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方羽還沒說完,就被丁慧打斷。
“相公的心跳好像變快了哦。“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慵懶的沙啞,氣息若有若無地拂過方羽的耳畔。
抬起眼,丁慧那雙平日里總是閃爍著狡黠或戲謔光芒的眸子,此刻在昏暗的光線下,竟顯得格外清澈和專注,仿佛要直直看進方羽的心里去。
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被拉近到一個極其曖昧的程度。
方羽甚至能看清她微微顫動的長睫毛,感受到她呼出的溫熱氣流。
周圍的空氣仿佛也隨之升溫,之前的凝重被一種微妙的,繃緊的張力所取代。
方羽的身體有瞬間的僵硬,但并未推開。
然而,這旖旎的氛圍并未持續太久。
“咚咚咚。”
敲門聲突兀地響起,清晰而克制,像一盆冷水驟然潑灑在剛剛升騰起的曖昧火苗上,發出“滋啦”的聲響。
方羽幾乎是瞬間回過神來,身體本能地后撤半步,拉開了與丁慧之間那過分親近的距離。
他轉頭望向房門,眼神銳利如鷹隼。
“誰?”
他的聲音恢復了平日的沉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門外安靜了一瞬,似乎來人也因房內過于迅速的回應而有些措手不及。
然后,一個略顯熟悉,卻又帶著幾分遲疑和慌亂的女聲響起:“是…是我,令狐香。”
方羽眉頭微蹙,快步上前,伸手拉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的,果然是令狐香。
她似乎來得匆忙,發絲被風吹得有些凌亂,臉頰也因為疾走而泛著淡淡的紅暈。
但此刻,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表情。
那雙平日里清冷自持的眸子,此刻寫滿了錯愕與慌亂,視線飛快地在方羽和仍貼近他站立的丁慧身上掃過。
尤其是在丁慧那幾乎要貼在方羽臂膀上的身體停留了一瞬,然后像是被燙到一般迅速垂下,盯著自己的鞋尖,聲音也低了下去:“我…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她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窘迫,仿佛無意間撞破了什么不該看到的秘密,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手足無措的尷尬。
就在這時,丁慧從方羽身后探出半個腦袋。
她臉上非但沒有絲毫被撞見的羞赧,反而揚起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在令狐香和方羽之間溜了一圈,帶著幾分看好戲的戲謔,仿佛在欣賞令狐香此刻的窘態。
她甚至故意又將身體往方羽那邊靠了靠,姿態親昵得近乎挑釁。
方羽自然感覺到了丁慧的小動作,也看到了令狐香那幾乎要埋進胸口的臉。
他心中有些無奈,對于丁慧這種隨時隨地都能演起來的性子,他有時確實感到頭疼。
但他更清楚,此刻不是糾結于這種微妙氣氛的時候。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泛起的些許波瀾,語氣平靜而肯定地對令狐香說道:“不,你來的正是時候。”
這句話既是對令狐香說的,仿佛在化解她的尷尬,暗示有正事要談。
也像是在對自己說,將剛剛那片刻的旖旎思緒徹底斬斷,重新聚焦于眼前的局勢。
他順勢將話題引向正事,目光掃過令狐香身后空蕩蕩的走廊,問道:“宋振榮呢?他沒和你一起?”
提到宋振榮,令狐香似乎才從剛才的尷尬中稍微掙脫出來一些。
她抬起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恢復平日的冷靜:“他…他在陪他妹妹。我看他們兄妹重逢,有說不完的話,就沒打擾。”
方羽聞言,點了點頭,心下稍安。
宋振榮與妹妹宋溪分離日久,期間歷經磨難,如今好不容易團聚,確實需要時間互訴衷腸,撫平創傷。
他唯一有些擔心的是宋溪的狀況。
之前為了救治她,丁慧使用了非常手段,導致她現在的的身體變成了另外一個小女孩的模樣。
雖然性命無憂,但終究有所變化。
不過,無論如何,將宋溪救活這個核心承諾,總算是完成了。
這份承諾的兌現,對他,對宋振榮,都意義重大。
方羽簡單嗯了一聲,算是將這個話題暫時放下。
他重新將目光聚焦在令狐香身上,帶著一絲疑惑:“令狐隊長,這么晚來找我,是有什么要緊事嗎?”
