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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不介意

  趙昆忍不住笑了起來,心情瞬間由陰轉晴!

  然而,他臉上的笑容才剛剛綻放,就在下一刻,如同被冰凍般驟然凝固!

  只見大廳之外,整個歐陽府的上空,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如同一個倒扣的琉璃碗,緩緩升起,將整個府邸徹底籠罩!

  屏障之上,無數古老玄奧的符文如同游魚般流轉,散發出令人靈魂戰栗的恐怖威壓!

  歐陽府的大陣,不是虛張聲勢,而是…真的完全啟動了!

  “等,等等!不…不至于吧…”

  趙昆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心臟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緊,砰砰狂跳,幾乎要沖出胸膛!

  冷汗瞬間濕透了后背的衣衫。

  他原本只是想耍耍威風,借機抓人,真沒想到歐陽家竟然剛烈至此,為了一個外人,不惜徹底啟動護府大陣,這簡直是要撕破臉皮的節奏!

  而就在這時,一道并不高大、甚至有些佝僂,卻帶著如山岳般沉重威壓的身影,緩緩從大廳側面的屏風后踱步而出,出現在了門口逆光的位置。

  當趙昆看清來人的面容時,他瞳孔驟縮,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僥幸,所有的算計,所有的囂張氣焰,在這一刻被徹底碾碎!

  “歐…歐陽大師?!!!”

  噗通!

  沒有任何猶豫,甚至來不及思考,極致的恐懼和身份上巨大的差距,讓趙昆雙膝一軟,直接重重地跪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臉色慘白,渾身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腦海中只剩下一個不斷回蕩的絕望念頭:

  完了!全完了!他千算萬算,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會驚動這位早已不理俗事,地位超然的歐陽家定海神針,歐陽大師親自出面!

  “歐,歐陽大師!誤,誤會!都是天大的誤會啊!!”

  趙昆堂主的聲音尖銳得變了調,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鴨,在死寂的大廳里顯得格外刺耳。

  他跪在冰冷的地面上,額頭死死抵著光滑如鏡的青石板,恨不得能鉆進去。

  他想要磕頭如搗蒜,想要聲淚俱下地解釋這完全是一場該死的烏龍,想要立刻帶著這群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手下連滾爬爬地逃離這個讓他肝膽俱裂的地方。

  然而,他的雙腿仿佛不再是自己的,更像是被無形的萬年玄冰凍結,任憑他如何瘋狂調動每一絲肌肉纖維,那兩條不爭氣的“死腿”就是紋絲不動,只有那無法控制的劇烈顫抖,將他內心無邊的恐懼暴露無遺。

  大廳之內,時間仿佛凝固。

  無論是之前還氣勢洶洶,此刻卻面如土色的愚地府隊員,還是聞訊趕來,原本準備興師問罪卻瞬間偃旗息鼓的歐陽府護衛,管事乃至幾位聞訊而來的實權長老,此刻全都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到了極致,生怕一絲多余的聲響會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平衡。

  他們絕大多數人,終其一生都未必能有幸親眼見到歐陽大師一面,這位歐陽府的擎天巨柱,活著的傳奇,早已超脫了凡俗的范疇,只存在于家族最核心的記載和口耳相傳的敬畏之中。

  此刻,這位傳說就站在眼前,沒有散發出毀天滅地的氣勢,但那平靜眼眸中深不見底的深邃,那仿佛與整個歐陽府,與腳下大地為一體的渾然氣息,足以讓任何在場任何人不敢妄動。

  沒有人敢言,甚至連眼神的交流都充滿了小心翼翼,整個大廳落針可聞,只剩下趙昆那粗重,帶著絕望嗚咽的喘息聲,如同破舊的風箱。

  然而,讓所有人心頭巨震,甚至感到一絲荒謬的是,歐陽大師從出現到此刻,甚至沒有朝跪地求饒的趙昆那邊投去哪怕一絲余光。

  他那雙平靜眼眸,只是如同掃描般淡淡地掃過全場每一張驚恐或敬畏的臉,最終,在所有人錯愕、不解、甚至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注視下,邁開了腳步。

  他沒有走向任何一位歐陽家的長老或管事,也沒有理會那些噤若寒蟬的愚地府人員,而是徑直走向了被幾名愚地府隊員帶來的,站在大廳中央顯得格外突兀的丁慧、令狐香和宋振榮三人。

