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以太協會]的一員,李默白很清楚協會的禁忌是什么…就譬如現在,他所說的這些話,就是犯了協會最大的禁忌。
“你…你知道不知道你說的這些話…”周海國不可置信地看著李默白,完全想象不到他會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如果協會知道了你肯定…”
說到這里,周海國忽然止住聲音,看著李默白的眼神也變得恐懼起來,因為他想到了一件事…
對李默白這種熱衷于殺人滅口斬草除根的人來說。
自己跟姜驚蟄聽見了他說的這番話。
會不會就已經變成了他要滅口的對象?
忽然。
李默白松開了掐著姜驚蟄的手,仿佛之前的沖突從未發生過,仰起頭大大咧咧地躺在了車椅上。
“我們聊聊吧?”
“你想聊什么…”周海國小心翼翼地問道。
此刻姜驚蟄非常想罵一句臟話,但劇烈喘息平復心跳過后,她卻不敢再說些什么了。
從小到大。
姜驚蟄都是被家族錦衣玉食供養出來的。
可以說在遇見李默白之前,她從來沒有在別人手里吃過癟,甚至在同輩中都不曾有人罵過她,更不要說被掐住脖子差點死掉…
這種經歷,足以讓姜驚蟄銘記一生。
“反正現在堵著呢,一時半會也動不了,我們聊幾句也不耽誤…”
李默白依舊是那副吃人不吐骨頭的笑容,目光幽幽地望著眼前兩人。
“我們一直期待的進化日終于來了…你們難道就沒點想法嗎?”
聞言,周海國與姜驚蟄面面相覷了一陣,表情都變得有些微妙,但誰也沒先開口。
“本來呢,我是打算過兩天再聯系你們的,但沒想到你們跟狗皮膏藥似的自己送上門了。”
“我們不是故意想找你的麻煩,只是…”
“不用解釋。”
李默白聳了聳肩,笑容滿不在乎。
“我之前沒控制好脾氣,在這里我先給你道個歉。”
“道歉?”
姜驚蟄冷笑了一聲,但心里卻無比吃驚,因為她聽說過李默白是什么樣的兇人,以他在協會里的作風來看,哪怕是做錯了事也不許別人多說一句。
道歉?
是我聽錯了嗎?
“主要是我就這么一個朋友啊…”李默白無奈地嘆了口氣,“一聽你們要打他主意…我就忍不住想弄死你們…”
“你這種人也會有朋友?”姜驚蟄下意識問道,然后瞬間往后靠了一下,想要與李默白拉開距離,似乎生怕這句話又惹得他發飆。
“如果是那種不能出賣的朋友…確實也只有他了…”李默白又嘆了口氣。
“我看過你們的資料…你們這些年好像都沒聯系過…只是高中曾經同窗而已…這也能算朋友?”姜驚蟄見李默白沒有發飆的跡象,便忍不住多問了幾句。
“你不懂。”
李默白靠著車椅,輕輕搖晃著腦袋,想要竭力屏蔽那些巨人傳來的氣息。
“如果不是怕給他惹來麻煩,我早就回國來找他了,這次聽說他爺爺出了意外…我不得不回來。”
得到這個答案,姜驚蟄半信半疑地看了周海國一眼,似乎在問對方這瘋子的話能信嗎?
“他曾經幫了我很多,而且…他是個很善良的人,哪怕到了現在也是。”
李默白找周海國要來一支煙,點上之后便深吸了一口,開始在車里吞云吐霧著解悶。
善良?
姜驚蟄很想反問李默白,善良有什么用嗎?再說你這些年殺過的好人也不少啊!
“他幫你很多?”
姜驚蟄內心掙扎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但說出的話卻依舊還是那么不中聽。
“你們認識的時候還在讀書吧?他能幫你什么?給你抄作業?還是考試的時候幫你作弊?”
“他救過我的命。”
說罷,李默白也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結,無視了姜驚蟄與周海國臉上的驚詫,轉而聊起了一些大逆不道的“打算”。
“你們姜家還能走多遠?”
“你!你是瞧不起我們姜家嗎?!”
“別多心,我就是想跟你推心置腹的聊聊。”
李默白笑容不減地看著姜驚蟄,言語中滿是一種發自肺腑的誠懇。
“你們姜家,還有…你,你應該算是周家的旁系,對吧?”
周海國沒有言語,表情復雜地沉默著。
“說白了,大家不都是在給協會當狗么。”
李默白翹起了二郎腿,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兩張寫滿了破綻的臉。
“我是協會養著用來咬人的狗,你們姜家跟你們周家則是協會養著用來跑腿的狗…”
姜驚蟄忍不住打斷了李默白的話,目光閃動仿佛已經意識到了對方接下來想說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這些話如果傳出去,不光你會死,我們也會被你連累…”
“我說了,他們算個屁。”
李默白滿不在乎地笑著,打開車窗玻璃探出頭,遠遠向陳景他們所在的奔馳車看了一眼。
“憑什么我們要一輩子被人管著?”李默白將腦袋縮了回來,笑呵呵的樣子里透著一絲煞氣,“就憑協會手里所謂的‘權力’?還是那些建立協會的…”
“不要說了。”姜驚蟄嘆了口氣,“說下去,我們都會有麻煩。”
“你還怕那幫老東西躲在暗處偷聽?”李默白說著,突然看見前方的車流開始緩慢移動,便不由得加快語速,“這事幾句話也說不完,明天我再聯系你們詳談。”
“你不怕我們把今天的事抖出去?”周海國突然問。
“隨便吧,反正我又不怕被協會追殺…但我勸你別這么做。”
李默白的右手搭在車門上,似乎隨時都會下車。
“如果這些話讓協會知道了,你們也不好過,而且我這人心眼小啊,說不定抽個時間就去殺你們倆全家了…”
聽見這個威脅,姜驚蟄咬了咬牙,還是沒敢反駁。
“反正誠意我已經給足了,愿意跟我賭一把,咱們就試試…”李默白的話沒有說得太明白,但他知道這兩個人都能聽懂。
“除了我們,你還聯系了誰?”周海國一反常態的平靜,甚至對于李默白的恐懼都減退了不少。
“很多人。”
李默白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畢竟被人拴著狗鏈的感覺可不好受。”
話音一落,李默白便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臨別前。
他還特意給姜驚蟄使了個眼神,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
“回去記得用冰袋敷一下啊,留印了多難看!”
“…”
看著姜驚蟄一副要殺人的樣子,李默白嘻嘻哈哈的跟周海國打過招呼,轉身便向陳景他們所在的奔馳車走了回去。
但李默白并沒有注意到。
就在他下車的瞬間,一條泛著金屬光澤的黑色絲線,正從他的腳旁悄無聲息地掠過。
如蛇類動物一般,它在復雜的路面上飛速爬行,直至回到奔馳車里…回到陳景的雙肩包中。
“不應該啊…”
陳景從后視鏡里望著一路小跑來的李默白,眼里有些迷惘,還有一絲莫名的緊張。
“難道他知道當年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