他注意到令狐香的手中似乎緊緊攥著什么東西。
令狐香像是被提醒了來意,連忙將一直握在手中的東西舉起。
那是一個小巧的玉盒,盒蓋微微開啟一道縫隙,頓時,一股濃郁而奇異的香氣彌漫開來,同時伴隨著令人心神寧靜的淡淡金芒。
玉盒之中,靜靜躺著一片花瓣,其色如純金,卻又通透如玉,脈絡清晰可見,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流動。正是他送給令狐香的那朵[至臻金瓣花]。
“刁德一”令狐香語氣變得鄭重起來,“我想請丁神醫幫忙,將此物煉化吸收。”
她的目光轉向丁慧,眼神中帶著懇切與信任:“我知道,丁神醫有過幫助刁德一的先例經驗,對此道可謂輕車熟路。這[至臻金瓣花]材質特殊,尋常醫師恐難幫我煉藥。所以…懇請丁神醫出手相助。”
她這番話說的十分誠懇,顯然是在來之前就已經深思熟慮過。
“哦?讓我來?”
丁慧眨了眨眼,從方羽身后完全走了出來。
她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濃了,帶著幾分俏皮,更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戲謔,目光在令狐香和那[至臻金瓣花]上來回掃視,仿佛在評估一件有趣的玩具。
“令狐姑娘倒是信任我呢。就不怕我…動點什么手腳?”她故意拖長了尾音,語氣曖昧不明。
令狐香卻并未被她的戲謔所動搖,反而更加認真地點頭,目光堅定:“我相信丁神醫的醫術和為人。”
方羽看著丁慧那副又要開始“演戲”的架勢,生怕她再說出什么讓令狐香難堪的話來,連忙出聲打斷:“丁慧,正事要緊,別逗令狐隊長了。”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提醒。
丁慧聞言,立刻轉向方羽,佯裝出一副委屈的模樣,紅唇微嘟,眼波流轉間盡是哀怨:“哎呀,相公這就心疼了?開始向著令狐隊長說話了?是不是覺得我這‘老夫老妻’的,早已失去了新鮮感,沒有吸引力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竟然又伸手,自然而然地摸上了方羽的手背,指尖還若有若無地輕輕劃動著,動作親昵得近乎挑逗。
這一下,令狐香立刻有點急了想要上前做點什么,但很快反應過來,克制住了動作。
她的眼睛幾乎是不受控制地、直勾勾地盯住了丁慧那只在方羽手背上作亂的手,嘴唇微微抿緊,眼神復雜難明,有羞窘,有錯愕,或許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澀意與失落?她迅速移開目光,看向別處,但緊繃的側臉線條顯示她并未真正平靜。
方羽感受到手背上傳來溫軟滑膩的觸感,以及丁慧那毫不掩飾的“表演”,心中無奈更甚。
他倒是沒有立刻甩開丁慧的手。
某種程度上,他已經有些習慣了她這種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深知越是反應激烈,她反而會越來勁。
他只是微微蹙眉,反手輕輕握了一下丁慧的手腕,力道不大,卻帶著制止的意味,語氣放緩了些,但依舊堅定:“說什么胡話呢,別逗她了。”
丁慧被方羽握住了手腕,動作一頓。
她抬起眼,對上方羽那雙深邃而平靜的眸子,里面的無奈和提醒清晰可見。
她嘴角勾起一抹得逞似的、細微的弧度,終于收斂了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樣,但眼神中的狡黠卻未完全褪去。
她輕輕抽回手,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隨性而為的玩笑。
“好吧好吧,相公都發話了,我豈敢不從。”
她轉向令狐香,臉上的戲謔之色收斂了大半,雖然依舊帶著幾分慵懶的笑意,但總算有了點正經模樣:“令狐隊長,隨我進屋吧。”
令狐香聞言,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氣,連忙點頭:“有勞丁神醫了。”
她下意識地又瞥了方羽一眼,眼神快速掠過,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然后便跟著丁慧向里間走去。
就在兩女即將踏入內室門檻的那一刻,方羽的腦海中,毫無征兆地響起了丁慧清晰的聲音。
