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跟隨隗楠的腳步,快速來到了陽臺。
抬眼望去。
只見天空中的月亮“格赫羅”已經變了模樣。
陳景清楚的記得,那個名為“格赫羅”的活天體先前還是一副忿怒且煩躁的表情,而且那只恐怖的獨眼也沒有睜開,自始至終都閉著眼向下撇著嘴…
可是現在。
月亮卻睜開了眼睛。
“祀月期怎么會提前結束了…”隗楠不解地喃喃道。
“祀月期提前結束了??”
陳景一怔。
本以為這只是某種異常天象,就像是什么天狗食月七星連珠似的…但在記憶中仔細翻找了一陣,陳景卻驚訝的發現,這種事從未在永夜的歷史上出現過。
是的。
祀月期沒有提前結束的先例。
從來沒有。
“祀月期…提前結束有什么不好嗎?”陳景小心翼翼地問道。
隗楠想了想,說,不知道。
“祀月期對永夜的威脅巨大,如果能提前結束,當然是好事,但…但我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有些害怕。”
隗楠難得坦誠地表示出了內心的恐懼。
因為這種恐懼她不知從何而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害怕…
“欸?那個人看著有點眼熟啊?”
陳景忽然看見小區廣場上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那個身影既扭曲又詭異,就像是一團不斷在地面上涌動的黑霧。
“看著好像是勞倫斯…”隗楠瞇著眼睛,仔細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
當黑霧散去,勞倫斯古怪的身體便暴露在了月光之下,遍體成百上千的空洞被眼珠填滿。
也許是察覺到了陳景與隗楠的目光。
勞倫斯仰起頭向他們所在的這層望了一眼,然后揮了揮手,笑著打了個招呼。
“泥…”隗楠剛想喊一聲泥巴佬,但話到嘴邊還是下意識的止住。
畢竟這老頭不好對付。
她急忙改口。
“勞倫斯大爺!月光沒了啊!”
“是啊!”勞倫斯在樓下扯著嗓子大聲回道,“那些有污染力的月光不見了!你們知道怎么回事嗎!”
“不知道啊!你知道嗎!”
“我…”
“知你們媽了個道!”
樓下的陳伯符忽然在陽臺邊露頭。
他先是瞪了一眼站在廣場上的勞倫斯,隨后又仰起頭往樓上看。
“大晚上的不睡覺啊!喊個毛啊你們喊!”
“…”
雖然陳景知道老頭子最慣的人就是他,但在這種時候他還是忍不住的想往后面躲。
可還沒等他挪步子。
他就發現身后多了一個人。
“你怎么好意思比我躲得還快?”陳景無奈地看著一臉驚恐的隗楠。
“臥槽,那他媽可是老瘋子!”隗楠對祀月期提前結束的恐懼,似乎都被老頭子給沖淡了,“如果他一會要來揍我,你記住幫我拉著他,老大記你的人情!”
“你怎么就這么沒出息啊…”陳景鄙夷道。
“你有出息你別躲啊!”隗楠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譏,然后一拳懟在陳景背上,頓時疼得他齜牙咧嘴。
不得不說,老頭子沒睡醒的時候,脾氣是真的大。
他先是指著勞倫斯問候了他快十分鐘,之后又仰起頭來問候隗楠…從頭到尾,老頭子都沒提到過一句陳景,這讓隗楠越聽心里越酸。
憑什么只罵我們啊!
這老頭子就這么護犢子嗎!
到底能不能講理了!
“別看我。”陳景見隗楠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急忙舉起雙手表示與自己無關,“剛才那幾嗓子都是你們嚎的,你們擾民了知道么…”
與此同時,老頭子似乎罵得差不多解氣了。
他穿著睡衣,頂著一個類似圣誕帽的粉色睡帽,直接翻過陽臺欄桿,一眨眼的工夫就從樓上跳了下去。
毫不夸張的說,勞倫斯快被嚇尿了,哪怕他從來沒有真正的尿過。
當他看見陳伯符從樓上一躍而下,瞬間落到自己面前時,他第一反應就是跪地求饒讓老瘋子別急著動手,先給他一點寫遺書的時間…
“媽的。”
陳伯符倒是沒動手的意思,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勞倫斯,然后抬頭望著天空中的月亮,表情變得有些茫然。
沒一會。
陳景也帶著隗楠急匆匆地趕到了樓下。
“爺爺,祀月期怎么會突然結束了?”陳景問話的同時,隗楠就像是一個背后靈,寸步不離地躲在他身后,生怕老頭子的氣還沒消。
“不知道。”陳伯符眉頭皺得很緊。
“原來沒有出現過這種事吧?”陳景問道。
陳伯符點了點頭,表情愈發凝重,似乎也察覺到了這種異象中隱藏的兇險。
此刻,萊恩也睡不著了。
他踮著腳趴在陽臺上,關注著眾人的一舉一動,見陳景的目光看過來,趕忙揮手打招呼。
樓頂上…
言雀與那只詭異的巨鴉并肩站在一起。
她的注意力自始至終都不在其他人身上。
而是在那個月亮上。
“那丫頭以前是[月光隱修會]的告死鳥,說不定知道些什么…”陳伯符說著,便一把拽住了陳景。
一個看似輕松隨意的原地起跳,直接帶著陳景沖到了天臺上。
“臥槽!你把我們也帶上啊!”
隗楠在后面喊了一聲,可明顯老頭子不想搭理她。
“上去看看?”隗楠悶悶地問道,看著勞倫斯。
勞倫斯猶豫了一下,最后搖頭。
雖然他對陳景的印象非常好,甚至都已經生出了想與對方成為忘年交的想法…
可加上陳伯符,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老瘋子在哪兒,勞倫斯就絕對不在哪兒。
“我回去睡覺了。”
話音一落,勞倫斯便如液體般融進地里,只留隗楠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廣場上。
“這老頭也太小心眼了吧…憑什么讓我一個人坐電梯啊…帶我一個又能怎么樣…”
隗楠悶頭往一樓大廳走著,越想越氣,看什么都不順眼。
上臺階時。
她看見一塊核桃大的碎石掉在地上。
想都沒想就一腳踢了過去。
反彈,回向。
不等隗楠來得及反應。
彈回來的石子不偏不倚正中她眉心。
“嘶…”
隗楠表情痛苦地捂著頭蹲在地上,又委屈又氣得慌。
而樓上的陳景見她半天不來,便趴在天臺邊緣的護欄上催促道。
“你怎么蹲地上了?快上來啊!”
隗楠還沒回答,一旁的陳伯符就將陳景拉了回去,嘴里不耐煩地解釋道。
“你別管她,拉野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