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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截胡氣運?冢盤里的驚世秘密

大熊貓文學    讓你當質子,你追敵國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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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讓我想想”。

  這句話的意思就差不多等于,我馬上要被你說服了,但是還沒有到完全嗨起來的點。

  嬴無忌滿臉乖巧地看著趙寧。

  有一說一,即便他這么厚的臉皮,都感覺自己有些油膩。

  畢竟就算是在這一夫一妻多妾制度的古代,姐妹全收也是一件不太符合工序良俗的事情。

  更何況是王侯將相的世家?

  趙寧緊緊咬著嘴唇,神情是相當猶豫。

  嬴無忌深吸一口氣,又將《非攻領域》的玉簡塞到了她手中:“是不是不夠?”

  “夠了夠了夠了!”

  趙寧嚇了一跳,趕緊把玉簡推了過去,慌忙解釋道:“嬴兄!這些都是你的東西,我猶豫也完全不是聘禮夠不夠的問題,只是,只是兩個公主…”

  嬴無忌又把玉簡塞回她手中,順便幫她握住了手:“我知道!你們堂堂王室,肯定也不差這么一塊玉簡,我愿意給也完全不是因為覺得聘禮多就能多娶一個公主,而是我就這么些身家,也只有這樣我才能顯示真誠。

  王室的顏面,我沒資格決定,但我能保證,會以一個合格丈夫的標準,對待每一位公主,也會真正把自己當成趙家人…”

  “嬴兄!我懂!”

  趙寧重重地點了點頭。

  嬴無忌:“那你愿意么?”

  趙寧沒聽出這句話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只道他問的是“你愿意幫我跟陛下談條件么”。

  思忖片刻,她點頭道:“嬴兄放心!這件事情,我去跟陛下說!但這玉簡,你得留著,以后雖然是一家人,但哪有上門女婿供養娘家的道理?你什么事情都不要管,安心修煉就好,婚事我來處理,以后王室能享受到的東西,你都能享受到。”

  “趙兄!”

  “嬴兄!”

  嬴無忌淚目,感動到自己都覺得自己下作。

  讓一個媳婦去跟老丈人說,帶著小(大)姨子一塊嫁過來。

  我特么多大的臉。

  但她居然答應了。

  或許,這就是一個女強人的格局吧!

  嬴無忌把玉簡揣到了懷里:“那好!這玉簡我就先替你收著,等你的好消息!”

  “好!”

  趙寧點了點頭,心中卻有些慚愧。

  覺得自己真的很下作,嘴上說著不想占嬴無忌的便宜,但還是收下了儒墨兩道氣運,還有《法度之獄》的玉簡。

  其實她真的不想要,但現在變法在即,她做夢都在想如何盡快突破聚神十二層,早日凝聚一品靈胎。

  這樣黎國的未來就能少一分不安定因素。

  這兩道氣運太關鍵了,《法度之獄》也彌補了自己高端法術掌握不足的局面。

  而且如果沒有這些聘禮,她真沒把握說服趙暨。

  只是…就自己那些姐妹,配得上這么貴重的聘禮么?

  她輕嘆了一口氣:“嬴兄!先吃飯吧!”

  “哎哎哎!對了,還有姜太淵的事,等會我們先這樣,再這樣…”

  “好!都聽嬴兄的!”

  “嗯…”

  嬴無忌笑得嘴都快裂了,一個媳婦兒就這么搞定了。

  糖糖那邊不太清楚,但大抵上也是愿意的,即便不愿意,應當也能頂著成婚的名義,離開冰冷的深宮,這樣也算自己沒有食言。

  吳丹見嬴無忌笑得放肆,不由好奇道:“烏雞哥,你碰上啥好事了?”

  “沒什么!”

  嬴無忌笑著擺了擺手:“一些私事!”

  姜太淵則是好奇地打量著趙寧:“趙凌兄,其實有件事情我已經好奇很久了,不知道你能不能替我解解惑!”

  趙寧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但說無妨!”

  姜太淵搓了搓自己下巴上的絡腮胡:“我癡長幾歲,雖然長年在別國為官,卻也對諸國局勢頗有了解,來黎國之前,也特意了解了不少絳城的事情,卻沒有聽過趙兄的威名。

  但看最近黎王陛下行事,處處都少不了趙兄的身影,向來黎王陛下定然對你極為器重,不知道…”

  “原來是這個問題!”

