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維觀影室 “好吧,”
哈迪斯葛優躺在沙發上,看著拿碟準備換盤的帝皇,
“皇老漢,今天看什么?”
帝皇開心地舉起手,轉了轉手中的光碟,那是一張純黑的光碟,上面用金色的筆跡草草地寫著最高機密的幾個字。
“你的葬禮。”
那一瞬間,哈迪斯認為自己絕對聽出了幸災樂禍的聲音,他猛地從沙發中直起身子,
“等等——我的葬禮?!我怎么沒聽過這玩意兒?!”
“你認為哪一個活人可以得知自己的葬禮?”
馬卡多平靜地說,自先前的“老馬”后,他決定無視哈迪斯口中的“皇老漢”——按理說,他該維護人類之主的尊嚴。
現在,那是他們的事,與馬卡多無關。
哈迪斯頓了頓,
“這倒是,老馬你說的對,”
他隨手從馬卡多的爆米花桶里撈出來一把爆米花,馬卡多則像是已經躺平認命了一般舉起桶讓哈迪斯拿。
“都有誰參加了?莫塔里安,伽羅,沃克斯——”
“莫塔里安沒有參加。”
帝皇說,他拍了拍電視機,在畫面出現后,果斷一個響指,靈能傳送回了沙發。
哈迪斯眨了眨眼,
“…他死在我前頭了?”
“他頓悟去了。”
馬卡多毫不留情地說道,而當時的他則在為這位該死的“亞空間原體”想辦法。
哈哈,該死的靈能者。
畫面出現了,哈迪斯果斷閉上了嘴,他認出畫面是堅韌號龍脊下的大廳。
堅韌號的龍脊之下,是一片廣闊狹長的大廳,其長度一眼望不到盡頭,而其寬度,則足以讓泰坦并排通行。
鏡頭推移著,哈迪斯看見骨白與蒼綠的海洋——那是整齊列隊的死亡守衛們,還有一處固執,格格不入的紅色小角,隨軍賢者。
可以看出整個大廳處于極低的溫度,一層薄薄的白霧在人們的腳下升騰,在那些舷窗之上,爬滿了淡淡的冰霜。
靈能的使用會導致降溫,哈迪斯想,大概率到場了一位靈能很強的人?
話說他真的結交了幾位跟他關系好的靈能者?
哈迪斯邊想,邊開始嗑瓜子,直接忽略了馬卡多和帝皇。
常規的觀眾,他可以想到。
鏡頭繼續移動,在大廳的盡頭,黑色的臺階拱起,最高處則是一塊簡單到簡略的巴巴魯斯風格墓碑,而它的一旁,則是正垂首肅靜的伽羅。
“還好,”
哈迪斯點評道,又拿了一捧瓜子,
“巴巴魯斯經典款,他們沒給我整花活。”
馬卡多咳嗽了一聲,有些嘲諷地說道,
“伱以為會是什么?”
哈迪斯頓了頓,
“得了,老馬啊,你我都是見過世面的人,你沒見過帝國對英雄的待遇?還有機械教夸張的作風?”
“感謝莫塔里安,感謝死亡守衛,在這個追求繁雜奢華的帝國里,依舊保留著一顆追求簡樸的內心。”
馬卡多不說話了,帝皇則笑了笑,
“太簡陋了,”
他評價道,有些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即使你的主色是黑色,他們也至少需要用一些金色來點綴。”
帝皇的指尖微微亮起了金光,似乎想要對畫面進行一個黃金濾鏡的處理,
哈迪斯立刻喊了起來,
“不要金色!這是我的葬禮!”
