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陳景在融合記憶之后,這座城市對他而言已經不再陌生。
可那些記憶也僅僅只是記憶…不真切,模糊,就像是在夢里見過,與切身感受終究是不一樣的。
“我怎么感覺你比我還激動呢?”
“有嗎?”
電梯里,隗楠一直盯著陳景看。
她怎么看都覺得這小子很不對勁…
從早上開始,陳景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時不時還會催促一句快點收拾,今天要出去逛到天黑才回來!
可是…
永夜的天,亮過么?
隗楠打了個哈欠,雙手插在朋克外套的口袋里,懶洋洋地靠在陳景肩上。
雖然昨天晚上她還恨不得掐死陳景,但在此時,她覺得有這種靠譜的小弟還是挺棒的。
至少犯困的時候,拿他當枕頭真的很舒服。
回到家。
陳景發現老頭子已經坐在餐桌上喝粥了,萊恩還在廚房里忙活。
“要買的東西都寫在清單上了,下面壓著的那張卡沒密碼,你們拿著隨便刷吧。”陳伯符說話的時候頭都不抬,面前擺著一份永夜城的報紙,那是他大清早讓萊恩出去買的。
祀月期提前結束的事。
永夜城里已經傳開了。
尤其是在[圓桌議會]出面解釋后…
“這不是序夜嗎?”陳景一眼瞥見采訪專欄里的那張照片。
作為永夜城的治安總長。
序夜好像一直都是那套萬年不變的打扮。
簡單干練的白襯衫搭配類似西裝的黑色議會制服。
秀發挽在腦后扎了起來。
只留兩鬢長發自然垂落在肩頭。
雖然她完全是一副中性化的打扮,但專屬于女性的柔美卻又被她顯露得無處不在。
比起上次見面,她鼻梁上多了一副細邊框的金絲眼鏡。
眼鏡在她鼻梁上并不顯累贅,反而襯托得她更知性了,像個溫柔的大姐姐。
不過話又說回來。
以上次打交道的經歷來看,陳景覺得這個大姐姐可沒那么溫柔,論心眼子…她恐怕比李默白還多。
尤其是那種偽裝。
溫柔平和的眼眸里總是藏著一絲隱晦的冷漠。
如老頭子所說。
她可能是一個干大事的人。
所以…還是離她遠點比較好。
“這人是不是上次來過我們小區啊?”隗楠似乎有些健忘。
“嗯,跟我爺爺打架的那個。”陳景點頭。
“怪不得看著眼熟呢…”隗楠嘖嘖有聲地說道,“這次上報紙了還戴個眼鏡裝斯文…真難看!”
“還行吧,挺好看的。”
陳景瞥了一眼報紙上的序夜,隨后將目光轉開,似乎對那張精致又溫柔的臉沒太大興趣。
但隗楠不高興了。
對,她很不高興。
也不知道為什么,反正她就是不喜歡聽陳景夸別人,而且還是夸對方好看!
“這哪兒好看了!什么審美!”隗楠表示不滿,一臉鄙夷地看著陳景,“你是不是眼神不好啊?”
“是挺好看的啊…”陳景懵了。
“你老大我不比她好看?”隗楠皺著眉問道,眼神里滿是威脅,字里行間都充滿了暗示,“想好了再說。”
“你好看?”
陳伯符抬起頭來,用一種很驚奇的目光看著隗楠,似乎在問你究竟哪來的勇氣敢這么說?
“我不好看?”隗楠雖然有些害怕老頭子,但在這種問題上她還是很不服氣。
“你?”
陳伯符笑了一下,低下頭繼續看報紙。
“你勉強算是何首烏的根,初具人形。”
“…”
陳景聽得出來,老頭子只是在跟隗楠開玩笑,就是故意想氣氣她。
但這話…也太損了啊!
何首烏的根初具人形?
老頭子你的嘴一向這么毒嗎?!
“老大,那個…”
“哇嗚嗚嗚——”
不等陳景打圓場,隗楠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然后她一把將桌上的肉包子連盤端走,仿佛要與這個世界決裂一般,頭也不回的從陳景家跑了出去。
“臥槽?”