  趙寧微微一笑,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解釋:“這個簡單!姜兄應該也知道,陛下膝下子嗣只有太子寧與平陵君,與別國的王室比起來,可以說是有些人才凋敝了。

  所以說黎王陛下從宗室要了一批頗有天賦的年輕人秘密培養,作為將來太子的班底。

  區區在下,就是其中一個,因頗得太子心意,所以被選做了太子幕僚。近來太子閉關沖境,我就暫時替太子做些臟活累活,僅此而已!”

  嬴無忌靜靜聽完,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如果不是你原本容貌跟太子那么接近,我還真就信了。

  我老婆真會編瞎話!

  姜太淵這才恍然大悟點了點頭:“沒想到太子寧居然還有這等班底,黎王陛下藏得可真深啊,以前我居然都沒聽過。”

  趙寧笑著擺了擺手:“其實這在宗室也不是什么秘密,不少人都與這批太子班底接觸過。”

  “哦?”

  姜太淵戰術后仰,表示不信。

  趙寧看向旁邊的趙信:“是吧趙信!”

  趙信捂著臉:“我七年前就被淘汰了,你提這些,生怕我不夠丟人啊!”

  姜太淵瞇了瞇眼,趙信雖然不算天才之流,也是實打實的四品靈胎,而且目露精光,殺伐之氣十足,絕對算個高手,就這樣的人都被淘汰出來了,那這批太子班底究竟有多強?

  他笑呵呵地問道:“信哥,你們那一批究竟有多少人啊?”

  “這我哪知道?”

  趙信攤了攤手:“都是分開培養的,我都沒見過別人,趙凌就是我見過的第一個。”

  “原來如此!”

  姜太淵笑了笑,有意無意道:“那看來這次亂賊冢盤開,你們趙氏已經對《顓頊古歷》勢在必得了啊!”

  趙信咧嘴笑了笑,沒有吭聲。

  畢竟他只需要聽從王室發號施令,王室讓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別的什么都不用考慮。

  現在王室那邊沒動靜,他也不用瞎操心。

  姜太淵還想再問什么。

  趙寧卻澹笑著問道:“姜兄好像對我們王室的事情很關心啊!”

  姜太淵愣了一下,隨后哈哈笑道:“倒也不是,主要是這次太熱鬧了,我在黎國也沒多少朋友,你跟嬴老弟都算一個,你本來就是趙氏的人,嬴老弟也成了上門女婿,不關心趙家關心哪家?”

  “倒也是!”

  嬴無忌笑了笑,他也越來越感覺姜太淵這人不簡單,不過既然這亂賊冢盤自己都不打算進了。

  有些事情,湖弄過去便好。

  羋星璃有些吃味:“早知道里面有《顓頊古歷》,我就能多問我們楚王廷要一些人來了,現在…只能眼睜睜地看趙氏獨占了,嘖嘖!”

  項鼎忍不住道:“女公子,你方才不是…”

  “閉嘴!”

  羋星璃面色一黑,她是真的不明白,那個為我教的妖人,掏空的到底是項鼎的腎,還是他的腦子。

  怎么感覺智商下降得這么嚴重?

  她聽說《顓頊古歷》的事情之后,立刻就用傳訊符聯系了楚王。

  畢竟楚國掌權的大家族羋熊屈景昭,全都是顓頊后人,就算他們看自己再不順眼,也必會派出一大批高手前來支援,速度拉滿,星夜兼程,三天的時間絕對夠了。

  公孫棣神情更加糾結,小聲問道:“公子,你這次到底是代表乾國,還是代表黎國?”

  “你說呢?”

  嬴無忌反問。

  公孫棣噎了一下:“這…”

  嬴無忌笑嘿嘿道:“嫁出去的姑爺,潑出去的水。你回去以后,讓我父王放心,我在黎國這邊的父王對我很好,讓他不要為我擔心。”

  “唉!”

  公孫棣嘆了一口氣,雖然即便到現在,他也沒感覺自己做錯了,畢竟他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乾國穩定。

  但有時候回想一下,的確是乾國對不起嬴無忌,不論是之前對待刺殺的態度,還是前段時間的商印事件。

  別說嬴無忌了,就算他設身處地,肯定對乾國滿滿都是怨念。

  只可惜…

  公孫棣搖了搖頭,以前只道嬴無忌是一個庸弱的公子,即便發現有經商天賦,也沒有讓他產生后悔的情緒。

  直到此次推演,他才發現嬴無忌是有大智慧的人。

  他咬了咬牙:“其實憑借公子的才情,即便回到乾國也有一席之地,以公子對變法的見解…”

  “公孫棣!”