  他的步伐沉穩而緩慢,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某種玄奧的韻律之上,與整個歐陽府殘留的陣法波動隱隱共鳴。

  那腳步聲并不響亮,卻如同重錘,一下下敲擊在每個人的心臟上,讓空氣都為之凝結,仿佛連光線在他周身都變得粘稠起來。

  等到歐陽大師停下腳步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正百無聊賴地,甚至帶著點起床氣般打了個小小哈欠的丁慧面前。

  仿佛周圍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危險氣氛,跪地乞憐,丑態百出的愚地府堂主,以及那足以讓千軍萬馬灰飛煙滅的驚天陣法,都與他眼前這個睡眼惺忪的女子毫無關系。

  他平靜地,近乎是審視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丁慧。

  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一個需要庇護之人,或者一個值得尊貴的客人,反而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近乎平等的觀察。

  然后,他開口了,聲音不高,卻如同古老的鐘磬,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靈魂深處,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關切:

  “沒事吧?”

  丁慧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兩下,滿不在乎地搖了搖頭,語氣隨意得仿佛只是在抱怨今早的粥有點涼:“沒事兒,就是還有點困。”

  她說著,纖纖玉指隨意地,如同驅趕蒼蠅般指了指旁邊那些已經嚇得面無人色,幾乎要癱軟在地的愚地府眾人,懶洋洋地問道:“他們怎么處理?”

  歐陽大師甚至沒有回頭去看那些瑟瑟發抖,如同待宰羔羊般的愚地府人員,仿佛他們的存在與否根本無足輕重。

  他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三個字,語氣平靜無波:

  “關起來。”

  簡單,直接,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甚至懶得去問緣由,去聽解釋。

  站在他身后,那些跟著他一同前來,平日里在歐陽府乃至京城都算得上一號人物的歐陽家核心成員,實權長老們,聞言立刻如同聽到了至高無上的神諭,齊刷刷地躬身應道:

  “是!”

  聲音整齊劃一,帶著無比的恭敬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的戰栗。

  他們從頭到尾,在歐陽大師面前,都表現得如同最卑微的仆從,連大氣都不敢喘。

  歐陽府的護府大陣,雖然時常被他們掛在嘴邊,作為威懾其他勢力的終極底牌,動不動就是“小心我開啟歐陽家的大陣,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但他們內心深處非常清楚,這玩意啟不啟動,什么時候啟動,根本不是他們這些所謂的長老、管事能夠置喙的,決定權牢牢掌握在這位幾乎不理俗事的“老祖宗”手里!

  誰能想到,今天就因為一個外人,被愚地府的人這么烏龍般地一抓,這位爺竟然就直接毫不猶豫地開啟了終極陣法,封鎖了整個歐陽府!

  這簡直是石破天驚,不可想象的事情!

  他們甚至有些酸溜溜地地想,恐怕就算他們這些歐陽家的嫡系子弟,長老元老被人殺死在府內,這位祖宗都未必會為了他們而輕易啟動這關系家族氣運的終極陣法。

  結果,這個叫丁慧的外人,只是剛有被抓的跡象,甚至連根頭發都沒掉,這位爺就直接掀桌子了!

  這待遇差別…讓他們心情復雜至極,看向丁慧的目光中,不禁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敬畏與探究。

  歐陽大師不再理會身后的紛紛擾擾,仿佛處理這些瑣事會玷污他的耳目。

  他對著丁慧微微頷首,便轉身,示意她跟上。

  丁慧又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很自然地跟了上去,仿佛只是跟著去后院賞花散步。

  令狐香和宋振榮見狀,也互相對視一眼,然后快步跟上。

  四人就這么在一眾呆若木雞,心思各異的復雜目光注視下,如同閑庭信步般離開了氣氛凝滯的大廳,將一地雞毛和巨大的震撼留給了身后眾人。

  大廳內,只剩下愚地府的人和歐陽府的人面面相覷,氣氛尷尬而凝重,還彌漫著一種劫后余生般的虛脫感。

  不過,歐陽大師那句“關起來”就是不容置疑的最高指令。

  現在這些人,是關也得關,不關也得關!

