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簡短的交流。
陳景大概明白了拜阿吉口中的“祂們”是誰。
它并不是單指那位高高在上的主考官。
而是指主考官祂們整個群體…
在那張龐大駭人的面孔上,拜阿吉聞見了與主考官類似的氣息,就像是前一天出城的時候,在國道外看見的那些恐怖巨人。
氣息完全相同。
都是自遙遠的天外而來。
古老,神秘。
讓人望而生畏。
“祂們還沒有完全降臨到這個世界…”拜阿吉恍惚間似乎想起了什么,語氣依舊充斥著難以掩飾的恐懼,“我們快找個地方躲起來…不然會被祂們發現的!”
“那些東西為什么會來我們哨兵嶺?”陳景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道。
按照這一路上得來的經驗,陳景發現那些古老而神秘的生物,幾乎都只會出現在人類密集活動的地方,就譬如城市…
像是哨兵嶺這種鳥不拉屎的荒郊野外。
祂們有必要來嗎?
“不知道…”拜阿吉似乎也想不明白這點,它與那張恐怖的面孔拉開距離后,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祂們應該沒有發現我們…”
“你確定?”陳景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祂們還沒有完全降臨,對這個世界的感知應該極其模糊…我好像跟祂們打過交道,但我想不起來了。”
說到最后,拜阿吉的語氣都變得迷茫起來。
陳景知道問它再多也不一定有答案,便壯著膽又回頭看了一眼。
那張由濃郁灰霧構成的人類面孔,已經離地百米懸浮了起來,不過它面朝的方向并不是自己所在的這邊。
“它盯著地上做什么…”陳景一臉不解。
此刻,那張面孔已經調轉了方向。
只見它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地面,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它在尋找什么似的。
“那玩意兒不會是在找我們吧?”陳景還是有些擔心。
拜阿吉想了想,說應該不會。
應該?
這兩個字可不是百分百的意思。
“那片山…難道它在找老頭子?!”
陳景似乎想到了什么,臉色頓時大變。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
那座山…
不就是“埋葬”老頭子的亂葬崗嗎?!
想起老頭子在那封信里留下的話,陳景瞬間就將所有信息串聯到了一起。
“我詐死也不是為了避開[以太協會]那些人渣,是為了躲避主考官上級的巡查…不要盲目的去找我,沒有這個必要。”
是了。
老頭子應該是早就預見到了今天。
那張恐怖的面孔十有八九就是為尋找老頭子而來。
“停。”
陳景忽然出聲叫住拜阿吉。
此刻他們下方正是哨兵嶺的東山區域。
但由于山里濃霧過于嚴密,陳景從高空中并不能直接看見那處老頭子所說的水潭。
不過好在那地方陳景小時候去過。
所以按照回憶中的細節,他仔細辨認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水潭所處的方位。
“下去。”陳景說道。
拜阿吉點頭,帶著陳景以俯沖的方式開始迅速降落。
不得不說。
拜阿吉是真的無愧于“神駿”這個稱呼。
自始至終,陳景被它馱在背上飛行都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
甚至在拜阿吉急速往下俯沖的時候,他也沒有感受到應有的失重感。
落地時更是平穩。
沒有半點聲音。
沒有急速停頓的慣性。
一切都那么自然。
“我們現在先去水潭那邊,既然老頭子都預見到今天發生的事了,那么他布置的結界說不定可以屏蔽祂們感知,躲在那里面應該不會被發現…”
陳景自言自語似的對拜阿吉說道,隨后左右掃視著周遭的密林,很快便在這片茂密的山林里找到了一條被雜草淹沒的老路。
“走!”
“嗚——”
雖然這條通往水潭的老路遍布荊棘藤蔓,甚至還堆著被暴雨沖下來的巨石,但有拜阿吉幫忙開路…陳景輕松得一塌糊涂。
一路上可以說是暢通無阻。
拜阿吉心情好了,便從那些障礙物上一躍而過。
拜阿吉看什么東西不爽了,抬手便是一爪子,直接抽飛出幾十米遠…
原本需要走十幾分鐘的山路,在拜阿吉的幫助下僅僅只用了不到一分鐘。
很快。
陳景便找到了那個隱藏在東山密林中的水潭。
同時他也有些詫異…
老頭子應該不會騙我吧?
真是布置過結界的地方?
陳景眼前的水潭一如既往的平靜,山里肆虐的風仿佛永遠不會吹拂到這里。
如鏡般淤黑毫無波瀾的水面上,倒映著天空中的菱形碎影與那些文字。
四周一切如常。
看不出有任何被布置結界的變化。
它就這么明晃晃地呆在這里。
若不是四周的霧氣較為濃郁,恐怕隔開幾里地,陳景都能從山下一眼看見這個水潭…
“老頭子應該不會騙我。”
陳景圍繞著這個只有籃球場大小的水潭走了兩圈,發現這地方跟他記憶中沒什么不同,周遭也只有近些年來的自然變化…
多了一些樹,少了一些樹。
僅此而已。
“躲在這里…”
“那張臉應該不會發現我們吧…”
陳景自言自語地嘀咕著,回頭向亂葬崗的方向望去。
此時,那張龐大而空洞的臉龐,已經脫離了地面灰霧的束縛。
它就像是熱氣球般懸浮在高空中…
同時,陳景發現它的臉也不再是向下,而是轉動著正在向四面八方掃視著。
然而就在下一秒。
陳景絕望地發現,它的目光望向了自己所在的方向…
“老頭子…你可別騙我…”
陳景體內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凝結。
當他的目光與那張面孔的目光彼此對上的時候,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迅速將他籠罩,整個人如墮冰窟般顫栗。
那種仿佛隨時都會被對方殺死的感覺非常微妙。
就像是…
一只螞蟻在人類腳邊爬來爬去。
人類只需要漫不經心地抬起腳踩一下,便能將螞蟻踩得腸穿肚爛粉身碎骨。
此刻陳景感覺自己就是那只螞蟻。
而那個穿著靴子的人則像是發現了他。
“它…它怎么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