  趙寧不樂意了:“我敬你是友邦翹楚,不想對你說什么狠話。但你有沒有覺得,這吃回頭草的吃相太難看了?莫說嬴兄不想回去,就算他想回去,你們乾王便能趕走嬴無缺,讓嬴兄坐穩王儲之位么?”

  公孫棣揉了揉腦袋:“不能!”

  趙寧語氣微冷:“既然不能!那就不要提了!嬴兄是人,不是沒有感情的變法機器。”

  公孫棣:“…”

  這一番話,把嬴無忌聽得心花怒放。

  雖然我老婆有些不解風情,但她是真的會疼人啊!

  他笑了笑:“公孫老弟,理兒就是這個理兒,反正我肯定不會回去,就算我想回去,乾國也未必需要我。因為靠著農戰之術,乾國就一定能成為數一數二的諸侯國。

  父王就算知道這內里弊病,也不可能允許我提前變法。

  咱們兩個之前雖然有過節,但我看得出來,你也是有原則有抱負的人,我只能奉勸你一句話。”

  公孫棣定了定神:“公子請講!”

  嬴無忌輕嘆一口氣:“變法注定是個得罪人的活,尤其是在虛假的盛世變法,下場可能要比商君還要慘。所以變法,一定要懷著必死的信念。”

  公孫棣童孔一縮,他好像明白自己推演變法的時候,為什么沒有成功了。

  他忍不住問道:“那公子,你是懷著必死的信念么?”

  嬴無忌攤了攤手道:“沒有啊!”

  公孫棣嘴角抽了抽:“沒有?那你剛才說…”

  嬴無忌嘿嘿一笑:“我只是當著諸位夫子的面口嗨一下,變法的想法確實是我提的,但學宮建成之后,我就直接去學宮里當祭酒了,變法這種得罪人的活,都是羅相干的,羅相做的惡,關我嬴無忌什么事?”

  公孫棣:“…”

  花朝:“…”

  羋星璃聽見變法,心中越是癢得跟貓撓一樣:“嬴兄!我什么時候才能有幸聽一下你們變法的思路,那一千官位…”

  嬴無忌攤了攤手:“這能告訴你啊?不過以后我就是學宮祭酒了,你要是想聽,不如拜在我的門下,保證日日為你傳道受業解惑!”

  羋星璃抿了抿嘴,聽起來好像很不錯。

  雖說她到現在都不知道嬴無忌的恩師到底是主修哪個學派的,但學識之淵博,見解之犀利,絕對不下于她所知的任何一位夫子。

  跟著嬴無忌學,固然不如直接跟著他恩師學,但也已經很好了,定然能為自己以后回楚國變法汲取到不少營養。

  她笑了笑:“那就提前謝過小先生了。”

  嬴無忌:“…”

  還真答應了?

  翟云有些吃味:“想不到嬴老弟都當上學宮祭酒了…”

  “學宮祭酒,不還得給翟老哥敬酒?”

  嬴無忌笑著給翟云敬了一杯酒:“翟老哥,干!”

  “干!”

  翟云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隨后問道:“其實我一直都想問問你,以墨為骨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剛才來之前,烏夫子說我不問清楚,就多給我加一個月的禁閉。”

  嬴無忌攤了攤手:“這一時半會也說不清,不過你放心!改天我定登門拜訪,與你和烏夫子詳細說說內里的玄機!”

  “如此最好!”

  翟云這才如釋重負,給嬴無忌杯中滿上:“干!”

  姜太淵忍不住道:“我說老翟,你還是趕緊從你那破墨者公會退出來吧!整天叫囂,若以墨學治世,必然天下大治,結果推演結果就比為我教強了一些。你替公會丟臉,公會還特娘的關你禁閉!”

  “老子樂意,用你管?”

  翟云有些煩躁:“喝酒喝酒!再提這些膈應人的話,小心老子抽你嗷!”

  姜太淵訕訕一笑,便不再提。

  也正在這時,第一批烤羊腿好了,眾人便不再提那些正事,一邊喝酒一邊吹牛逼。

  酒意正酣。

  嬴無忌端起酒杯站起身:“兩個月的時間,我嬴無忌從一個廢物質子,到現在生活終于有了著落,多虧諸位提攜,高低得給大家敬敬酒。”

  說著,便給巫霜序倒了一杯:“第一杯,敬巫百戶!”