帝皇指尖的金光頓時消退了,他從善如流,
“你說的對,這是你的葬禮,聽你的——馬卡多,我的葬禮要金色的,絕對不要…”
帝皇瞥了一眼畫面,停頓了片刻,
“屆時你去皇宮的檔案室,我已經敲定了三個不同的方案。”
哈迪斯發出了厭惡的聲音,盡職的永遠是馬卡多即使是此刻,他也表示自己會認真執行這條任務。
就在帝皇和哈迪斯說話的同時,鏡頭拉近墓碑上面用高哥特語和巴巴魯斯語共同刻著幾段話。
哈迪斯,一位偉大的巴巴魯斯人,一位真正的人。
哈迪斯頓住了,他拿著瓜子的手懸停在半空,畫面停留在那里,里面傳來了機仆常規的一些客套詞匯,既能套在欺詐犯的葬禮上,也能套在老奶奶的葬禮上。
“好吧…”哈迪斯說,他能感受到帝皇看樂子的靈能視線注目著他,
“我沒想到他們對我的評價還挺高的。”
馬卡多皺眉,
“你該對自己有個清楚的認知,實際上,如果這真是你的葬禮,我認為這有些簡陋了——這遠遠不夠。”
哈迪斯繼續嗑瓜子,
“老馬,你不懂死亡守衛。”
他說,
“對不善言辭的死亡守衛來講,這評價已經是最高了,我懷疑莫塔里安來了,都得不到偉大和真正的人這個稱謂。”
馬卡多假笑了一聲,
“莫塔里安——你說那個不做人事的家伙?他怎么可能得到第二個評價。”
饒有興趣的帝皇開口,打斷了兩人,
“哈迪斯,”
他興致勃勃地地問,
“你該給自己留一段墓志銘的——你希望刻點什么上去?”
哈迪斯盯著帝皇,
“我記得某人已經準備好自己的下葬方式了——先聽你的。”
“無字。”
帝皇干凈利落地回答到,
“好了到你了。”
鑒于他是帝皇,所以他的回答既可能是真的,又有可能是干脆逗哈迪斯玩的,但又因為他是帝皇,所以哈迪斯不可能進一步去求證是真是假。
哈迪斯停住了嘴,想了想,
“我刻——廣告位招租,有意者請聯系死亡守衛軍團。”
正在喝水的馬卡多猛地發出了劇烈的咳嗽聲,帝皇和哈迪斯的視線移向老者,金光亮起,馬卡多一臉無語地重新好好坐在那里了。
帝皇笑著看向哈迪斯,
“新穎的角度,但我希望得到一個正常的回答。”
哈迪斯沉默了,他再次開口,
“當你看到這行字的時候,你已經踩到我了,請挪腳。”
馬卡多憤怒地,像是咆哮起來了那樣,
“我現在認為你在死前,沒有留下任何遺言或者墓志銘——真是再好不過的舉動了,因為不管怎樣,事后我都得隱藏起你所說的話!”
哈迪斯樂起來了,
“老馬呀,那你打算給我寫點啥?”
馬卡多深吸了一口氣,他真的開始在這件事上思考了,哈迪斯和帝皇對視了一眼,這就是天生的勞碌命。
“首先,”馬卡多說,
“我會尊重你所重視的出身和軍團,即使你本人按理說應該屬于帝國,但我會優先刻上你在死亡守衛內所取得的光輝稱號。”
“食堂大吞噬者?”
哈迪斯試探地問道,馬卡多給了他一個白眼,沒有說話,
“然后是帝皇所賜予的稱號,接下來根據機械教當時與帝國的關系,選擇性地聽取機械教那邊的提議。”
“可別,”
哈迪斯擺了擺手,
“你不能把歐姆彌賽亞放到食堂大吞噬者之后。”
馬卡多看起來要爆了,于是哈迪斯熟練地換了話題,他伸出夾薯片的手,指向畫面 “——唉你看,基利曼出現了,還有安格隆。”
哈迪斯所說的話慢慢卡頓起來了,他從剛剛的輕松語調中脫離,皺著眉盯著畫面。
“…安格隆…不太對勁?”
在跟安格隆多日的相處后,哈迪斯知道安格隆不該是這樣,
馬卡多皮笑肉不笑了一下。
“因為他知道你沒死。”
哈迪斯震驚了,他盯著馬卡多,
“…你坑他了?”