陳伯符筷子都還舉在半空,不可置信地望著那扇剛被隗楠摔上的門。
“這丫頭出息了啊!連我的早餐都敢搶了?!”
陳景本以為老頭子要發火,畢竟他那狗脾氣說來就來一點都不客氣。
但令他意外的是…老頭子只是十分暢快地大笑起來,壓根沒有去找隗楠的麻煩。
“爺爺…你那惡趣味能不能收一收啊…她畢竟還是個小女孩…”
“她小個屁,都快跟你差不多大了。”陳伯符一邊笑一邊說道,“這丫頭逗著有意思,不像是你…雖然你也不禁逗吧,但爺爺舍不得。”
說罷,陳伯符端起茶杯,慢吞吞地喝了口茶。
“小時候不小心把你逗哭了,爺爺哪能像現在這么高興啊,都快心疼死了…”
“下次別逗她了。”陳景無奈地說道。
“爺爺說的都是實話嘛,她就是不好看啊。”陳伯符也有些不服氣了。
“她還不好看?”陳景愣住了,看陳伯符一臉認真的表情,頓時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審美出了問題…好像沒問題啊!
現如今,隗楠被老頭子揍出的傷,已經徹底痊愈了。
往日臉上青紫的痕跡消失得無影無蹤,那張精致的臉并不比序夜的差。
而且相比起來,隗楠的好看似乎更少見一些。
該怎么形容呢…
陳景絞盡腦汁地想著,也只覺得表世界網絡上的“很颯”可以用在隗楠身上吧。
“她是不好看啊。”陳伯符還在解釋,一臉的嚴肅,“我覺得全世界的人都他媽丑得像坨屎,除了我家乖景景,其他的都不好看!”
“…”
行了,再夸下去就不禮貌了。
陳景無奈地看了老人一眼,囑咐了一句讓他按時吃飯,今天他們逛完街應該很晚才會回來…
“去吧去吧。”陳伯符一臉的落寞,“像我這種老孤寡就安心當空巢老人好了,免得惹人煩。”
“…”
陳景被老人這一套說辭搞得徹底沉默了,他拿起桌上的購物清單與銀行卡塞進背包里準備離開。
但臨行前。
他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回頭說了一句。
“爺爺,我好像聽見序列2的神啟了。”
“什么玩意兒?”陳伯符一怔,完全想不到陳景在剛成為舊裔后不久,這么快就能“得到”晉升序列的啟示,“真的假的?”
“我又不會拿這事跟你開玩笑。”陳景哭笑不得地說道,“但我的晉升儀式沒那么簡單…”
“你跟我說說!”陳伯符興奮得不行,似乎對他而言,孫子能夠晉升更高序列比什么都重要,“都需要什么素材?爺爺幫你全找來!”
“需要去一個地方。”陳景如實說道,“那地方在廢土上,是一個叫‘黃王庭院’的古遺跡。”
聽見這個陌生的地名,陳伯符皺著眉想了一下,似乎也沒什么頭緒。
“勞倫斯爺爺好像知道那地方在哪兒。”
“他?”陳伯符一愣,隨后點點頭,“那老東西在廢土上流浪的時間可不短,知道的肯定比普通人多…不對啊,你怎么能肯定他知道?”
“我原來聽他提過那地方。”陳景不動聲色地說道。
“那我現在去找他問問。”
陳伯符拿紙巾往嘴上一抹,起身拽著陳景便走。
“爺爺,你跟他說話稍微友好一點,鄰里鄰居的,好不容易才把關系維護起來…”
“哎呀我知道!”
陳伯符迫不及待地打開房門。
門外。
隗楠正紅著眼睛可憐巴巴地蹲在走廊里吃包子。
孤零零的背影再加上她時不時吸鼻子的聲音,怎么看怎么委屈。
“行了行了,你全世界最好看!”
陳伯符顧不上安慰她,一門心思帶著陳景往電梯走。
“我就說嘛…那個序夜算個屁!”
隗楠倒是個實心眼,好像老頭子說什么她信什么,抹了一把眼睛便站起身來。
“老子最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