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茲沉默不語,眼觀鼻鼻觀心,他面前的哈迪斯則拿著名單,正皺著眉向下看。
哈迪斯往下看,再往下看,再看…
“要殺這么多?”
哈迪斯突然問道,眉毛蹙起,
“那些世襲制的貴族太能生了,”布茲平靜地說,“導致泰拉的官僚系統臃腫。”
哈迪斯頓了頓,“那么空出來的位置…讓極限戰士們來?”
雷達列陣上亮起紅點,權限授予,導彈井不再追蹤,雷鷹群的轟鳴劃過泰拉上空。
他理解馬卡多了。
…意料之中。
倒是真正的星語者代表躲了起來,三個靈能部門的正規軍并未直接出面,有的逃了,有的則混進暴民靈能者部隊,朝著冥教進攻。
烈焰熊熊,瘦弱的文吏朝著攻入內政部救火搶救文檔的禁軍部隊發起進攻,揮動他們手中的裁紙刀。
尼歐斯默默地看向他面前,不語品茶的馬卡多。
冥王倒是沒被這么評價。
哈迪斯沉默著,
喜馬拉雅山脊之上,漆黑的哥特式建筑高聳入云,冥教大教堂蕩起悠遠鐘聲,聲聲啼,聲聲泣,每一聲都震起一次亞空間沖擊,
哈迪斯沉吟片刻,
“柯克蘭剛剛通知我,火星已經朝著法奧斯艦隊發送了學術討論申請——倒并非針對我,而是希望同柯克蘭他們競爭學術圣地。”
剛好地、恰好地、適宜地,降落在逃難的艦船群內。
轟!轟!轟!
高聳內政部大廳內望去,凌風穿堂而過,火舌翻飛,積攢萬年的紙片化為灰燼。
殷紅鮮血自黑盔靴上淌下,盔靴在逃難者的甲板上踏出鏗鏘,哈迪斯自黑暗的艙室中走出,抬頭望向眼前昏黃的泰拉。
每一聲,圍聚在冥教大教堂旁的靈能眾中便有人倒下,七竅暴血,癱倒在積雪中,在明媚的雪地上爆開一朵白花。()
泰拉之上,其余勢力已然撤出了這片詭異的區域,另聚他處。
“既然帝皇都會讓禁軍來保護涅槃了,他估計會讓禁軍們攔一下那些瘋狂的靈能者。”
“…要是基利曼還在就好了。”
簡單來講,爭一爭誰是冥王神選。
哈迪斯放下手上的資料,
喜馬拉雅上,天黑了。
哈迪斯抬眼,兩人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
他看見黑暗。
帝皇說,
“我想伱可以瞞住他,馬卡多,為何不去?”
薩繆爾抬頭,看了眼面前的冥王雕塑——他倒是不相信冥王會來,但既然他來了,那便也沒什么壞處。
布茲抬手,將“為什么極限戰士適合泰拉工作”這篇論文發給哈迪斯。
“泰拉那邊并沒有消息,兩天前,泰拉跟外界的所有聯系都被隔斷了,”他簡扼地說,“我收到了太陽星域外,商船隊的投名狀,但并不是來自目前商船隊的主代表——是一個副代表。”
唯一棘手的或許是內政部,哈迪斯的擠在舷窗旁,看向火光聚集處,但聽說禁軍已經去救火了——并且他們并沒有請求哈迪斯的幫助。
禁軍一愣,遲緩地點了點頭。
“于是我同意了,但前提是動靜小一些,最好把戰爭控制在大陸板塊規模,火星那邊也同意了。”
哈迪斯想,冥王緩慢地吞噬著這艘船上的殘余靈能,他也可以順便在降落時消殺一波。
哈迪斯繼續說,他想起歡欣鼓舞,把數據上傳至一個類似泰坦的戰爭神機的柯克蘭。
馬卡多平靜地說,“又或者你走。”
帝皇說,但下一刻——
…或許他這萬年來投給哈迪斯的信仰有些多了。
“我想去歡迎他,”馬卡多說,他再次品了口茶,“但他并不歡迎我——又或者你可以去近距離感受他的熱情,他現在的自控力依舊較差。”
他不好澆冷水。
哈迪斯試探地問道,他看著禁軍側身,為他讓出一條路。
“既然他沒有死…我們倒是可以在詢問了極限戰士后,試著大張旗鼓地找找羅伯特·基利曼——順帶著招攬其他行政人才,比如那些駐扎在外的極限戰士。”
哈迪斯走進指揮室,舷窗后的星光點在地上,他期待著太陽光灑在他身上的感覺。
“我不理解。”
涌動著的,翻滾著的,雀躍著的…黑潮。
…卻依舊熟悉。
“冥王沒下這般命令,我等作為信徒自是追隨神明——不去。”
他對于這些來歡迎他的人們表示略微的歉意,還有送他來的冥王之子們,哈迪斯走到依舊站著的禁軍面前,黑域掠過禁軍,形成空腔,哈迪斯揮了揮手。
七分鐘后,一支艦隊突兀地出現在泰拉上空。
“正是此意,”布茲說,“我想我們的表兄們會熱愛這份工作的,他們天生喜歡政治,尤其是開會。”
“至少在這一方面,”馬卡多面色不變,“亞空間生物應該團結一點,我們在這一方面依舊是同路人。”
至少在哈迪斯的印象中,基利曼并非會主動放棄職責而離去的原體…至少只要有一絲希望,基利曼便不會放棄。
“看來來的是真的冥王了,”大主教自言自語,“我還是準備好遺書吧。”
“你不走?”
