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去藏好,沒用的家伙。”
高大的異形領主拽著原體的領子,拖拖拽拽著將莫塔里安扔進昏暗的房間中,它直接給被毒霧麻木的遲鈍的原體一腳,把莫塔里安踢入房間內。
砰地一聲!門被關上了。
面對自己的養子,異形完全沒有收力,莫塔里安猛咳出一口血,他喘息著,自腰間抽出匕首。
他蹭著墻站起,快步走到門前。
莫塔里安攥緊自己手中的匕首,原體趴在地上,透過門縫觀察著納克雷的行蹤。
納克雷看起來…很煩躁。
莫塔里安感覺冷氣自他的脊骨而下,直到此刻,看見納克雷煩躁的身影,他才切切實實地意識到,那怪物究竟有多么恐怖。
傀儡們的戰報一個接著一個,納克雷花費巨量時間和精力的戰線被輕易攻破,就像是匕首劃過煮熟的脂肪般順滑。
被原體養父所挑出,那些平日里狡詐的七名靈能領主圍在納克雷身旁,它們正站在納克雷所布置的法陣最中央,納克雷希望用靈能的力量擊殺怪物。
它們慌了頭腦,不停地追問納克雷怎么辦,納克雷則一言不發,它陰冷地盯著地面。
莫塔里安熟悉那種眼神,納克雷要進行殺戮了。
納克雷開口,命令那幾個領主站到法陣對應的位置。
原體心中一動,莫塔里安意識到那法陣的擺陣并不平等,納克雷是要犧牲那些領主——來強化它自己的力量!!!
在意識到這一點后,莫塔里安感到憤怒,更感到某種火焰被一盆冷水澆滅的絕望,不,不不不不,他本來就已經無法與納克雷匹敵了,如果納克雷還用禁咒強化自己的話…
莫塔里安將毫無勝算!
一定要阻止納克雷的獻祭!
少年莫塔里安緊咬著牙,刻骨的絕望感如蛛網般自他的靈魂中攀爬,一想到接下來他將面對的…莫塔里安深深地呼出一口濁氣,他被納克雷踹中的內臟正隱隱作痛。
就在莫塔里安思忖下一步該怎么行動的時候,納克雷行動了!高大的異形指尖亮起電弧,電弧在空中分裂,直接劈向其他七名領主!
“感謝你們的犧牲。”
異形獰笑著,他口中吐出冗長的,贊美生死停滯之神的咒語。
在一片哀嚎和咒罵聲中,站在祭壇最中央的納克雷舉起手臂,隨著納克雷咒語的進行,它周身的空間扭動起來,亞空間與物理世界的分界開始變得模糊。
沒有一絲猶豫,莫塔里安猛地用肩頂開門,直奔離他最近的那個被獻祭的領主而去!
祭祀沒有完成,被納克雷算計的異形正歇斯底里地尖叫著,莫塔里安直接拽住異形的手,試著將它自祭壇中拽出。
他需要率先破壞法陣——被破壞的法陣也會反噬納克雷!
看見莫塔里安過來,正在法陣中央的納克雷發出一聲怒吼,它無法輕易離開法陣,但隨著它的咆哮,那些高大的傀儡們向著莫塔里安撲了過去!
嗤!莫塔里安向后退去,他拽住的那個異形發出了最后一聲尖利的慘叫,它被原體和祭壇的巨力硬生生撕成兩半,鮮血如瀑般濺開。
正在進行的儀式被祭祀品的突然死亡而打斷,納克雷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它憤怒地指向原體,暴虐的電弧直沖莫塔里安。
莫塔里安向右一竄!精瘦的身軀閃入傀儡的身后,他一刀扎入傀儡的后腰腹,吃痛的傀儡下意識地向左避開,正好接中了那電蟒!
刺眼的白光中,傀儡痛苦地僵在原地,發出哀嚎。
莫塔里安伏低身子,自傀儡的陰影中閃出,先前來制服原體的傀儡變成了他最好的防御,一道黑影在推搡的傀儡群中閃過,在光與光的間隙,莫塔里安比閃電還要快的身影沖出!音爆聲短促地叫了一聲!刀尖鋒芒直奔納克雷的脖頸!
只要這一擊!!!
