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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儀軌已成,無惑歸位

  在齊無惑的右手按在這暗紅色星辰上的時候,這星辰內部似乎傳來了一陣陣轟然若雷霆的聲音,而后星辰的表面朝著下面坍塌,有一股磅礴的力量牽扯著齊無惑深入星辰之內,激蕩的氣機讓少年道人的袖袍衣擺翻卷著。

  齊無惑五指下意識握合,想要抓住什么。

  而后握住了,有如鋼鐵般的質感,細膩的紋路仿佛龍鱗一般,卻又仿佛會呼吸,一起一伏,帶著暗蘊暴虐的溫暖,齊無惑眸子微睜開,而后看到那一顆星辰如同蓮花般次第展開,旋即猛然擴散,絲絲縷縷的暗紅色火光,就如同一滴血滴入了泉水之中。

  無量量暗紅之火,纏繞于身。

  少年道人看到自己的右手握著一柄類似長槍尾端的存在,見其通體墨色,卻又有暗紅流光一起一伏,上面有極精致華美的紋路,猶如龍鱗,而齊無惑下意識朝著后面抽動此兵器,伴隨著此動作,熾烈之火光在這龍鱗般的紋路上面奔走著。

  迸射出火光,火光似乎有靈性,暗紅色和金紅色兩道氣息如同陰陽輪轉一般,猶如長河,纏繞在少年道人身邊,先是自他的手腕盤旋而過,炸開一蓬蓬的金紅色剔透火星,火星之中似乎有畫面浮現出來。

  有經閣燈火之下,少年道人坦然發問,枯瘦老僧閉目而慟哭。

  有一十三脈佛法之中最強盛的藥師琉璃光如來佛國關閉。

  有佛門的勢力因此而變動,各自皆有六脈佛法,實力相近,名號相仿,皆無法壓過對手,皆覺得自己更有優勢,于是爭斗在此額,隱隱然已經有無數爭斗孕育,有僧人論法,爭斗,爭奪誰才是佛門之祖脈。

  于是棍棒和拳鋒交錯,在佛號聲音之中,兵器碰撞,炸開燦爛明凈琉璃火。

  這火光繼續流轉向上,纏繞在少年身側,如同河流有了新的支脈,朝著一側鋪開。

  鋪開的,熊熊燃燒的火焰之中,有巍峨城池,有人馬奔如雷,琴音樂曲,稱頌盛世。

  又有劍氣縱橫,人道皇者氣散開,人皇震怒,失卻原本欲以儀軌成就古人皇氣象的儀軌,因而其余諸人族小國,心中皆升起不臣之心,厲兵秣馬,欲要逐鹿于中原,有披黑甲持兵刃者怒聲呼喊殺賊,劈斬招式,斬斷桌案,案上有畫卷卷軸。

  畫卷墜落在地上,有山水之圖卷,而這千山萬水,山河社稷圖卷忽而焚燒起火焰。

  火焰焚燒萬物。

  火焰之中,方才還是人間歌舞升平的畫面,化作了群妖舉杯飲酒,放聲大笑之畫面。

  有妖國大圣踏足至高。

  步步登天,卻又聽得怒喝,一名魁梧老者自這火光之中起身。

  二者一人持長槍,一人持長柄戰刀,兵器猛地交錯,聲音轟然如雷霆。

  旋即猛地身軀拔高,化作萬萬丈之高,于無盡烈焰之中,兩把兵器猛地交錯,炸開弧光,旋即火光之中,老者猛地一抬手,一道印璽拋飛出來,這印璽在虛空之中盤旋,似乎沖上了云霄,而時間變得更為蒼古,似乎回到了過去。

  印璽之上似乎還有過去的痕跡,錚錚然兵器聲音之中。

  看到了穿著鎧甲的魁梧老者,和身穿華服的男子交鋒,后者有萬物萬類之魁首的氣機,是東岳大帝和勾陳大帝之爭斗,又有龍蛇起陸,有滄海桑田,有女子抬手,于是萬物自變化。

  是四御之爭斗。

  有酆都城之震動有萬物鬼帝之臣服,陰氣森森然。

  周圍的火焰不知不覺已經是一條浩浩蕩蕩的長河,長河顯示出的畫面,充斥著無數的爭斗,亂世,而這諸多的爭斗之氣匯聚在了少年道人的身上,齊無惑握著這一柄不知是什么兵器的長柄,感知到此物的震顫,感受到其氣機,感受到其憤怒,高昂之戰意。

  少年道人緩緩拔出此物,最終化作了戰槍,槍鋒之上卻還纏繞著絲絲縷縷的火光。

  最終化作了畫面,是身穿道袍染血,頗有狼藉和出塵兩股氣息的少年道人和北極紫微大帝彼此對視,是那少年道人,抗拒了北帝之令。

  不知道為何,少年道人明白這些火光之中涌現出來的畫面代表著什么。

  這是,儀軌!

