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列九。
這是一個陳景早就有所猜測但卻無法證實的等級。
因為在里世界的傳說中。
序列八是最高的序列等級,黃王與“他”便是處在這個等級,但那些造物主明顯要強得多,如果按照序列等級來計算,他們肯定處在更高的位置上…
“為什么黃王他們的考試這么簡單??”陳景不解地問道,“我們不是去面對造物主,就是要去尋找什么里世界核心,這特么難度好像不一樣啊…”
“難度不一樣嗎?”
在陳景發出疑問的同時,“他”似乎已經猜到了答案。
“黃王他們的答題要求是需要某個生物達到序列九,但這個等級連我都沖不上去,你覺得這還簡單?”
“而且那些接觸‘種子’誕生的污染種,絕對不是后世那些混血雜種可以相比的,雖然它們不是誕生于舊日殘穢的污染,但它們的力量來源可是造物主那邊…”
事實證明。
姆能夠給予黃王的幫助非常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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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告訴他有考試這么一回事,并且叮囑他一定要以最快速度找到晉升契機,說不定在考試之前他就能晉升至序列九,到時候連考試都免了…
除此之外,姆還嚴肅地提醒了黃王幾次,有關于考試的信息千萬不能傳播至外界。
因為這是姆代表造物主一方對他的“補償”,是登記員的違規操作從而導致了深空迎來這場毫無意義的屠戮,所以姆告知黃王的信息等同于是賜予他的賠禮。
只能他自己知道。
否則本位面將會召來造物主的嚴厲打擊。
在說完有關于考試的正事之后,黃王也對姆的身份提出了質疑。
“我曾經不止一次帶著深空在宇宙中漫游,也曾孤身去往其他維度旅行,但我從未見過你們這樣的存在,也沒有聽過有關于造物主的傳說。”
“在宇宙中漫游?”
姆聽見黃王這么說,也忍不住發出了笑聲。
“據我所知,你甚至都不曾踏出過銀色漩渦的一條旋臂…就這樣的程度也敢妄談在宇宙中漫游?”
“銀色漩渦?”
黃王看向姆,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不止一次想去往宇宙更深處,但好像有什么東西一直在阻攔我,距離本位面越遠,那種感覺就越強烈,甚至我能感受到一種奇怪的斥力。”
聞言,姆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似乎知道黃王所言非虛。
因為現實情況就是這樣,位面牽引可不是鬧著玩的,強如造物主一般的生物也難以抵擋這種牽引力,只不過他們能比普通生物走得更遠一些罷了。
“珍惜深空吧。”
姆在離開之前,只給黃王留下了最后這幾句話。
“現在的深空殘缺不堪,所以你需要補全它,到那時候連造物主都察覺不到它的存在,這也會成為你最大的助力…”
“你好像對深空很了解?”黃王反問了一句。
姆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深深看了黃王一眼,又看了看他懷中早已氣息全無的女孩。
“我勸你不要妄想復活這些死去的人。”姆不動聲色地提醒道,“我了解深空,所以我知道深空藏著一些可以令人死而復生的秘術儀軌,但那些我都嘗試過,被復活過來的并非是已故之人。”
“你把我當成什么了?”黃王抬頭看向姆,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是深空的王,我當然知道那些儀軌是做什么用的…”
“但那些儀軌的缺陷,你日后也并非不能修復補全。”姆的話讓黃王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但你需要達到更高的境界,你需要與深空融為一體。”
“我知道了。”黃王點了點頭。
