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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天亮了,我要出去散步

  這個聲音對于秀太來講,尤為的熟悉。

  不過他十分震驚的是父親會出現在這里。

  轉過頭看過去。

  隼太坐在輪椅上。

  而那個一直都照顧著他的護工,看到秀太朝著自己看過來,彎腰鞠躬表示歉意。

  從口型就可以看出,她在說著對不起,很抱歉之類的話語。

  父親的性格,秀太自然是知道的。

  多半是一直吵鬧著要下樓之類的吧。

  起初醫生的建議是說讓他在之前熟悉的環境當中去康復。

  所以,會時常讓他來集團當中看看。

  看看他一手創造出來的基業。

  “父親?”

  秀太示意眾人停手。

  “這里是不能演奏的,這樣做,很不好。”

  秀太對待自己父親永遠都是很好的脾氣。

  就像是他小時候,父親那般對待自己一樣。

  “這樣做的后果就是,會損失集團的聲譽。”

  “也不利于后期尋找,您所想要找到的那個琴聲。”

  “試想一下,如果都在這里演奏,用這種方式,多不好。”

  秀太蹲下身子,附在隼太的耳邊說道。

  隼太年紀太大了。

  他的眼皮耷拉著。

  眼神黯淡無光。

  暮氣直接遮住了他的絕大多數神情。

  深邃無比的皺紋盤踞在臉上,彎彎繞繞。

  “啊,但是…我覺得我已經找到了。”

  隼太的眼神波動了一下,光芒一閃而過。

  “找到了?”

  就是他口中一直所說的佐助的琴聲嗎?

  可是…

  其實不管是其他人還是秀太。

  都覺得這件事情是沒有任何希望的。

  無非就是一個癔癥患者的深度幻想。

  只不過是有人配合著演了一場戲。

  “就是他們。”

  隼太抬起手臂指著念他們。

  “怎么一回事,他們。”

  秀太側過頭問道。

  之前原先接待念他們的那個工作人員小跑上前,附耳說了幾句。

  把之前發生的情況詳細的說了一遍。

  秀太心里多半有了一個底。

  正好樂曲也演奏的差不多了。

  秀太站起身子,朝著念他們走過去。

  “你們好。”

  秀太的禮節十分得體。

  “剛才聽到了諸位的琴聲,覺得里面蘊含了很多。

  也許在我父親看來,琴聲當中蘊含了他想要聽到的一些東西。

  所以,懇請諸位移步,如何?”

  琴師們剛剛從演奏的狀態當中脫離出來。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悵然若失的感覺。

  雖然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位是目前坂上集團的當家人。

  但是似乎剛才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彈琴上面。

  只能顫顫微微的站起身子,朝著秀太鞠躬示意。

  “所以,需要休息一下嗎?”

  秀太看了一下身后的父親。

  覺得這個時候的隼太,狀態十分的不錯。

  甚至大有一種恢復到癔癥之前的狀態。

  “謝謝,我們確實需要休息。”

  那位帶頭的琴師站起身子,朝著秀太鞠躬道謝。

  這時候看過去,滿身的汗水。

  他說話的聲音有點喘。

  “不過我并不覺得是我們需要移步。”

  聽到這句話,念猛地抬頭。

  她的眼神當中充滿了詫異。

  當初他們并不是這么說的。

  “我們一直都覺得,需要尋找的,只是她。

  她是佐助先生留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的血脈。

  這個是可以經得起查驗的。

  所以她才是先生口中,那個一直都尋找的…佐助的聲音。”

  他轉過頭看向了其他的琴師。

  看到了每個人回應的目光。

  目光當中帶著坦然。

  更多的是鼓勵。

  他沉默了一下,繼續說道:

  “我們只是一群…不入流的琴師而已。

  去傳授一些并不是很入流的技巧。

  所以我們的琴館變得越來越差。

  草木先生雖然不說,但是我們始終知道。

  其實我們的水平一直都是這樣的。

  至于這首曲子。

  其實并不好聽。

  之所以覺得很值得一聽,大概是…”

  他沉默了一下。

  然后苦笑著說道:“看到了一些文字,想到了自己的一些事情,然后就這樣,絮絮叨叨的把自己想要說的一些事情,或者是自己幻想的一些經歷全部都說出來。

  他們之所以覺得很厲害,應該也就是這個原因吧。

  所有人都在循規蹈矩去按照琴譜彈奏。

  所有人都在一個框架當中創作琴譜。

  從來都沒有人會想我們這樣一般,什么都不管,自顧自的彈奏。”

  說到這里,之前那些被趕出去的琴師們又折返回來。

  他們隔著老遠,仰著頭看著念他們。

  “抱歉,又是這樣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

  總之我們這里彈琴技法最好的是她。

  諸君一直都在尋找的也是她。

  她呢,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念。”

  這不是安排好的劇本。

  念有點不知所措的看著眾人。

  但是眼下似乎念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要是說拉著大家一起去之類的,顯得并不是很好。

  秀太等待了一會之后,朝著念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加油!”

  其他的琴師朝著念做出了手勢。

  “這位就是佐助先生的女兒。”

  秀太把念帶到隼太的身邊。

  隼太打量了一下念。

  “家父是佐助先生?”

  念露出了左手上的胎記。

  隼太重重點了點頭。

  沒錯。

  花瓣一樣的胎記。

  在知道念的身世之后,隼太似乎沒有再繼續說話。

  狀態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差。

  原本還是挺有精神的眼睛,這個時候透露出昏昏沉沉的睡意。

  腦袋也開始緩緩的靠在一邊。

  “老先生累了。”

  一旁的人說道。

  “不是。”

  秀太輕輕的搖搖頭。

  “應該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很重的心事。”

  到休息室的路很長。

  走廊上都鋪著地毯。

  靜悄悄的。

  沒有人說話。

  等到一行人都到休息室的時候。

  再看隼太。

  他早就已經睡了過去。

  “那么勞煩在這里休息一會。”

  秀太朝著念很抱歉的說道。

  時間過得并不快。

  秀太也沒有離開房間。

  兩個人就這樣在房間當中等待著隼太醒過來。

  不過即便是落日西斜。

  他依舊是沒有清醒的跡象。

  又過了許久。

  隼太悠悠轉醒。

  “父親?”

  秀太往前走了一步。

  “念在這里呢。”

  “念?”

  隼太側過腦袋。

  很是吃力的想了一下。

  然后他伸出手指指著外頭:“天亮了,我要出去散步。”

大熊貓文學    我在東京當文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