莫塔里安眼中的恨意滔天,納克雷丑陋的臉在原體的瞳孔中驟然放大,他揮刀——
納克雷怒極反笑,一道模糊的影在莫塔里安的余光中閃過!
勝負已定,莫塔里安雙腳離地,原體拼命地掙扎著,雙手用力地拉拽著緊攥著他脖頸的那支枯手。
納克雷攥著莫塔里安的脖頸,舉著他離地。
納克雷笑著,異形大步走到被莫塔里安殺死的祭品旁,伏身,將莫塔里安死死地抵在祭品所處的圓圈中。
半邊尸體的鮮血與骨渣浸透了莫塔里安的后背,他的臉被死死地抵在地上。
莫塔里安瞳孔放大,他驚恐地瞥見儀式所帶來的空間扭曲并沒有消退,反而越來越烈,但納克雷不是已經離開了祭壇中央?!
“我早知道你會來,小崽子,不然你認為我為什么不鎖門?”
納克雷掐著莫塔里安的手用力,異形蒙白的眼中滿是瘋狂,
“沒用的垃圾,為我的儀式做最后一點,微不足道的貢獻吧!”
納克雷再次開始念咒,隨著它的咒語,腐爛的植株自他們周身開始生長,莫塔里安發出嗬嗬的瀕死聲,他感到自己的靈魂開始被染上某種色彩——
不,不不不不,他挖拽著納克雷摁住他的手,但那手就像是枯木一樣,毫無知覺地死死扼著他。
莫塔里安的眼前開始變得朦朧,他耳邊,納克雷褻瀆的咒語也開始嗡鳴,恍惚間,原體看見自己眼前的并不是納克雷那丑陋的身影,
而是…而是…
一片生機盎然中,那臃腫肥胖的身軀向他伸出了手,
不,莫塔里安感覺他的靈魂都仿佛在尖叫,不,不不不不!他不接受!!
祂看向他,溢出粘稠唾液的巨嘴張合著,祂說——
“說你媽!滾!!!”
莫塔里安猛地清醒過來,他大夢初醒般看著自己身前突然開始抽搐的納克雷,扼住他的手松開,莫塔里安連忙掙扎著脫身,只一瞬,原體發現祭壇上扭曲的空間開始平息,而納克雷正掙扎著試圖直起身子。
沒有一絲猶豫——莫塔里安感覺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他朝著納克雷的脖頸再次揮下匕首——即使他剛剛瀕臨死亡,莫塔里安也沒有松開他握著匕首的手。
微弱的靈能電弧再次亮起,但它們極快地熄滅了,莫塔里安手中的匕首順利地刺入養父的脖頸,就像他每天夢中的場景那般——他手中的匕首下刺,那顆丑陋的頭顱睜大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空中呢喃出它的遺言——
“廢物。”
最終猛地一歪。
頭顱落地。
莫塔里安向后倒去,他癱軟在地,坐在血泊中,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原體才意識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粘稠的冷血和汗混雜著,和衣服一起,黏糊糊地貼著他的后背。
他下意識地看向那顆躺倒在血泊中的頭顱,他養父的頭顱正死不瞑目地盯著他,最后的話語依舊是那聲咒罵。
莫塔里安的耳邊嗡鳴一片,這里的一切都太安靜了,除了他耳鳴和心跳的聲音,那些剛剛還張牙舞爪的傀儡們都倒下了,那些哀嚎著的領主們也在死亡中噤聲了,外邊也沒有了戰斗時分的槍聲。
現在,一切都安靜下來了。
莫塔里安恍惚地盯著納克雷的頭顱,剛剛的一切對于尚未成熟的原體來講仿佛就像是一場夢一樣,他做到了,他做到了,他殺死了納克雷!!!
他日日夜夜祈求的夢想,他無數次發毒誓咒罵自己希望做到的夢想——只需要十四秒,十四秒,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此時此刻的莫塔里安,完全無法思考剛剛自己究竟看見了何種真相,他沉浸在成功殺死養父,巨大的狂喜和難以置信中,他呆愣愣地看著那顆同樣仇恨地盯著他的頭顱,這一切仿佛就這么永久地停滯下去了那樣。
直到…直到他在一片靜謐中聽見那腳步聲。
怪物…那怪物來了。
莫塔里安想要起身逃命,但他卻根本站不起來,他知道剛剛打斷那幻境的話語來自哪怪物——這是他根本無法抗衡的存在。
莫塔里安急促地呼吸起來,他要死了,他要死了——但他已經沒什么遺憾了!