“最后…罷了,想說的那些話不能說,也就沒什么好說的了,只能對你說一句很抱歉。”
姆嘆了口氣,隨之便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剎那間。
整個深空就只剩下了黃王自己。
“他好像很難受。”陳景望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似乎能透過那雙淡漠的眸子看出什么來,“這次的打擊可能遠比帝國的人心反叛更大。”
在姆離開之后。
黃王就像是變成了一尊雕塑。
他一動不動地抱著懷里的女孩阿鈴,就這樣狼狽地癱坐在殘缺的黑星上。
在深空這種地方,時間概念是非常模糊的。
陳景也不知道黃王在這里待了多久。
直到他開口的那一瞬間,陳景才感覺凝固的時間開始流動。“我說過要帶你過好日子…”
黃王抱著懷里早已冰冷的女孩尸身,頹敗地低下頭望著她的臉。
“但沒想到…”
“最后連你都護不住…”
黃王緩緩脫下身上沉重的長袍,輕手輕腳蓋在女孩的身子上,似乎覺得黑星上的風太冷,生怕她著涼。
原本就色澤金黃的絲綢袍子,此刻沾滿了黃王與阿鈴的血,更是色澤鮮亮像是重新鍍上了一層金。
“我記得很多年前…我們還在草原上當奴隸…被那些拿著鞭子的家伙趕去放牧牛羊…好幾次我被他們打個半死…都是你在照顧我…”
“那時候你還小…竟然都敢幫我偷草藥治病…怕我餓著又去偷東西給我吃…結果被人揍了好幾次…但還是死性不改…”
在陳景他們的視角中,黃王的前半生不過是短短幾個小時的影像罷了。
就這么短短幾個小時。
黃王的前半生便如指間流沙飛逝。
白駒過隙,時光荏苒。
一轉眼真是半輩子都過去了。
“當初我率領反抗軍跟帝國打仗的…你又是幫我帶人沖鋒陷陣…又是幫我管后勤…我想不到的事你都能幫我想到…為了幫我還去學什么戰爭學唯兵論…”
黃王輕聲細語的說著,仿佛在他懷中的并非亡者,而是一位能夠耐心聽他絮叨的故友。
“后來你也覺醒了…晉升的速度比我還快…我一直都說你是個天才…結果你的重心還是沒放在晉升序列這條正路上…反而去琢磨深空要怎么規劃才最合理…我的宮殿要什么樣的裝修風格住著才舒心…”
說著,黃王低下頭將懷中的人緊緊抱住,瘦削的雙肩隱隱顫動著,聲音愈發低沉。
“從我們回來深空定居…你就忙著組織大家在深空開荒…反而讓我這個主事人閑著了…”
“我知道你理解我…”
“你知道我被人心傷得有多深…”
“所以我一直都很感激你…”
“謝謝你幫我這么多…”
“如果沒有你…恐怕我那些眷族也不能活得這么愜意…但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么要一直幫我…好像你的生命里就沒有別的事了…你明明可以為自己活著啊蠢貨…”
殘缺的黑星在深空中無意識地飄蕩,地表的冷風仿佛能吹進人的骨子里。
“我會讓你活過來的…”
“還有我的這些眷族…”
“我不會讓你們就這么死了…”
“還有造物主一族…那個雜種…”
黃王將女孩從地上慢慢抱了起來,步履蹣跚地走向黑星的另外一頭。
一時間。
黃王蓋在女孩身上的襤褸黃袍忽然被風吹動,他贈予女孩的腳鏈也在那只冰冷的腳踝上輕輕搖晃著,又一次發出了那種清脆悅耳莫名歡快的聲音。
恍惚間,黃王都錯以為女孩還活著,還像是平常那般既煩人又可愛的在身邊蹦蹦跳跳。
但再一看懷中冰冷的女孩,與孤寂無聲的無垠深空。
黃王所有的幻想都在頃刻間變得粉碎。
他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噩夢。
是真的。
這世上他所重視的所有人…都消失了。
劇烈的落差感與現實的沖擊讓他意識變得有些昏沉,與深空綁定的心臟仿佛都被揉成了碎片。
“一個待在這里的感覺真不好受。”
黃王輕輕幫女孩掖了一下長袍的衣角,平靜的語氣中藏著無以言喻的悲痛。
“就像是你第一次來這里說的…”
“這破地方…”
“真他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