“是他自己太聰明。”
馬卡多頗為奸詐地笑著,
“他才剛剛脫離那種憤怒的狀態,正處在肆無忌憚感知自己能力的狀態里,他需要知道這種狀態是錯誤的——至少,他需要在這方面謹慎一些。”
“啊,”
哈迪斯開口,
“我知道了,安格隆試圖探你的情緒了?”
馬卡多不理哈迪斯,繼續盯著畫面,哈迪斯見馬卡多不理他,一時無趣,也繼續倒著頭看視頻了。
他看見基利曼一臉悲痛地站在他的墓碑前,久久不能釋懷,哈迪斯第一次看見基利曼是這么地悲憤和疲倦,他的金發中難得出現了雪白。
基利曼朝著伽羅點了點頭,伽羅簡短地回了一禮,然后基利曼身旁的尤頓女士,將自己手中的三朵白花放在了墓碑前。
基利曼簡單地介紹了這種花,哈迪斯不感興趣,大致是馬庫拉格最陡峭的懸崖上才會生長的作物,只有在經歷過暴風天氣才會開花什么的。
馬庫拉格之主似乎是想要說些什么的,但堅韌號上的氣氛實在是太沉重,太寂靜了,他看起來沒辦法高聲開口,說出他最悲痛的歉意與最由衷的許諾,
最后,基利曼只得跟伽羅低語了幾句,
哈迪斯張了張嘴,只言片語中,基利曼許諾給死亡守衛的好處不少啊。
或許基利曼也是在彌補因為自己過錯,從而頓悟了的死亡之主吧。
接下來是安格隆,依舊是那一套,紅砂之主身邊的卡恩則上前擺放了兩小瓶砂礫一樣的玻璃瓶。
哈迪斯辨認中,一瓶是角斗場的紅砂…另一篇白色的是什么?
像是聽到了哈迪斯的疑惑,帝皇伸出手,掌心里是一點白色的砂礫,
兩人目光相對,哈迪斯瞬間明白了這就是安格隆給他的祭品,
他的鼻子告訴他,這是——
白砂糖!
哈迪斯大笑起來,
“我懂安格隆的意思了,他知道我沒死,等著回頭約飯呢!”
帝皇微笑著收回手,
“…十二號。”
帝皇輕輕說道,又搖了搖頭。
“吾主,你無需對自己如此苛刻。”
馬卡多立刻開口,哈迪斯也趕忙說道,
“對啊,黃老漢你看你不管他,他不是還活得好好的。”
也許是哈迪斯話語中所蘊含的,帝皇成功白嫖的事實激勵到了帝皇,帝皇果然不悲傷了——或許他之前也沒多傷感。
帝皇拍拍手站起來,
“我要去跟安格隆聊天。”
他堅決地說道,像是今天決定了發起大遠征那樣,
帝皇扭頭,盯著哈迪斯,
“你不許去。”
正準備站起來,吃瓜帝皇家父慈子孝日常的哈迪斯乖乖坐了回去。
見帝皇要走,馬卡多也起身跟隨,快樂的觀影活動瞬間變成了哈迪斯一人的吃零食的日常,哈迪斯干脆一手抱著三桶爆米花,一只手瘋狂快進。
沒什么意思,一般葬禮正式的場面也就這些,莫塔里安也不在,哈迪斯也看不到死亡之主突然發癲的場面。
哈迪斯欣賞了一會兒基利曼的悲傷,又看了會兒安格隆站在基利曼身旁,一副欲繃未繃,最后表現得反而也很難過的表情。
安格隆,辛苦你了。
快進,再快進。
機械教的代表來了,一個機油佬太激動了,漏電燒穿了行為主板,被他看起來也快癲癇的同伴抬下去了。
哈迪斯決定再善待機械教一點。
追悼會結束了,但這段視頻依舊沒有結束,正相反,哈迪斯意識到進度條還有很長。
哈迪斯眉頭一皺,意識到事情并不簡單。
人們離開了,蠟燭在淚滴里一滴一滴熄滅,整個空曠的大廳陷入了完全的漆黑之中,只有隱隱約約的白霧在飄蕩。
嘎吱——側門開了,猩紅的光在黑暗中亮起,
哈迪斯直起身子,他看見巴斯德,還有鑄造部的那些人,技術軍士們圍著他的墓碑站成了一個圈,低頭哀悼著。
幾分鐘后,他們安靜地離開了這里,又在哈迪斯的墓碑前擺了個技術軍士最常用的萬用型十字螺絲。
