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并不懷疑這把槍可以瞬間崩爛他的腦袋,同時他也并不認為自己可以在被爆頭后活下來…
畢竟這里不是那個稀奇古怪的里世界。
如果自己真被對方一槍打死了,現實世界可沒有那個老瘋子爺爺能趕過來救他。
而且以他自己對“舊裔”的了解…
雖說舊裔都有“自愈”的能力,但序列等級越低“自愈”的能力就越是有限。
陳景甚至都懷疑自己的自愈能力,只能加速一些小傷的恢復速度,譬如擦破皮膚或者崴腳之類的…
近距離被子彈爆頭還不死?
那應該是更高序列的舊裔才能做到的…
“有話好說啊,沒必要動刀動槍的。”
陳景將雙手高高舉起,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背上的雙肩包隱隱顫抖了兩下,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里面蠕動。
“屋子里的東西想拿什么就拿,我錢包里還有幾百塊現金,手機上還有…”
“別廢話。”
門里的中年男人開了口,依舊沒有放下槍的打算,只是往后退了兩步,給陳景讓出路來。
“你進來。”
“行,我進來,你小心點別走火啊…”陳景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小心翼翼地貼著門框往里走,右手不經意地碰觸了一下背包,心中安撫著拜阿吉。
“你先別出來。”
陳景知道拜阿吉可以聽見他的心聲,所以便將自己的打算在心里說了出來。
“你貿然出來我會有危險,要是走火就死定了,等他先放下槍,我叫你出來,你再出來…”
陳景剛說完,就感覺到背包里的蠕動幅度明顯變小了。
他知道這是拜阿吉聽懂了他的話。
進屋之后。
陳景發現這里還是原來的老樣子,家居布置沒什么變化,只是多了幾個面生的人罷了。
見中年人放下槍口回身關門,陳景便松了口氣,同時也做好了讓拜阿吉出來的準備。
這些人不是小偷。
陳景從還沒進門的時候就能看出來。
之前用槍頂住他腦袋的那個中年人,穿著打扮都極為考究。
那套合身的西裝從材質與版型來看就不是普通貨,如果拋開那把槍不談,他其實更像是一個久經商場的老男人。
至于屋子里的另外三個人。
其中一男一女都是亞境面孔。
黑發黃膚。
穿著簡單的登山裝。
他們勾肩搭背地站在電視柜旁邊,應該是一對情侶。
因為陳景看見他們剛才偷偷親嘴了。
最后的那個老人…
金發碧眼,戴著眼鏡。
身上穿著一套厚重的針織外套,斯斯文文的舉手投足都透著一股儒雅,手里還捧著一本滿是英文的書。
“史密斯教授,這小子好像就是陳伯符的孫子,我在資料里見過他的照片。”
之前用槍頂住陳景腦門的男人走了過來,一直在用警惕的目光看著陳景,似乎生怕他跑了。
“孩子,沒嚇著你吧?”
史密斯老人合上書本,抬眼看向陳景,臉上的笑容十分慈祥,漢語說得極其流利。
不等陳景說些什么,史密斯便起身向他走來。
不顧身旁其余人的勸阻,他來到陳景跟前握住了陳景的手。
“我是你爺爺的同事,曾經的同事。”
“他有同事?”陳景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老人,又看了看在場的其余三人,“在我的記憶里,那老頭子瘋瘋癲癲的也沒上過班,哪來的同事?”
“這小子膽色不錯啊,被槍頂腦袋了還沒嚇尿褲子。”那對情侶中的年輕男子忽然開口,嬉皮笑臉地說道,“史密斯教授,剩下的話要不交給我們來問唄?”
“這次行動,我是負責人。”史密斯面上帶笑,但語氣卻變得莫名冰冷,“你們只負責保護我的安全,其他的事不用你們操心。”
“我們是覺得有點浪費時間啊…”那對情侶中的年輕女人開了口。
女人不僅身材出眾,樣貌也極為俏麗。
但論顏值,陳景覺得她比不過里世界的那幾位。
隗楠,言雀,序夜。
隨便挑一個出來都能爆殺她。
“是啊,教授,我們是本地人,對付本地的同胞,我們有的是手段…”
“閉嘴。”
史密斯回頭看了那對情侶一眼,表情也逐漸冷下來。
“秦山,徐婉,你們別打他的主意,他是我老友的孫子…”
“算了吧。”
秦山滿臉玩味地吹了一聲口哨,猛地跳上電視柜蹲著點了支煙,笑瞇瞇地說道。
“你那老朋友都多少年不見你了,當初我可是聽說你們從南極回來就鬧翻了…”
南極?
陳景注意到了這個關鍵詞,老頭子在錄像里說的話忽然涌現在他腦海中。
“在回國之前…對!是72年!那年我曾經跟同事受雇于‘伍德私人財團’去南極考察,我在南極洲發現的那塊古碑上就是這么記載的!”
南極。
同事。
伍德私人財團。
難道老頭子口中的同事就是這個史密斯教授?
“你們沒鑰匙是怎么進來的?”陳景冷不丁地問道,回頭看了一眼防盜門,也沒找到外力破壞的痕跡。
“技術性開鎖。”秦山說道。
陳景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說怪不得,然后看向正蹲在電視柜上抽煙的秦山。
“那實木柜子不結實,你別給我踩踏了,下來。”
“你TM跟誰說話呢?”秦山一愣,沒想到這個叫“陳景”愣頭青被槍頂過腦袋之后還敢沖自己發號施令,頓時火就上來了,“你是不是分不清情況?”
“閉嘴。”史密斯目光不善地盯著秦山,語氣冷得嚇死人,“這是第二次,再有一次,我會向協會提交書面報告…”
聽見這話,秦山頓時舉起雙手表示投降,但并沒有聽陳景的話下來。
他依舊蹲在電視柜上抽著煙,還故意用腳重重在上面踏了幾下,引得電視柜發出了吱嘎吱嘎的聲響,仿佛隨時都會塌掉似的。
“這電視柜是我奶奶的嫁妝,能下來么哥們。”陳景依舊面上帶笑,但背包中的拜阿吉卻像是感應到了什么,漸漸開始蠕動起來。
“老子要是不下來呢?”秦山反問道。
不等陳景再說什么,史密斯便猛地回身,隨手抄起茶幾上的杯子砸了過去,只可惜被秦山靈巧地躲過了。
“下來就下來嘛,這么大的脾氣…”秦山嘴里嘟嚷著從電視柜上跳了下來,隨后又跑去跟徐婉抱在一起,兩人嘀嘀咕咕的在那里膩歪。
“失禮了。”
史密斯嘆了口氣,再次對陳景露出了那副慈祥的表情。
“陳景,我有件事想問你。”
“你說。”
陳景依舊溫柔的笑容滿面,人畜無害的表情怎么看都好欺負,但他的目光卻始終放在電視柜的那幾個腳印上,眼底是一種徹骨的冰冷。
“你爺爺死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