  歐陽府的人立刻從震撼中回過神來,眼神不善地看向那些之前還囂張跋扈,此刻卻如同斗敗公雞般的愚地府眾人,開始執行老祖宗的命令。

  剛才還氣勢洶洶,自以為手握王牌的愚地府堂主趙昆,此刻臉上哪里還有半分囂張氣焰?

  他連忙擠出討好的笑容,臉上的肌肉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扭曲,對著領頭的歐陽府管事連連作揖,幾乎是帶著哭腔主動表示。

  “關!關!把我們關起來!應該的!太應該了!都是我們愚地府有眼無珠,豬油蒙了心,唐突了貴府,沖撞了歐陽大師他老人家!實在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

  “只求…只求各位大人行個方便,給我們愚地府那邊報個信就行,讓他們知道我們被…被‘請’在歐陽府‘做客’了,暫時…暫時不便回去。這次多有得罪,是天大的誤會!“

  “還請各位大人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千萬…千萬在歐陽大師面前美言幾句啊!小的們來世做牛做馬報答各位的大恩大德!”

  慫了。

  徹徹底底地慫了。

  姿態放得低到了塵埃里,甚至帶著搖尾乞憐的意味。

  趙昆此刻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如同魔音灌耳般回蕩。

  完了,徹底完了,踢到傳說中的鐵板了!

  他本以為憑借搜捕文書和上面的壓力,最多也就是和歐陽府的公子小姐,或者某個實權長老打打嘴炮,互相扯皮一番,最后大不了賠禮道歉,付出點代價,總能糊弄過去。

  誰能想到,竟然直接捅破了天,驚動了歐陽大師這尊真神!

  闖出這么大個禍,得罪了歐陽大師,他都懷疑自己就算能僥幸活著離開歐陽府,回去之后,愚地府的堂主位置還保不保得住都是個問題!

  說不定還要面臨革職查辦,甚至更嚴厲的懲處!

  他現在只想保住小命,其他的都不敢想了!

  就在這時,仿佛是為了回應他內心的祈禱,又或者是歐陽大師認為威懾已經足夠,籠罩在整個歐陽府上空的陣法屏障,開始逐漸黯淡,如同潮水般緩緩消退,最終徹底消散于無形。

  那股令人窒息的龐大威壓也隨之煙消云散,溫暖的陽光重新毫無阻礙地灑落下來。

  陣法,撤銷了。

  顯然,歐陽大師確認了丁慧安然無恙,甚至連心情都沒受太大影響,便收回了這驚天動地的陣法。

  至于如何處理這些愚地府的小角色,他根本懶得浪費心神,自有下面這些“不肖子孫”去料理干凈。

  然而,就在陣法剛剛撤銷,那令人心悸的壓迫感消失,所有人都因為劫后余生而稍稍松了口氣,甚至有人下意識地抬手擦拭額頭冷汗的瞬間——

  嗖——!

  一道快得幾乎超越視覺捕捉極限,只能勉強看到一抹模糊淡影的人影,如同撕裂黎明寂靜的閃電,從歐陽府外疾射而入!

  速度快到極致,甚至因為與空氣的劇烈摩擦,帶起了一陣低沉卻尖銳的破空之聲!

  人影沒有絲毫停頓,更沒有理會府內因為這接連變故而略顯混亂的景象和眾多驚愕投來的目光,他的目標明確無比,徑直朝著府邸深處,丁慧所在的方向激射而去!

  身形過處,只留下一道漸漸消散的淡青色殘影。

  剛剛經歷了一場從驚嚇的眾人,還沒完全從歐陽大師帶來的震撼和陣法消散的虛脫感中回過神來,就被這突如其來的家伙弄得集體失聲,愣在當場。

  無數道目光下意識地追隨著那抹已然消失的殘影,心中同時升起一個巨大的問號:

  那…那是誰?!

  而剛剛帶著丁慧離開大廳不遠,正走在通往內院回廊上的歐陽大師,腳步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頓。

  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極淡的波動,仿佛平靜湖面被投入了一顆細微的石子。

  側過頭,看向朝這邊疾馳而來的身影,直接站在原地等候。

  “相公,什么事這么急啊?”

  沒等身影落下來,丁惠就已經瞇起眼對著來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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