  巫霜序抱著雙臂,還是一副除了工作什么都提不起興趣的自閉美人的形象,只是看嬴無忌微醺的樣子,還是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糾正道。

  “千戶!”

  “巫千戶!”

  嬴無忌肅然起敬:“第一杯敬巫千戶!敬你當日對我刀下留情,敬你在所有人都遺棄我的時候出手相助。如果不是你,我現在就是…都在酒里!”

  想了想,“一個凄慘兮兮的死太監”還是沒有說出口。

  巫霜序目光微動,將酒水一飲而盡。

  “第二杯敬花朝姐,若不是你雪中送炭,可能我現在還在跟荀志尹那個蠢狗斗智斗勇呢!”

  “第三杯敬吳丹老弟…”

  一圈敬下來。

  趙寧看著他這副模樣,忍不住吐了一口悶氣。

  也許…嬴兄真的只想安心生活,這婚事,我一定要給嬴兄安排了。

  敬到最后,到姜太淵了。

  “最后一杯,敬姜老哥,不然哪里是龍潭虎穴,老弟我現在都不知道…都在酒里!”

  “哎?”

  姜太淵眉頭顫了顫,正準備說什么,但嬴無忌直接端著酒杯灌過來了,就只能先把酒咽下。

  可咽完以后,嬴無忌已經躺在花朝的腿上睡去了。

  他眉頭微鎖,神情有些嚴峻。

  趙寧不著痕跡地看他了一眼,便笑吟吟地抿了一口酒:“時間不早了,嬴兄也喝醉了,我們今天先散了吧。花朝姑娘,嬴兄就拜托你照顧了!”

  “放心!”

  花朝溫婉一笑,看著嬴無忌喝醉的模樣,心中只有憐惜和心疼。

  無忌終于有著落了。

  雖然有些心酸,但她還是很替嬴無忌開心的。

  在花朝和趙寧的招呼下,眾人紛紛起身離開尚墨書局。

  姜太淵有些不甘,可轉身看了一眼,嬴無忌已經打起鼾來了,便只能轉頭離開。

  馬車一輛又一輛離開。

  很快尚墨書局就又清凈了下來。

  花朝看著四仰八叉躺在石椅上的嬴無忌,忍不住撲哧一笑,用袖口擦了擦他脖子上的酒水,便架起他的胳膊,把他送回了房間。

  通往飛魚衛的路上。

  巫霜序抱著劍,目不斜視:“師兄,你剛才有話沒說出口?”

  “可不是嘛!”

  姜太淵捶胸頓足:“只可恨嬴無忌那小子喝醉了,不然我高低得問清楚。”

  巫霜序面無表情:“聽他的呼吸聲,沒有喝醉。”

  “這你都聽得出來?”

  姜太淵有些詫異。

  巫霜序下巴微點:“基本功。”

  姜太淵罵罵咧咧道:“基本功?基本功我為啥沒學會?”

  巫霜序看了他一眼:“師父說,你心不靜!”

  “行吧!”

  姜太淵揉搓著自己的絡腮胡:“也就是說,這小子故意不聽我說話?師妹,你跟嬴無忌接觸的多,你給我分析一下子,他到底想不想進亂賊冢盤?”

  “不熟,分析不出來。”

  巫霜序言簡意賅。

  姜太淵有點不樂意:“嘿?你還是不是我師妹了?師父說這次事關重大,必須…”

  巫霜序輕嘆一聲,打斷道:“師兄!我必須要提醒你一句,師父的確下的有命令,但他的命令只是順應大勢,但不要干預大勢。你有沒有覺得,你個人的心思太多了?”

  聽到這句話,姜太淵不由有些煩躁:“知道了,知道了!就你聽師父的話,就你乖,行了吧?”

  巫霜序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師兄!你可還記得師父的教導?我楊朱一脈,即便出來行走天下,也應當各司其職,不瀆職不越權,即便身負大因果,緣分到了,也自能消解,萬事順其自然便可!

  難道你沒有感覺,你現在滿腦子都是想借著大勢牟利?

  若你繼續這么下去,遲早會被大勢反噬!”

