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格努斯顫抖起來。
這就是馬卡多的任務嗎…好,好。
我…說實話我不知道。
他低著頭,輕聲說了一句,
我,我當時嚇壞了——你不會理解!沒有人能夠在看到暴怒的他后還不顫抖!他那時簡直不像是…
哈迪斯嘆了口氣,打斷了馬格努斯的后半句,
“我理解,我不會在這點上嘲笑你的,你畢竟直面了他的憤怒。”
馬格努斯深吸了一口氣,他繼續壓著嗓子說道,
他給我…看了一切,我當時已經無法思考了,我只想著讓他不要再憤怒了,不要再悲傷了…
“你能感受到他的悲傷?”
馬格努斯默默地點了點頭,原體低下頭,像是再看自己徒勞的雙手,但他已經失明了。
我很愧疚,我下意識地想彌補這一切,我希望他原諒我…但這…這…他不接受…他不接受…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馬格努斯。”
哈迪斯平淡的聲音依舊在響,
“為什么是眼睛?”
因為它當時要的是眼!眼睛是靈魂的窗口,一個在神秘學上具有著重要意義的器官——你該讀點最基本的神秘學書!
“好吧。”
哈迪斯緩緩地說道,
“神秘學方面的事情還是讓靈能者們操心吧,反正你是在他的面前完成這件事的。”
“所以你只是希望平息他的怒火,是嗎?”
…還有彌補我犯下的過錯。
在哈迪斯開口前,馬格努斯苦笑著開口,
我又做錯了,是嗎?
“我不是裁判官,別問我。”
哈迪斯說,
“不過我建議你還是盡量只做他讓你做的事,除此之外別自己主動操作。”
哈迪斯慢慢地在房間里踱步,他覺得這里有詐,為什么馬格努斯下意識給了眼?但他又覺得既然帝皇當時直接在場,那么應該又沒什么大事。
即使有,也不是哈迪斯能管的。
但至少他知道了馬格努斯的想法,哈迪斯對此表示理解,他確實見過因為知道自己釀成大禍,而下意識希望懲戒自己,以獲得內心平靜的人。
“那你的眼現在在哪兒?”
馬格努斯頓了頓,他悶悶地說,
帝皇。
那就沒事了,哈迪斯想,帝皇已經是人類側最靠譜的人了,即使這家伙確實沾點賭博性質。
“好吧…”
哈迪斯拉長聲音,
“馬卡多確實找你有事,馬格努斯。”
馬格努斯沉默著,哈迪斯也沉默了,赤紅罪者聽著哈迪斯的腳步聲,從監管者的態度轉變,馬格努斯能知道這不會是什么輕松的事情。
本來這一切就不是輕松的。
馬格努斯悲傷地想到,他開口,聲音微如蠅蟲,
我可以接受…說吧。
哈迪斯停下了踱步,他平靜地開口,
“軍隊現在抵達普羅斯佩羅了,馬格努斯。”
馬格努斯猛地顫抖了一下,他想起普羅斯佩羅首都提茲卡街道上暖洋洋的陽光,遠處金字塔圖書館的塔尖發出水晶般澄澈的光芒,提茲卡靠海的那側傳來濕熱的海風,學者們抱著書,有說有笑地走在寬敞的大街上。
臭惡的硝煙傳進他的鼻尖,他看見藍天上升起滾滾黑煙,燒灼一切的怒焰翻滾,人們尖叫著逃竄,戰爭將毀滅這里,所有的寧靜都將遠去——
他們要毀滅普羅斯佩羅,對不對?
馬格努斯顫抖著說,這話語讓他感覺自己的舌頭燒灼起來。
“我并不是指揮官,帝皇才是。”
哈迪斯的聲音依舊平靜冰冷,殘酷。
馬格努斯深吸了一口氣,他甚至感覺自己的話語中沾染上卑微的色彩,
不要——不要傷害那里的人,只鏟除有靈能的部分,他們沒有錯,他們只是想找一處可以自由討論學術的地方。
哈迪斯盯著馬格努斯,
“普羅斯佩羅上存在著完全不存在靈能的部分嗎?”
馬格努斯將自己的臉深深地埋進了雙手中,他的聲音仿佛死了那般,
…沒有。
馬格努斯親自負責了靈能在普羅斯佩羅的運用部分,原體執著于用靈能造福普羅大眾,以至于一些用輕微人力就能完成的工作都被靈能替代了。
“我想,他會明加分辨。”
哈迪斯的聲音響起,
“畢竟他是人類之主…”
“所以他給了你一項任務,馬格努斯。”
什么?
馬格努斯抬起頭,他那被白布蒙住的雙目仿佛正迷茫地望著哈迪斯。
“他希望你命令普羅斯佩羅上的軍隊投降。”
馬格努斯難以置信地苦笑了一聲,他的亂發抖了一下,
我知道…我早該知道。
他再次將自己深深埋進了雙手中,仿佛難以接受這一切,
但是…讓人們放棄抵抗…放棄他們生存建設起來的家園,這太殘酷了…這太殘酷了。
哈迪斯很想安慰馬格努斯說他拋棄戰友太空野狼時也很殘酷,但他最終沒有說出口,
“帝皇親自保證,如果你要他們不戰而降,那么那些沒有被沾染的人們會被帝國善待。”
馬格努斯低聲喃喃自語著,
真的會存在不被沾染者嗎?
哈迪斯想了想,
“你該有點信心,馬格努斯。”
如果奸奇希望帝皇入局,那么祂必然不可能提供死局,祂一定會給帝皇展示一些誠意。
馬格努斯沉默了,他很久沒有說話,哈迪斯亦不語地站在他面前,等待著馬格努斯的抉擇。
最后,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響起,
…我說不出口。
哈迪斯嘆了口氣,
“如果你不說的話,馬格努斯。”
哈迪斯的機械眼中閃過紅光,
“我想帝國應該會偽造你的命令,這是輕易思考推理便可以得出的結論。”
馬格努斯苦笑了一聲,
太殘酷了。
“你或許該逐漸適應這一點,馬格努斯。”
哈迪斯好意地說,
“或許這個宇宙一直這樣殘酷,只不過你先前被蒙騙在謊言之中——才沒有意識到它的真相。”
哈迪斯繼續說著,他放輕聲音,
“你該好好看看這個殘酷的世界了,馬格努斯,如果你想聽莫塔里安的故事,或者安格隆的故事,我隨時可以跟你說。”
馬格努斯蒙著白布的地方再次滲出血淚,他干巴巴地說,
我并非期待別人悲劇的幸災樂禍之人,哈迪斯…告訴我什么時候我可以跟我的子民說話。
“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哈迪斯問到。
或許吧。
馬格努斯沉默著,他再次被巨大的悲戚籠罩了。
無了,好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