靈能…這是…奸奇的…不…色孽?
像也不像…
衛士之矛掃過凡人血肉,黃金身影直奔火焰深處,但被熱氣扭曲的空間中,藍羽伙同靈族的身影正若隱若現。
“我倒是并不想同意,畢竟法奧斯格賴埃幫助我太多了,但我看柯克蘭他們倒是躍躍欲試。”
跟剛剛拜訪過的馬庫拉格相比,遜色不少。
帝皇說,“你并不想去歡迎他?”
昏暗的禮拜堂暗室內,內政部主管扯出一個微笑,他放下祈禱的手,看向冥教大主教薩繆爾。
“不走。”
畢竟是少有心懷希望的原體。
“抱歉,你還好嗎?”
帝國海軍志高領主上將沒在這里,前去國教大教堂避難了。
“我不理解。”
倒是像當年的掌印者。
爆矢撕裂風聲,無魂者同冥教衛隊委身掩體之后,沉默著朝著這幫憤怒的家伙傾瀉彈藥。
哈迪斯已經接收到了來自泰拉的訊息,帝國之拳的戰士們告訴哈迪斯,空域已開。
他被殺就殺了,但冥教大教堂必須守住,不能被這幫靈能者蟲豸所占領,不然成何體統?
至少在教義里清楚地寫出來了,冥教大教堂神圣不可侵。
身穿肅穆黑袍的老者皮笑肉不笑了一下,薩繆爾的光頭在黑暗中熠熠生輝,他跺著步,一步又一步,故意踏在這位不安等待著的高領主身旁。
但此時此刻,他卻不再是皇帝了,珠寶盡數收起,灰暗的斗篷擋住珠光寶氣,權杖收起,王冠落下,皺紋攀過。
“又或者…”馬卡多慢吞吞地說,“你不了解他現在的饑餓與殘暴。”
寂靜…
先去皇宮,見過禁軍與帝皇后再進行下一步。
哈迪斯說著,突然感到自己仿佛被什么視線盯著,他面色如常,擴展黑域,卻什么都沒有發現。
泰拉有帝皇坐鎮,不會太亂的。
青藏高原上的氣流令穿梭機顛簸著,哈迪斯蜷縮在貨倉內望向艙外——他想起第一次來泰拉,當時還是馬卡多接待的他。
禁軍緩慢地點了點頭,
“那現在帶我進去?去見人類之主?”
一片寂靜,只有呼嘯而過的風聲,還有引擎空轉的聲音,哈迪斯隨意地擠出艙門,完全不顧姿態——因為沒有人會記錄這一切,
至少在這里,大家都睡地很熟,很安詳。
簡陋的歡迎儀式,哈迪斯皺眉,怎么他沒看見冥教的隊伍呢?