“相公,”丁慧的聲音失去了剛才的戲謔與慵懶,變得嚴肅而冷靜,“等我為令狐姑娘煉化好金瓣花后,會去找歐陽大師,詳細詢問關于天機閣那邊的動向和情報。此事關系重大,涉及朝廷八脈之一,水深難測。在我得到確切消息之前,相公切莫獨自行動,也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來自陌生渠道的消息。”
微微一頓,她的聲音里似乎注入了一絲極淡的、不易察覺的關切:“涉及朝廷八脈,危機重重,謹慎為上。一切,先等我消息再做行動。”
聽著丁慧的話,方羽看著內室的門輕輕合上,微微點頭。
丁慧這番話,無疑說中了他內心最深處的憂慮。
天機閣這個級別的存在,其實不是他們現在能觸碰的。
丁慧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表面上嬉笑怒罵,似乎對一切都漫不經心,實則心思縝密,考慮周全。
這份在關鍵時刻表現出來的可靠與擔當,讓方羽的心頭涌起一股復雜的暖流。
她總是這樣,用最不正經的方式,做著最正經的事,給予他最及時的支持。
房間里再次恢復了寂靜,只剩下窗外愈發喧囂的風聲。
方羽離開房間,回到自己的屋子,點燃燭火后,卻是走到窗邊。
看著外面漆黑如墨的夜色,方羽眉頭緊鎖。
自進入京城之后遭遇的各種事情如潮水般涌來。投靠歐陽大師,與絕門合作再決絕,再到與璐璐背后的大皇子搭上線。
想著這些事,疲憊感如同潮水般陣陣襲來,不僅是身體上的,更是精神上的高度緊繃。
他決定暫時退出游戲,回到現實稍作休息,理清思路。
畢竟,真正的挑戰,可能才剛剛開始。
他走到床榻邊,正準備下線。
然而,就在此時——
“咚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打破了短暫的寧靜。
這么晚了,又會是誰?
方羽心頭困惑。
丁慧和令狐香在內室煉化金瓣花,宋振榮在陪妹妹,其他人…他快速過濾著可能的人選。
“誰?”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冽。
門外,傳來一個輕柔的女聲:“是我,諸葛詩。”
諸葛詩?
她怎么會在這個時候來找自己?
方羽壓下疑慮,走到門邊,緩緩拉開了房門。
門外的諸葛詩,竟是換了一身裝扮。
不再是剛才的素衣,而是穿著一件淡雅素凈的薄衫,料子輕柔,在夜風中微微飄動,勾勒出窈窕的身姿。
她的長發隨意披散著,臉上似乎也未施粉黛,與白日的形象判若兩人,平添了幾分柔弱與…誘惑?
在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刻,以這樣的裝扮來訪,其用意令人不得不深思。
什么深夜誘惑?
“你…”方羽站在門口,上下打量了下她的裝扮,語氣明顯帶著疑問,“深夜到訪,有何要事?”
他的身體微微側傾,巧妙地擋住了大部分門口的空間,顯然沒有讓她進門的準備。
諸葛詩迎上方羽審視的目光,非但沒有退縮,反而嫣然一笑。
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幾分神秘,幾分難以捉摸。
她沒有直接回答方羽的問題,而是微微側頭,目光仿佛不經意地掃過方羽身后空蕩的房間,然后重新聚焦在方羽臉上,聲音輕柔得如同耳語:
“刁公子,”她的語氣卻帶著一種拉近距離的熟稔,“你可了解…我所隸屬的組織?”
這個問題問得十分突兀,與當前緊張的局勢似乎毫無關聯。
方羽心中疑竇叢生,完全不明白諸葛詩為何在此時此地,提起這個話題。
他臉上的疑惑之色毫不掩飾,目光如炬,緊緊盯著諸葛詩,試圖從她臉上找出任何一絲蛛絲馬跡。
在方羽充滿疑惑和審視的目光注視下,諸葛詩臉上的笑容卻越發深邃起來。
她非但沒有因方羽的戒備而退縮,反而向前輕輕邁了一小步,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帶來一陣淡淡的、不同于丁慧藥草香的清雅香氣。
“看來刁公子是心存疑慮呢。”她輕笑一聲,眼波流轉間,帶著一種洞察人心的意味,“那我…換個說法好了。”
說到這里,她忽然又向前逼近半步,幾乎要貼近方羽的身前。
方羽下意識地身體微繃,但諸葛詩卻并未再進一步,只是微微仰起頭,直視著方羽的雙眼,壓低了聲音,用一種充滿誘惑力的、仿佛魔鬼低語般的語氣,緩緩問道:
“刁公子,你還想要…更多的[至臻金瓣花],以及…與之完美配套的、能將其力量發揮到極致的…功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