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腿骨。
隨著兩根腿骨塞入了紙人的雙腿之中,她站立的更穩了。
然后是腳骨,趾骨、盆骨、脊椎、肋骨…
她的動作很慢。
有時候骨頭按錯了,還會卸下來換上一塊重新安裝。
漸漸的,那有些干癟的紙人鼓了起來。
她活動著身體,露出了那一排細密的尖牙,邁步向著“林大師”走去,口中發出了森然詭異的聲音——
“還我尸骨…”
現場的許多人,都被嚇到了。
“林大師”更是噗通跪地,求起了饒,嚎哭道:“饒命…饒命,你們的尸骨我一定幫你們拿回來!”
他的雙手被任元弟等人攥的死死的。
別說反抗了,連跑都沒辦法跑!
眼看著那紙人距離“林大師”越來越近,王警官連忙問道:“徐大師,接下來該怎么辦?那林大師應該就是嫌疑人…可不能讓他死了!”
“讓他死了,不是正好么?”
徐陽道:“掘人墳墓,盜人尸骨,坑蒙拐騙,這種行徑,死了不冤!”
雖然這般說著。
徐陽還是動了。
他心中明白,警方辦案并不是江湖中的打打殺殺,最終的目標是將犯罪嫌疑人繩之以法送到法庭上接受法律的審判,給受害人一個交代。
另外一邊。
林大師被嚇尿了!
他被“任元弟”四人摁著跪在地上,身軀打顫,褲襠里濕漉漉一片。
他的瞳孔之中,那紙人越來越近,身軀止不住的打顫,想要開口求饒,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仿佛被控制了一般,難以開口。
他鼓足了所有的力氣,一開口卻并非是呼救,而是…
“我有罪,我該死!”
“我不該行騙!”
“我不該為了配陰魂而盜你們的尸骨!”
這一刻的“林大師”,心中清晰的和明鏡兒一般,卻無法說出自己的心聲,只能發出一陣吶喊:“不…啊啊啊!!!!老天爺啊,誰來救救我!”
那紙人已然來至身前。
她仿佛化作了一個活著的女人一般,居高臨下的看著“林大師”,那畫上去的眼睛骨碌骨碌轉動著,或是因為做紙扎的師傅手抖了,兩個眼睛一高一低,眼中是一片森冷之色。
“死!”
她的口中,發出了沙啞的聲音。
摁著“林大師”的任元弟仿佛接受到了指令一般,從口袋掏出一把匕首,高高舉起,對著“林大師”的天靈蓋扎了下去。
“不…”
“林大師”的內心之中,發出了絕望的咆哮聲,他閉上了眼睛,放棄了抵抗。
下一刻…
一道鋼鐵交擊聲傳出!
“林大師”猛然抬頭,便看見一個青面獠牙的怪獸,手持一柄大鐵錘,替自己擋下了“任元弟”那一匕首!
這一刻,林大師心中燃起了生的希望!
他哪里還顧得上眼前的“生物”到底是人是鬼,大叫道:“救我…”
這青面獠牙的“怪獸”,自然是徐陽。
他手持鐵錘,輕輕一蕩,便將任元弟以及其他三位被那厲鬼控制的人蕩開,而后取下面具,看向了紙人。
紙人一高一低的眼睛,死死的看向徐陽,厲聲質問:“你是什么人?為何要攔我?”
“我是誰并不重要。”
徐陽看著紙人,平靜道:“我知道你們有怨,有恨,這個人掘了你們的墓,盜了你們的尸骨,驚擾到了你們的沉眠。”
“按理說你們殺他,我是不會管的…可今日有警察在場,我們能否打個商量,將他交給我,交給警察,畢竟你們這些受害者的家屬,還需要一個交代。”
“還有那些被騙的人,也需要一個交代。”
“滾!”
回應徐陽的,是那紙人冰冷的一個“滾”字。
她一揮手,那被徐陽蕩開的任元弟四人不畏生死,手持匕首、水果刀等武器,再次撲了過來。
徐陽沒敢用錘子。
畢竟這錘子…威力太大了。
他稱過了,單單重量就有1280斤,輪起來砸一下,任元弟這四個被厲鬼控制的普通人,怕是直接就嘎了。
于是他抬起手,大嘴巴甩了過去。
啪!啪!啪!啪!
這一刻的徐陽,就好像馬東錫附體,一嘴巴子一個,僅僅四個嘴巴子,便將那四人抽的昏迷了過去。
他回過頭,重新看向紙人,好言好語道:“我理解你們的心情,殺了他是可以解氣…可你們的家人呢?他們知道了你們的尸骨失竊后,整日以淚洗面,我現在抓了他,便可以尋回你們的尸骨,給你們家人一個交代。”
“對對對!”
被嚇尿的“林大師”站了起來。
他腦袋點的和小雞啄米一般,威脅道:“貧道要是死了,你們的尸骨這輩子也別想拿回去了!”
說著,往徐陽跟前靠了靠,嘴里道:“警察同志,你一定要救我!”