不,這是亞空間的問題,不是他的。
遠處,薩繆爾自觀測孔探出目光,他看著倒在地上的靈能者隊伍,還有癱倒的冥王軍隊們,嘖嘖搖頭。
只要冥教大教堂能不被發瘋的靈能者攻陷就可以,順便糊弄住這幾個不明所以的高領主,冥王已經下令了,他要面見高領主。
“是不是外面的炮聲小了些?那幫國教的傻逼絕對回去了。”
那些進攻他們的靈能者,已經徹底瘋了——他們被千年的故事所蒙蔽,亦自知自身褻瀆,壓根無法獲得冥王寬恕,便直接選擇一戰。
“我不擔心這些,”鈴聲響起,這趟短暫的量子彈弓投射即將結束,希望這次的降落誤差小一些。
“等等,”哈迪斯說,他低頭掃了眼布茲的肅正清單,腦中瘋狂響起附近艦船的電波頻段,“來活了——看起來我們得先清逃兵?”
高領主們反倒膽子小。
黃金王座 哈迪斯想著,他大步走出辦公室,因為量子彈弓的緣故,他們不必走冥王星或是天王星那條亞空間通道,自然也就不需要通過導航員們的審批,
但作為預警,他們已經朝著太陽星域發射了登錄通報——他們將隨機降落在太陽星域的一點。
哈迪斯慢吞吞地說,
“但是往好處想,”哈迪斯的語氣輕松了些,艦船內的光線變成了猩紅,最后的登錄開始了,
火焰卷起萬年積攢于案牘間的沉思與疲倦,燃起狂歡。
放心,黑域控制地很好——他們都沒有死,只是醒來時…可能會略微地嘔吐一小會兒。
“不,”哈迪斯隨后補充道,“先把他們抓起來,了解情況,這之后殺也不遲,現在立刻聯系帝國海軍。星界軍還有帝國之拳,”
晨光靜靜地閃爍著,比晨曦時滴在草葉上的鉆石更加璀璨。
他看著那如蟻穴般密密麻麻巢都上飄起的硝煙,萬年后的泰拉更加擁擠不堪,也更加混亂,僅僅是用黑域簡單地探查,哈迪斯便已經感到了四種混沌的信仰分布——或許這里有些太巢都化了。
倒是比他想象中的情況好不少。
萬年了…泰拉倒是依舊這幅模樣。
可惜他還是想簡單了。
馬卡多嘲諷地笑了笑,
“你過時了嗎,我昔日的摯友?”
山脊之下,無數巢都內亦燃起硝煙,潛藏在暗處的幫派與存在們被這般嘈雜激了出來,基因竊取者、雷霆戰士、黑暗靈族…但比起內政部上燃起的戰火,卻不過依舊是小打小鬧。
可惜…故人不在。
倒是泰拉那邊…
“等吧,”薩繆爾說,“你我是哪根蔥?冥王得先去面見神皇,你聽…”
顛簸!然后是引擎漸熄,他們停在皇宮一處出口前方的平臺,哈迪斯看見稀稀拉拉,明顯是臨時湊出來的國教神皇教歡迎隊列,還有一名禁軍。
“我無法站起來。”
哈迪斯站起來,“商船隊武力不足,我們這次是去武力覲見的…我比較關心帝國海軍和星界軍的動向…還有靈能者們。”
“先清掃一遍地面,犁一遍地,”哈迪斯歉意地笑笑,“我避開了星炬和人類之主的位置,這樣可以嗎?”
“你不…”內政部總管頓了頓,“你不去迎接冥王?”
“我想起來了,”馬卡多說,“我想…你并未經歷過被動感受這些的過去。”
“墻頭草罷了,”布茲評價,“可以讓賢者多賣給他們一些好處…他們會退讓地很快的。”
比起內政部主管,暗室內的星界軍領主指揮官倒是冷靜地多,中年男子閉目坐在長椅上,默念著禱詞。
…也可能是錯覺。
他特意安靜了片刻,
現在的泰拉上有一些“小”騷動,據帝國之拳們描述,不同的派系打了起來,這其中還有疑似混沌和靈族的手筆——但由于局面過于混亂,帝國之拳們也暫未搞清現狀,只能先行同泰拉駐軍穩住泰拉的防御。
“大主教啊,那位大人是不是要來了?”
至于冥王要殺還是要賞他,薩繆爾也不在意,這又不是他的事。
但…這樣或許也好。
馬卡多抿了口茶,他挑挑眉,看向面色有些蒼白的人類之主,
“看起來你后悔了?”馬卡多隨意地問道,“怎么,又不歡迎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