  此身牽引無數的戰火和爭斗,此身逆反秩序,此身行走于正道之上。

  最后以群星列宿之身份,反抗紫微帝君之敕令。

  選擇了爭斗和殺伐之路。

  且并非是為了完成儀軌而做出的選擇。

  方可完成最后一步。

  而齊無惑也知道,眼前之存在是什么,道:“原來先前借助來的力量,是你的…”那兵器微微鳴嘯,似乎是在回應,而齊無惑有一種感應,儀軌已經徹底完成,自己只剩下最后一步,只需要伸出手握住了此物,以元神烙印。

  便可以走上火德星君之路,以星辰之力的輔助,可以以極為迅速的速度令修為攀升。

  或許只需要數百年,就足以凌駕諸多關卡,化作真君,持拿真火旗,成就五曜之尊位,云之沂和織女而今也只是二十八宿星君,比之于五曜差了一個層次,即便是如此,也是經歷了數千年之修持。

  少年道人伸出手撫過兵器,道謝道:“多謝你啊。”

  “可惜,我不能接受。”

  完成了最高規格的儀軌,齊無惑卻毫無持拿此物,化作火德星君的意思。

  那會約束和駁雜自己的道路。

  遍覽諸道,而行于我道,齊無惑還記得老師給自己指出的最遙遠的方向,故而對于這唾手可及的尊位沒有絲毫的沉迷,那兵器之上的火曜尊位印璽微微鳴嘯,似乎在傳遞說,自己的上限不會只是星君。

或可為帝或為天尊  展現出了一個個畫面,皆是少年道人模樣或者穿道袍,駕馭萬千火焰;或者披鎧甲,穿戰袍,持拿烈焰萬火旗,背后有無數的天兵天將陳列臣服,氣焰恢弘,每一個畫面指向的,都是火曜極致的位格,令人驚嘆,令人傾慕,令人震撼。

  少年道人安靜看著這些,而后溫和詢問道:

  “那你可以,令我和我的老師并肩而行嗎?”

  于是火曜之旗和印璽都停住了。

  在這里,在夢中,少年道人沒有對于這星辰之靈遮掩自己的跟腳。

  所以,它們知道那老師指著的誰。

  火曜之旗和印璽似乎被這一句話鎮住了。

  眼前這少年道人回憶自己在突破息定時候,見到老師行走在道路最前面時的畫面,自己無論快走,趨身,急奔,老師永遠在那里,不疾不徐,自己卻始終無法拉近絲毫的距離,少年平和注視著這兩件神兵,道:

  “世人修道修長生,修自我,求逍遙。”

  “我的志向,比他們更大。”

  少年道人笑了笑,道:“或許,也更小。”

  “我只是覺得,老師的背影很孤獨。”

  “我想要走到他的旁邊,告訴他。”

  “弟子來了。”

  于是火曜之位格和兵刃的氣息又萎靡了些許。

  這里是夢境,是元神之夢,少年道人索性盤腿坐在這里,前面自然而然浮現出桌案,相對而坐,就像是要邀請這兩件神兵和印璽也落座似的,兩件兵器自然不會有這樣的反應和能力,只是少年道人卻仍舊是將它們當做,可以交流的對象,道:

  “所以,并非是倨傲,或者說是故意裝作不接受。”

  “是因為我真的有想要做到的事情。”

  “我的老師已經將最遙遠的道路指給了我,所以我才知道方向,我不會在中途停下腳步,也不會選擇繼承任何人的道路,我或許可以是北極驅邪院的蕩魔,可以是地祇的山神,可以是秦王的院中教習,但是這些是我,我卻不是他們。”

  火曜印璽和神兵震顫回應,意識懵懂卻又古老。

  少年道人微笑道:“居富貴則行富貴,局貧苦則行貧苦,居驅邪院則為蕩魔,居地上則為地祇,居于方寸山為真人,行走于世間我是人,然而,這些單獨拿出來,皆非我。”

  “我是齊無惑,也只是齊無惑。”

  “其余的身份,只是如同天上的云一樣;云來云去,翻卷不定,可是那只是云,而不是天;蕩魔之身份可以屬于其他人,地祇的印璽也可以其他人,它們于我而言,不過只是天上的一片云而已,我絕不會因為它們而舍棄我自己。”

  “就如同伱們不能夠把云說成是天,你也不能夠把那些外加之身份,說是我。”

  兩件神兵回應自身疑惑少年道人性靈純粹,這兩物又是一縷神魂落入了他的元神之中,倒是知道了這含義,“嗯,你們問為什么?”

  少年道人笑了下,他想了想,伸出手,仿佛托舉著這些身份,卻是神色平和,語氣溫和道:“因為。”

  “天上地下。”

  “古往今來。”

  “我獨我。”

  酆都城之中。

  在撫平了七十二司正掌使心中之狐疑,且恢復了酆都原本秩序之后,心神疲憊的古之梟雄中央鬼帝,終于有了短暫喘息的時間,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閉目沉思,可沉吟許久,他總是覺得,還應該嘗試一次,怎么能夠就此一次就被唬住?!