莫塔里安盯著納克雷的頭顱,聽著那快速靠近的腳步聲,他的嘴角上翹,小聲地笑起來。
然后他的聲音越笑越大,越笑越大,震耳欲聾。
自有意識以來,莫塔里安第一次如此肆無忌憚地大笑著。
納克雷已死!如此,夠了!
莫塔里安感覺自己眼一熱,液體淌下他的臉。
那腳步聲停了下來,
一個聲音遲疑地響了起來,
“…你還好嗎?”
正在大笑的莫塔里安猛地僵住,他緩慢地扭過頭,去看怪物長什么樣——那一定是比納克雷還要令人作嘔萬分的存在。
但出乎意料地,他看見一個,皺著眉難以置信盯著他的高大人類。
哈迪斯盯著莫塔里安,本來準備好的炫酷開場硬生生噎到了嗓子眼里,他剛剛揍了納垢一頓,奪了納垢的湯匙,當著祂面庫庫炫祂湯,警告他再來下次就妹有好果汁吃,因此哈迪斯來晚了一會兒。
但幾秒鐘,不至于讓莫塔里安變成傻子吧?這孩子咋癲起來了?
老人,地鐵,手機.jpg
哈迪斯眼看著莫塔里安臉上扭曲的大笑瞬間消失了,恢復了面無表情。
如果你是來殺我的,
莫塔里安頓了頓,他的語氣變得堅韌,請吧。
一毫秒,哈迪斯放棄了舉起鐮刀,嚇一嚇莫塔里安的選項。
“我殺伱干啥?你又沒干壞事。”
哈迪斯說,他走到莫塔里安身邊,一把把癱坐在血泊里的莫塔里安拉起來,莫塔里安難以置信地望著他,目瞪口呆。
莫塔里安眼看著哈迪斯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個烤玉米棒子。
哈迪斯遞給他,莫塔里安猶豫了一下,接了過去,
最荒謬的是,烤玉米還是熱的。
莫塔里安開始懷疑人生了。
“吃吧,”
哈迪斯輕松地說,像是今天是很普通的一天那樣,“吃完了就跟我下山,我們找個村莊干活去。”
哈迪斯愁啊,他這個食量,再加上原體,他倆再不干農活的話,明年巴巴魯斯上該鬧饑荒了。
他之前純純靠著啃巴巴魯斯上那些鬼東西活,哈迪斯快吃吐了,他不想再吃那些鬼玩意兒了!
哈迪斯猶豫地盯著納克雷的頭顱,撓了撓下巴,
“你也可以帶點紀念品回去,畢竟上山一趟也夠累的。”
莫塔里安沉默著,沉默著,拎著自己手中的玉米棒子沉默著,最終他還是止不住張開口問道,
…你到底是誰?
還有…莫塔里安遲疑地想到,他看向身高明顯不是普通人類的哈迪斯,原體意識到,他眼前的巨人是第一個跟他身高和種族類似的存在…
難不成…莫塔里安盯著他養父的頭顱,原體腦中有個荒誕的想法,像是氣泡般浮出了水面。
難不成…難不成…難不成…
莫塔里安看著哈迪斯后退幾步,原體慌了一下,但緊接著他看見哈迪斯擺出了一個扭曲的站姿,
“哥是哈迪斯,不要羨慕哥,哥只是一個傳說。”
jojo立的哈迪斯一甩自己帥氣的短發,“還有,叫我——”
哈迪斯眼前浮現出尼歐斯英俊的臉,帝皇正和藹可氫地盯著他,
為了原體的身心健康,為了以后方便坑隊友而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哈迪斯最終放棄了大爹計劃,他的尾音硬生生轉了山路十八彎,
“——叫我哥,哥年輕。”
哈迪斯說,成功地看見了莫塔里安眼中全是問號。
但似乎原體眼中閃過了一絲遺憾?
莫塔里安干巴巴地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