  姜太淵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巫霜序語氣也忍不住多出了一絲冷漠:“若不是你想賣人情,嬴趙羋三家也不會引起警覺,若是之前的嬴無忌,尚且會把冢盤當做翻身的契機。但就是因為你,讓他們萌生了退意。

  大勢所言,絳出二圣,羋過掠以雷霆南行。

  本來他們乃是大開大合、逢兇化吉之兆,現在卻因為你變得畏畏縮縮。

  就算他們真的進去,事情恐怕已經不能按照讖言走了,二圣還能不能有都是兩說。

  人情賣得太多,小心全都砸進去。

  我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

  說罷,縱身一躍,直接消失在暗巷之中。

  姜太淵啐了一口唾沫,煩躁地揉了揉臉上的絡腮胡。

  可就在這時。

  他面色一變。

  虛手一探,便從空氣中攥出一把灰盡。

  這時符紙燃燒殆盡留下的余盡。

  究竟是什么符紙,只憑灰盡根本無法判斷。

  但聞味道,這符紙是油桃木所制,多是用于傳訊符、傳音符與竊聽符。

  完蛋!

  被竊聽了!

  姜太淵頓時神色大變,剛才師兄妹二人所說,乃事關楊朱一脈乃至道家學派的大秘密,如今被人聽了去…

  巫霜序剛才說的話,如平地驚雷,在他腦海中不斷回響。

  “就算他們真的進去,事情恐怕已經不能按照讖言走了,二圣還能不能有都是兩說。人情賣得太多,小心全都砸進去。”

  若大勢真的被自己改變,那自己所做的一切,還有什么意義?

  他有些慌了,一時之間竟真不知道怎么做了。

  讖言之中,絳出二圣,這二圣指的并不是圣人,而是足以改變天下局勢的君王。

  君王!

  而且是兩位。

  所以目標,只能選在公子與質子之中。

  吳國質子,除了工匠活什么都不會。

  炎國質子,頗有經商頭腦但是性格極端,前些天已經撞死在了重黎殿的柱子上。

  其他國家的質子,也都未露帝王之氣。

  所以二圣之中,必有一個是未來的黎王,平陵君趙契是一個自以為是的純傀儡,所以就只能是如今的太子趙寧,只可惜太子寧深居簡出,除了上大朝會,基本都在晴絳殿處理政務,楊朱一脈派出來的弟子根本就接觸不到。

  好在巫霜序因為在嬴無忌桉件上的表現,得到了跟趙寧碰頭的機會。

  另一圣。

  本來不知道是誰。

  卻不曾想,嬴無忌險死還生之后,性情大變,同樣被巫霜序得到了人情。

  隨后巫霜序傳信給了他,他又剛好得到了周天子夢中被刺的消息,所以便興沖沖地要了樂府令的官職過來了。

  既然是大開大合、逢兇化吉的兆頭,何不趁機賣幾個人情。

  卻沒想到,因為自己的緣故,間接導致嬴趙兩家放棄進入亂賊冢盤。

  這可如何是好?

  “所以,這竊聽符究竟是誰貼的?”

  姜太淵額頭上冒出了汗水,他第一反應,這很有可能是嬴無忌或者“趙凌”所為,畢竟剛才只跟他們有近距離接觸,這兩個人的心眼都賊多。

  如果要是這樣,就全玩砸了!

  可回想一下,自己修為遠在他們之上,除了掌握極其高深的隱匿氣息的手段,否則很難做到這一點。

  地煞七十二術·隱形?

  姜太淵瞇了瞇眼,這術法極其偏門,雖然很容易出奇制勝,但也特別難練,正常人不會把精力浪費到這件事情上。

  不過很巧,絳城恰好有一個,而且修為不在自己之下,前一段時間還偶然遇到過。

  所以說…

  是嬴無缺?

  若是嬴無缺的話,那一切還有挽回的余地。

  莫管二圣此次能不能逢兇化吉,自己決定賣人情,就一定要賣到底。

  就算到最后砸了,至少也搏過一搏。

  姜太淵瞇了瞇眼,便取出一張符紙,寫了一封密密麻麻的信。

  隨后咬破食指,凌空畫出一道血色的符箓,融入信件之后,瞬間燃燒殆盡,連灰盡都沒留下來一絲。

  他的神情有些猙獰。

  既然已經卷入大勢里了。

  那就徹底融進去吧!

  重黎殿。

  趙寧腦袋埋得很低,任趙暨的罵聲震得耳膜生疼。

  “這小王八蛋,真的是越來越放肆了!”

  “兩個公主?”

  “同時娶兩個公主?”

  “我大黎王室威嚴何在?”