  可以在一定層次上進行試探。

  一種可以試探出其跟腳,卻也不至于徹底翻臉的試探。

  中央鬼帝乃是大帝境界,他忌憚北帝,卻也知道北帝麾下之帝君真君,也無不忌憚自己,這是雙方都存在的忌憚和遲疑,雙方其實都不愿意動手,在這樣的制衡情況下,周乞決定去再度試探一二,弄清楚這少年道人的跟腳到底有多厚。

  他心念一定,于是牽引一道神魂,運轉他化自在之法門,一縷自我分出,身形一晃,化作一鬼神,身穿黑甲,駕馭陰風云氣,騰云駕霧,氣勢洶洶而來,奔著那少年道人的神魂而去,只一剎那就已飛入了其神魂之中。

  其輕而易舉,倒是讓中央鬼帝有些驚疑不定了。

  元神未變尚未純陽。

  此人,難道還不曾成仙?

  旋即是咯噔一聲。

  不成仙,怎使得出來那般氣象恢弘招式,難道說,此人是在設下陷阱?!

  是此人早已知道了吾會來此試探他。

  所以故意如此?!

  不,也可能是對方故意如此,在這里故布疑陣,是要刻意如此,將吾嚇走,如此則可以證明,對方確確實實只是靠著某種奇門招式來震懾吾等而已,本身空虛,只做那狐假虎威之事罷了!

  無論如何,哪怕是舍棄這一道魔念,也需弄清楚此人之真假虛實!

  招式可以作偽,根基卻不可。

  他化一道流光而行。

  卻見到那少年道人背對著自己而坐,黑發微揚,似乎虛弱。

  鬼帝眼底閃過一絲暴虐殺意。

  旋即察覺到不對!

  他瞬間察覺到了周圍的烈焰,感受到了那種暴虐森然和堂皇正大,兩種截然不同的烈焰氣息就纏繞在齊無惑的身邊,那種熟悉卻又陌生的氣機讓鬼帝瞳孔收縮,尤其他看到了這些火光之中,有人皇,有大圣,有佛陀,乃至于有勾陳和后土的氣息。

  中央鬼帝心境猛然翻騰起巨浪!

  而火曜印璽則是傳遞出無比的渴望。

  在少年道人闡述自身之道之后,印璽和神兵都充斥著一種熾熱的感覺。

  它們已經得到了齊無惑行走于道上之時的反向提升,做到了火曜位格的躍升,故而渴望著眼前少年道人將它們的道路鋪展地更遠,于是在遲疑之后,傳遞出了一種特殊的情緒。

  不需要繼承火曜之位。

  而是,駕馭火曜的力量。

  這雖然會讓齊無惑在修行之上,不能得到火德星君的力量,不能得到火德星君的功體,但是卻不會再影響那少年道人的道路,而就在這個時候,齊無惑已感覺到了背后的鬼帝試探,原本是打算以東岳印震懾,而今似乎有了更合適的選擇。

  少年道人對印璽和兵器輕聲道謝,而后起身。

  起身的同時,伸出手,握住了懸浮于虛空的長槍。

  五指握合。

  轟!!!

  烈焰之氣,猛然升騰,熊熊燃燒而起!

  先前的每一道畫面,有佛國之爭,有大圣儀軌,最終乃至于八千年前之戰事,都在劇烈燃燒,而后猛地坍塌,凝聚,化作了一絲絲一縷縷的火光,無數的火光猛然匯聚,在那長槍之上,化作了一卷暗紅色的戰旗,戰旗猛然翻卷,散發出烈烈之聲。

  火光逸散,落在齊無惑的身上,于是袖袍之上,沾染烈焰之痕。

  少年道人的眉心出現了一道燃燒著的火焰痕跡,赤色的火光朝著后面蔓延,發絲化作了金紅之色,且以金冠束發,右手持槍,右臂之上有無數的金紅色光焰匯聚,化作錦繡戰袍,左臂以烈焰構筑戰甲臂鎧,五指握合,猛地一轉,大旗招展,已經可敕令萬火之氣。

  已是火德星君之星神體。

  鎧甲耀耀,戰袍烈烈,最后的火光在眼角掠過,讓他的眼角出現兩道金紅色的影,平添三分星君清貴,眸光平和,背后駕馭萬火凌厲,鬼帝看著他起身,看著他身上戰甲戰袍,看著少年道人背后,那顯而易見提前準備許久的桌案和清茶。

  似乎在等待招待客人。

  少年道人注視著眼前鬼帝,如是道:“周乞…”

  “汝。”

  “何來之遲?”

  中央鬼帝神色凝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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