顯然徐陽剛剛那番話,讓“林大師”將他當做警察了,雖然這個警察不帶槍而是拿著一把大錘怪怪的,可這個時候只要能活命,誰管那么多?
紙人目光一冷,看向了“林大師”。
這一刻,天地間陰風大作,便是連氣溫都驟然降低了不少。
徐陽也是目光一沉。
他猛然轉頭,看向“林大師”,抬手一個大逼兜便甩了過去。
清脆的響聲,傳遍夜空。
那“林大師”捂著臉,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尖叫道:“你…你打我?”
徐陽反手又是一個耳光,冷笑道:“打你怎么了?狗一樣的東西,不干人事兒,盡干這損陰德的事情…最近這幾起尸骨盜竊案,都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你也不能打人!”
事已至此,隱瞞已經沒用了。
林大師現在就一個想法…哪怕是牢底坐穿,也不愿死在那“紙人”手里。
他大叫道:“就算我犯了法,也有法律制裁我,你一個警察怎么能打人呢?”
“我尼瑪!”
徐陽被氣笑了。
他一腳將“林大師”踹倒在地,大耳刮子左右開弓,啪啪啪就扇了起來!
“媽的!”
“我叫你騙人!”
“莪叫你掘人墳!”
“我叫你盜人尸骨…老子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掘墳盜骨的了!”
掘墳盜墓,一個月內他就碰到了兩次…先是老爺子的“假墓”被盜,然后是柳詩詩,那“林大師”被打懵了,想要開口,可一張嘴,一個大耳刮子就扇了過來。
他感覺自己嘴巴里黏糊糊一片,都被打出血了。
幾顆牙齒,似乎也掉了…全咽進了肚子里!
“狗一樣的東西,還敢裝道士,穿黃袍?”
“黃色的法衣,老子我現在都沒資格穿,你有什么資格?”
道修的“道袍”顏色,是有著嚴格的等級劃分的,一般來說,可以分為“七大等級”,黃色法衣為最上等,王者所著,在人間,大概也只有“天師”才有資格穿黃色法衣了。
如今天下,神功妙濟真君許遜天師的傳承凈明、閭山兩道分崩離析,天師之位從至今已有近千年無人繼承。
薩、葛兩位天師,在后世雖有諸多道派奉其為祖師,如神霄派,在神霄派諸階雷法中,有一些道法奉薩天師為主法祖師,奉薩天師弟子“王靈官”為主帥。
又如薩祖派、西河派、天山派也奉薩天師為祖師。
可是薩、葛兩位天師,并未將“天師”之位傳承下來。
所以這人間,如今唯一有資格穿“黃色法衣”的乃是龍虎山天師府的張繼禹才有資格穿,未來徐陽若是能繼任天師之位,或許也有資格穿。
黃色法衣之下,為紫袍。
便是紫袍,這人間道門有資格穿的也不多。
紫袍之下,依次為紅色、青色、綠色、黑色、白色。
徐陽越打越氣,手上的勁兒不由大了幾分,那“林大師”吃不住力,眼睛一翻暈死了過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內心。
徐陽這才緩緩起身,看向那具紙人。
他自然看得出來…這紙人,并非是一只鬼!
她是由數只陰魂厲鬼凝聚而成,而這些“陰魂厲鬼”,生前幾乎都是非正常死亡,本就有著極大的怨氣、戾氣,只是沉眠于墓中,依附在尸骨之上,這次被“林大師”等人掘墳盜骨,驚醒了過來,結合為一體,才能夠一舉成為“紅衣”層次。
因為剛剛扇耳光扇的太狠,徐陽手上沾染了一些血跡。
他有些嫌棄,從口袋里掏出衛生紙,擦了擦手,重新取出大鐵錘,淡淡道:“咱們現在可以坐下來商量了吧?”
“叮!”
“鬼魂受到了驚嚇,功德值10。”
“叮!”
“鬼魂受到了驚嚇,功德值20。”
“叮…”
腦海中,系統提示音接二連三的傳來,徐陽用“意念”掃了一眼提示,發現為自己提供功德值的足足有七只鬼魂,七只最強的兩只達到了厲鬼層次,一次可以提供20點功德,剩下的五只則一次提供10點左右。
顯然。
徐陽剛剛的“暴力”行為,嚇到這幾只鬼魂了。
這也說明,那狗東西盜的尸骨,并非只有四具,而是七具!
在鄉下,許多人外出工作或者買房,或許只有清明才回去祭祖,祖墳里有墳被盜,短時間內沒有發現報警,倒也正常。
聽到系統提示音。
徐陽便知道這事兒有的談。
他當即探手隔空一抓…
不遠處,一張桌子一張椅子飛了過來。
他坐了下來,將大鐵錘放在了桌子上。
嘎吱…
那桌子被大鐵錘壓的嘎吱作響,好在現在吃席的桌子都是鐵的,不至于被大鐵錘壓塌。
徐陽看了一眼紙人,道:“坐!”
紙人扭頭四望,見只有一張凳子,便沒有動彈。
徐陽語氣一沉,問道:“我叫你坐,你為何不坐?”
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