  “孤給他臉,他不揣起來好好珍藏也就罷了,還拿來擦屁股?”

  “真是氣煞孤也!”

  “他要安全感,孤有一萬種方式給他安全感,偏要搞這些歪門邪道!”

  “還有你!趙寧!把手從耳朵上移開!”

  趙暨瞪著趙寧,氣得吹胡子瞪眼。

  “是!”

  趙寧苦著臉,把雙手從耳朵上移了下來。

  她就知道,涉及到自己那些姐姐妹妹,涉及到王室威嚴,趙暨肯定會大發雷霆。

  趙暨指著她的鼻子罵道:“嬴無忌那個小王八蛋敢提,你就敢把話傳回來?你是怎么敢的,你告訴我你是怎么敢的?”

  他是真的摸不清嬴無忌的腦回路,為什么所謂的安全感一定要靠娶公主獲得?

  難道…

  趙暨忽然覺得有些胸悶,他想到了那天跟嬴無忌提起顓頊帝血的場景,那時的自己的確露出了愧疚的神色。

  他的確愧疚,不過只有三分是真的,剩余七分是演給嬴無忌看的。

  因為嬴無忌這個人有些奇怪,明明在政事上懷有驚世天賦,卻還是相信親情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這小子,想要利用自己對公主們的負罪感,徹底獲得安全的地位。

  趙寧被罵得頭都抬不起來了:“父王!其實嬴兄的想法也很簡單,而且他很有誠意…”

  “廢話!難道孤不知道他有誠意?”

  趙暨罵道,剛奪得五道氣運,三項地階法術,轉手就能拿出兩道氣運一塊玉簡作為聘禮,若不是趙寧攔著,第二塊玉簡也出手了。

  其實這些東西,他早就眼饞了。

  但生生被趙寧給攔了下來。

  他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明明其他方面作為君王已經很合格了,有時卻還會意氣用事。

  跟嬴無忌那小王八蛋一樣。

  偏偏這倆還都是自己家的。

  絕了!

  他強壓心頭怒氣:“若他想要安全感,武靈王劍和武靈神鬃都能給他,這兩樣在我們黎國的地位,不比兩位公主強?”

  趙寧小聲說道:“其實嬴兄想法挺單純,武靈王劍與神鬃,終究都是外物。他看重的是感情…”

  “那你呢?”

  趙暨慍怒道:“在你眼中,你的那些姐姐妹妹,就是交易的工具?”

  趙寧嚇了一跳,趕緊說道:“兒臣絕無此意!”

  趙暨反問:“那你是什么意思?”

  趙寧不敢有半分遲疑:“兒臣只是覺得,各位姐姐妹妹從小居于深宮,雖有王室身份,卻不能借半點王室榮光。嬴兄雖然小心思比較多,卻也是極其重感情的人,若能嫁給他,對姐姐妹妹來說也是一件幸事。而且…”

  她忽然住嘴不說了。

  趙暨面色微冷:“而且什么?”

  趙寧趕緊道:“沒有而且!”

  “沒有而且?”

  趙暨冷哼一聲:“孤把你從小養到大,難道還不知道你想說什么?你想說,而且你那些姐姐妹妹一個個性情憊懶,不管是政治還是修行都毫無天賦,用她們換一個嬴無忌何樂而不為,是也不是?”

  “不是!”

  趙寧眼眶有些紅了:“兒臣絕無此意啊!”

  趙暨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發現她沒有半絲躲閃,這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罷了!不為難你了!若這樣他便能安心,若他真能依照諾言所說,對每個妻子都能盡到丈夫的責任,那嫁給他兩個公主又有何妨?不過…你想過王室威嚴怎么辦么?”

  趙寧思忖片刻:“其實從外人來看,根本不在乎嫁給嬴兄的公主是誰。我平時去給姐姐妹妹送點心禮物的時候,也跟她們聊過不少,若得有情郎,她們未必會在乎名分,總比住在宮里好。若是…若是父王覺得可以的話,名嫁一女,實則嫁兩個…”

  “依你便是!”

  趙暨搖了搖頭,看起來有些疲累。

  趙寧這才松了一口氣:“多謝父王!這是嬴兄給的玉簡與氣運…”

  “你留著便是!”

  趙暨意味深長道:“莫要辜負你姐姐妹妹的付出,還有你嬴兄的一片苦心!一年以內,務必凝成一品靈胎,不然以后怎么護著他們?”

  “是!”