哈迪斯盯了一會兒,最終確定了這枚螺絲只是長得像一枚螺絲,實際上應該是某種糕點。
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第二批人躡手躡腳地進來了,這次不是星際戰士了,而是第零連,無魂者們為哈迪斯守了一會兒靈,又安靜地離去了。
他們擺上的是一堆白色的東西,不可能還是白砂糖了,哈迪斯推測是靈能者的骨灰。
好吧…骨灰里面殘存的靈能,他也不是不能吃。
十分鐘后,哈迪斯教的死亡守衛政治學員們進來了,通過他們的肩甲,哈迪斯看出他們都混的不錯,在死亡守衛內取得了相當重要的政治地位。
這波人離開后,哈迪斯的墓前多了本手寫的書。
哈迪斯沉默地看著,反正他的墓碑前很熱鬧,來客絡繹不絕,但卻都微妙地沒有撞上,甚至還有不同身份跟過來悼念兩次的?!這又是什么鬼?
輔助軍,巴巴魯斯裔的死亡守衛,加拉斯帕裔的,食堂后勤的,賢者們,指揮處,藥劑師…
看著密密麻麻,已經擺滿了的祭品們,哈迪斯頭皮發麻。
他第一次直觀地意識到自己人緣真好。
即使莫塔里安封存了有關哈迪斯的大部分傳說,但親眼見證哈迪斯“輝煌”的人們還沒有死去,也有因為他政策特意趕來的加拉斯帕人,或者沒有見過他,單純希望瞻仰英杰的新兵團。
這樣想,哈迪斯意識到,死亡守衛內部分類還挺復雜的。
在進度條快要接近尾聲的時候,他的墓前總算是安靜了。
哈迪斯長舒了一口氣,他看著那些越來越多的祭品就難受,當事人沒有收到——這莫名地令他沮喪。
一點火光亮起,然后沉悶的聲音,
哈迪斯直接叫出了聲,
“卡拉斯提豐?!”
他喊著,
“哪個不長眼的給你放出來了?!我警告你——你不許偷吃我祭品!”
無畏給他薅掉!薅一地!
還好哈迪斯看見了沃克斯的身影,沃克斯遠遠地墜在無畏身后,盯著卡拉斯看。
卡拉斯身后別著一把長鐮,哈迪斯認出是莫塔里安的槲寄生。
無畏艱難地停在了哈迪斯墓前的不遠處——那些已經順著臺階擺下來的祭品阻止了他的更進一步。
卡拉斯諷刺般地笑了一聲。
意料之中,哈迪斯想到,他重新開始嗑瓜子,
“不受人歡迎的小鬼…”
卡拉斯低聲說道,哈迪斯對此的評價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卡拉斯還擱哪兒巴巴魯斯的老舊版本呢。
再說了他無魂者體質不自主地讓別人覺得他是亞空間答辯,這種事情是當時的他能夠解決的嗎?
卡拉斯沉默了。
哈迪斯盯著他,他就像是死了那樣——哈迪斯希望是真死了,一動不動,直到馬庫拉格的夜晚將盡。
卡拉斯提豐給沒死的哈迪斯守了后半夜的靈,恍惚間,哈迪斯仿佛在卡拉斯背后的陰暗角落里看見了一個白色霧蒙蒙的大家伙。
最后,提豐走了,是這幫人里唯一一個沒給哈迪斯上祭品的。
瞧不起誰呢?
哈迪斯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卡拉斯在他的墓前停留,祭品數是0,那么下次他去他墳上,祭品數的增減…那必然是負數了。
無了,好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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