯系起來。
不過轉念一想。
老頭子上學好像也挺正常的,畢竟人家也年輕過,自己不就在永夜市上過學嗎?
“嗯,我們以前是同學,還有倫道夫,哈薩德…”阿米蒂奇笑呵呵地看著陳景,“你爺爺沒有跟你說過?”
“沒。”陳景搖頭。
“我們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學的同窗,那個學校…現在應該也沒了,是在廢土西南部的一個沼澤地里。”阿米蒂奇說著便嘆了口氣,表情有些失落,“后來是因為一場污染種暴亂導致學校被毀,老師學生也都被殺得差不多干凈了。”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阿米蒂奇也不想繼續多聊,轉而與陳景八卦起來。
“你知道你爺爺當初成績有多差嗎?”
“如果不是校方害怕把他開除了會激怒他,你爺爺估計連第一學年的學業都完成不了。”
“…真的假的?”陳景半信半疑地看向老人,而對方則直接撇過頭冷笑了一聲,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與此同時。
一直站在窗邊發呆的百恩忽然轉過身來,脖頸上巨大的眼球緩緩蠕動著,瞳孔從擴張狀態不斷緊縮。
“教授,剎貢快要登島了。”
聽見百恩的話,眾人便開始收拾桌上的殘局。
陳景雖然沒吃飽,但也顧不了那么多了,趕忙起身幫忙。
他嘴里咬著一根蟹腿,一邊幫序夜他們搬盤子收碗筷,一邊在心里琢磨百恩的權能…
他應該與寺院的眼長老相似。
那顆巨大的眼球就是他權能的體現。
“眼力還是這么毒?”陳伯符躺在沙發上,完全沒有幫忙收拾餐桌的打算,“老子都沒發現有人登島,你這邊就先看見了?”
“術業有專攻,您厲害的地方是在其他方面。”百恩的回答十分謙虛,也十分讓老頭子受用。
約莫二十分鐘左右。
當序夜拿著拖布將地板又拖了一遍,院外掛在籬笆上的門鈴也被人輕輕搖響了。
阿米蒂奇給陳景等人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們管住嘴別亂說話,之后才帶著他們從屋子里走出去迎接“貴客”。
院子外站著一個人。
貌似來的也只有這么一個人。
他披著如絲綢般細膩的紅色長袍站在院外,略顯臃腫的體型在身高的加持下,整個人就像是一座三米高的猩紅雕塑,任憑印波加的風雨肆意吹拂也巋然不動。
金線編織的面紗遮住了他的臉。
所以陳景一眼看不見他的面容,只能將目光上移,看向那件最是引人注目的裝飾…
那應該是一件宗教類的頭飾。
似由含有雜質的黃金鑄造,顏色顯得有些昏沉,整體造型也不太規則,戴在頭上看著有些七歪八扭,表層還有許多意義不明的浮雕裝飾。
不好看卻很美。
這是陳景對它的第一印象。
因為那玩意兒完全可以用粗制濫造來形容,但卻又能讓人在不了解舊海審美的前提下,能直觀感受到那種富含沖擊力的“美”…既精致尊貴,又詭譎奇異,“美”得讓人忍不住想要屏住呼吸。
“剎貢祭司,快請進!”
見阿米蒂奇帶著這么多人走出來迎接自己,剎貢祭司也不禁笑了笑,在阿米蒂奇熱情殷切為他打開院門的同時便緩緩跟著走了進來。
“今天的印波加,不是個好天氣。”剎貢祭司一邊走著一邊與阿米蒂奇細聲聊著,他的長袍下似生長著許多類似腕足動物的柔軟觸手,悉悉索索的行走時發出了粘膩而詭異的聲響。
“確實不是個好天氣。”阿米蒂奇笑道。
“教授,看來你這里是來客人了…”
剎貢祭司不動聲色地回過頭,目光幽幽地看向隊伍最后方的陳景倆爺孫。
“竟然還是異鄉的客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