  趙寧低著頭,感覺胸口有些發悶。

  趙暨擺了擺手:“姜太淵那邊有消息了么?”

  “還沒!”

  趙寧話鋒一轉:“不過嬴兄今日問我借了一張竊聽符,拍到了姜太淵的身上,應該能聽到一些東西。”

  “哦?何時?”

  “大概酉時三刻!”

  “那就對了!”

  “什么對了?”

  趙寧有些疑惑。

  趙暨沖她招了招手:“你過來一看便知!”

  “是!”

  趙寧湊了過去,發現桉上有一張符紙,不過符紙上畫的不是符箓,而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居然是封信。

  她細細看去。

  “申國攻鎬京,并非因為申國國君痛恨幽王廢后,不過是想借機發難。”

  “其真實原因,乃是鎬京藏著血脈之秘。”

  “最后止戈,也不是因為南宮拓一己之力退敵,而是他將這部分秘密封印在了冢盤之中。”

  “乾黎王室,男丁一直稀缺,蓋因如此。”

  “什么!這這這…”

  趙寧神色微變,如果這是真的,那趙家就有不得不進冢盤的理由了。

  她眉頭微皺:“可信么?”

  按照這種說法,其實邏輯是通的。

  申國勾結諸侯攻鎬京,是為了血脈之秘。

  平王東遷,是不想沾染這個麻煩。

  周室子弟重立攜王,是想繼續守這個秘密。

  按理說攜王是正統,卻還是遭受眾諸侯國聯手進攻,還是因為鎬京藏著這個秘密。

  然后南宮一家是周王室重臣…

  但如果不用這個陰謀論。

  正常的解釋也行得通。

  趙暨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覺得呢?”

  趙寧思索片刻,回答道:“八九不離十!”

  趙暨微微點頭:“說說理由!”

  趙寧神情凝重:“其實第一次聽到南宮家的歷史時我就在好奇,南宮拓最后一人退敵諸侯聯軍,既然他實力這么強,為什么不在申國勾結戎狄進攻鎬京的時候出手,難道是早就看幽王不順眼了?

  現在我明白了,他不出手,不是因為看幽王不順眼,而是他根本就沒有傳說中那么強。

  后來平王走了,攜王鎮守鎬京,這個時候雖然鎬京仍然處于劣勢,但最起碼有一些不知情的諸侯國支援。

  一人退敵幾十萬上百萬的確太過夸張。

  唯一能讓他們退兵的,就只有一種解釋:他們想要的東西,沒有了!”

  “是極!”

  趙暨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趙寧皺眉思忖良久:“聽父王方才所言,這符紙應該是姜太淵送過來的,這么機密的事情,姜太淵怎么知道?周王室應該也不希望這個秘密公之于眾吧?”

  趙暨冷哼一聲:“此人雖是姜齊落難公子,卻在楊朱學派與周王室之間左右逢源,想必一定有什么奇遇,此次把消息傳過來,肯定是擔心我們不進冢盤,此人一定要小心。”

  “那這冢盤…”

  趙寧有些猶豫:“我們進么?”

  趙暨揉搓著鬢角,掙扎了許久:“進!”

  “是!”

  趙寧可太知道黎王室的心頭病了,王室就像是詛咒,代代男丁稀少,如今的黎王一脈,以前就是宗室子弟,瞄準機會篡位登基。

  上位以后,又擔心同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所以才重用別的家族,導致魏韓為首的諸家崛起,等察覺不妙以后已經積重難返,又不得不投入宗室的懷抱。

  從那以后,便只能代代燃血,才能鎮住宗室,抗衡諸家。

  到自己這一代,唯一的男丁,居然是有著周王室和李家背景的趙契。

  不然也不會出此下策,讓自己女扮男裝這么多年。

  如果這個問題不解決。

  恐怕就算變法成功了,以后還是會因為王儲之位,發生國家內亂。

  乾國也不必說,在嬴無缺出現之前,乾王只有嬴無忌一個兒子,所以才會處處受限于黎國。

  這個問題,很嚴重!

  趙暨揮了揮手:“你去跟嬴無忌通通氣,看看他究竟從姜太淵那里竊聽到了什么。”

  “是!”

  趙寧離開后。

  趙暨看著她離開的方向,沉默了好久,最終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唉!這孩子!”

  “這孩子怎么了?我生的!”

  一個聲音幽幽傳來,旋即便是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趙暨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埋怨道:“想聽就大大方方聽啊,整日躲那么遠做什么?”

  王后白了他一眼:“我一介女流,可不敢在黎王教導儲君的時候指手畫腳!”

  “瞧你這話說的!”

  趙暨神情有些尷尬,旋即吹捧道:“孤整年整年的閉關,哪敢獨攬功勞,寧兒有今天的成就,一大半都是多虧了璇姬你啊!”

  璇姬哼了一聲:“哦?原來功勞也是我的,我以為只有過錯是我的呢!”

  “不能夠,不能夠!”

  趙暨哈哈大笑,一把將自己的王后擁入懷中。

  璇姬輕啐了一口:“老夫老妻了,不害臊。”

  趙暨肯定不害臊:“再老也是夫妻啊!何況我正值壯年,璇姬也是美貌不減…”

  璇姬笑著搖了搖頭:“還是說說寧兒吧,你又對她哪點不滿意?”

  “才能方面,定然是極為滿意的。”

  趙暨輕嘆一口氣:“就是還有些少年意氣,這件事情,她明明可以處理得更好。”

  “更好?”

  璇姬似笑非笑道:“你是恨她跟嬴無忌講感情,阻止你要氣運和玉簡,還是恨她不講感情,將姐姐妹妹當做交易的貨物?”

  趙暨愣了一下:“這…”

  璇姬幽幽嘆道:“你就是什么都想要,既希望她成為一個真正的君王,不被任何感情所累,又想她能夠重視��情,讓她替你彌補對女兒們的虧欠。你生她的氣,但其實問題在你身上。”

  趙暨胸口一悶:“你…”

  璇姬仰起臉看著他:“我說的難道不對么?雖說最是無情帝王家,但作為人怎么能一點感情都沒有?寧兒是對那些姐妹怒其不爭,但她又不知道內里的原因,況且她處理完政事,閑時最多的時間,就是照顧姐妹和采湄。

  你希望她完全把嬴無忌當成棋子,但偏偏嬴無忌這顆棋子,只能用感情來維系。

  你對癥下藥,給嬴無忌了那么多好處,甚至表現得像對待自己兒子那樣,難道就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只不過你對嬴無忌的感情,三分真七分假,寧兒卻至少有七分都是真的。”

  趙暨有些煩躁:“糾結幾分幾分的有意義么?不被拆穿,便是十分真,被拆穿,便是十分假!”

  “當然有意義!”

  璇姬神情有些嚴肅:“碰到一些不得不選擇的問題,寧兒選的跟你選的可能不一樣。”

  趙暨哼了一聲:“我希望她選的跟我一樣。”

  璇姬反問:“嬴無忌此人就是一頭順毛驢,你確定犧牲他得到的好處,能大得過他帶來的反噬么?”

  “這…”

  趙暨陷入了沉思。

  璇姬忍不住笑道:“何況有感情,未必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君王。即便是你,不也為女兒們內疚到現在?”

  “那在王后的心里,孤是一個合格的君王么?”

  “不犟的時候就是。”

  “…櫟陽的病怎么樣了?”

  “不太好…”

  “都是孤的錯啊!”

  深夜。

  醉仙樓。

  “你來了?”

  “我來了!”

  “我也來了!”

  “我以為你們不會來!”

  魏桓與韓赭抬了抬眼皮,感覺趙契有些白癡。

  趙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便直接進入了正題:“變法之事不必多說,相信兩位知道了嬴無忌的推演結果,應該比我更急。所以我請兩位前來,只求一事。”

  “說!”

  “講!”

  趙契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中充滿了蠱惑:“亂賊冢盤乃是千載難逢之機,兩位可有興趣,合作斬了嬴趙的根?”

  魏桓嗤笑一聲:“有些事并不是很難,為何一定要與平陵君合作?”

  韓赭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看了趙契一眼,這人背后站著李家和周王室,一個比一個居心叵測,實在很難讓他提起合作的興趣。

  在他聽來,魏桓說的沒錯。

  這種事情,魏韓兩家定能勠力同心,只要嬴無忌和趙寧敢進去,他們就敢找機會動手。

  畢竟現在迫在眉睫。

  魏韓兩家便是黎國除宗室以外最大的勢力,何須他平陵君幫忙?

  趙契忽然一笑:“魏氏和韓氏應該都是姬姓吧?”

  “是又如何?”

  兩人齊齊皺起眉頭。

  趙契瞇起眼睛:“那我就給兩位講一講,血脈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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