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記雖然很清楚華志向很冤,但事情搞得如此尷尬對華志向不免有點看法,干咳了一聲說:「志向同志,這個案子不能再拖,必須速戰速決!這兒有我,劉總、吳處和胡局、韓局用不著你陪,你立即去組織力量參加排查。」
「是!」華書記本就不想呆在這兒,立馬站起身。
「等等。」王書記想了想,斬釘截鐵地命令道:「不但要排查聯合專案組圈定的那九名有作案嫌疑人的人員,附近方圓五公里內只要是有前科的、平時不務正業游手好閑的人員都要排查!
并且,這個排查既要盤問也要勘查。你們縣局的技術民警不夠,請市局技術民警趕過來協助,必要時可抽調周邊區縣公安局的技術民警支援。總之,天亮前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明白!」
這是要摸底排隊,挨個兒過堂!
王書記下了死命令,華書記肯定會組織局里只要能參與排查的民警參與排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兇手挖出來,今夜的長江鎮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韓渝正暗暗感慨王書記的雷厲風行,胡局提議道:「劉總,吳處,你們二位沒必要在這兒熬夜,要不過江吧,我送二位去酒店休息。」
「過什么江,這兒離市區又不算遠。劉總和吳處是來楊州檢查指導我們工作的,我送劉總和吳處去市區休息。」王書記可不會再讓老胡同志把廳領導拐走,擺出一副他才是東道主的架勢。
干坐在派出所里不是事。
韓渝本以為劉總會從善如流,沒想到劉總竟沉吟道:「我估計很快會有消息,用不著熬夜,更不需要等到天亮。」
「很快會有消息?」
「專案組做了那么多工作,可以說工作都做在了前面,現在也該水到渠成了。」
劉總不愿意去酒店休息,王書記只能笑問道:「要不搞一局升級,我們一邊打牌一邊等消息?」
「也行,這兒有牌嗎?」
「應該有,小朱,趕緊去找兩幅牌。」
「是!」
王書記的秘書剛下樓去找牌,所里的值班民警便上樓報告濱江市公安局來了一位副調研員。
「老帥」到了,韓渝可不能跟領導似的坐在會議室里等,趕緊下樓迎接。
沒想到「老帥」跟劉總不只是很熟,而且私交非常好,二人見著之后壓根不像上下級,更像久別重逢的老朋友,緊握著手寒暄了好一會兒,才跟楊州的王書記和震江分局的胡局打招呼。
升級有四個人就夠了。
「老帥」駕到,韓渝自然沒上桌摸牌的資格,連大案要案處長吳憂都要謙讓。
就在眾人謙讓了一番總算坐下來準備摸牌的時候,對講機里傳來蔣有為急促的呼叫聲。
「韓局韓局,我是蔣有為,能不能收到?」
「收到,我是韓渝,蔣支請講!」
「韓局,沒想到我真看走眼了,沒想到竟是高澤賢。他一見著我們找上門就承認王雪寧是他殺的,對殺人分尸和拋尸的行為供認不諱!」
韓渝不認為老蔣會看走眼,但事實勝于雄辯,下意識問:「有沒有找到作案現場?」
「找到了,就在他家,小唐正在勘查,試劑一噴,能看到大片血跡!」
「先把人控制住,我們馬上到。」
「是!」
事實證明劉總之前的判斷非常精準,這牌是打不成了,但沒人因為打不成牌遺憾。
眾人分乘四輛警車趕到嫌疑人家,嫌疑人家附近已經被封鎖了。
都江縣公安局至少來了五十個民警,協助執勤的輔警更多。里三層外三層,
把嫌疑人家周圍封鎖的蒼蠅都飛不進去。
韓渝陪著劉總、王書記和老帥在柳貴祥的引導下走進院子,只見一個男子被反銬著雙手蹲在堂屋前,小魚和小陳師徒負責看押,一人攥住男子的一個肩膀。
唐大等市局的技術民警正在堂屋里勘查,廂房里有人在哭哭啼啼。
「老帥」習慣性的接管指揮權,緊鎖著眉頭問:「家里幾口人?」
「三個人,他們兩口子,還有孩子。」蔣有為沒想到「老帥」居然親自來了,也習慣性地匯報道:「他妻子和孩子在西房,他父母不跟他們住一塊,但離這兒不遠,好像也來了,不過被執勤民警擋在外面。」
「有沒有女同志,安排兩個女同志趕緊把他的妻子和孩子帶走!」
「我們專案組沒有女民警。」
「王書記…」
王書記緩過神,立馬轉身喊道:「華志向,人呢?」
「到,王書記,什么事?」華書記急忙跑了過來。
「趕緊安排人把嫌疑人的妻兒帶走,讓她們呆在這兒萬一把現場破壞了怎么辦?」
「是!」
等華書記安排人把嫌疑人的妻兒帶走了,眾人的注意力才轉移到嫌疑人身上。
「老帥」緊盯著他呵斥道:「把頭抬起來!」
「跟你說話呢,有沒有聽見?」小魚拍拍嫌疑人肩膀。
嫌疑人愣了愣,緩緩抬起頭,眼神呆滯且麻木。
「老帥」冷冷地問:「叫什么名字?」
「高澤賢。」
「知道我們為什么抓你嗎?」
「知道。」
「到底知道什么,說具體點!」
「我殺人了。」
「殺了誰?」
「王雪寧。」
「怎么殺的?」
術業有專攻。
在場的所有副處級以上干部中,「老帥」的刑偵經驗最豐富,連劉總和大案要案處長吳憂在辦案尤其審訊方面都沒「老帥」專業。
王書記在調任楊州市委政法書記兼公安局長前是一個區縣的縣書記,如假包換的半路出家,遇到這樣的場合,只能讓「老帥」這個半路上殺出的程咬金喧賓奪主。
高澤賢不知道審問他的是誰,只知道審問他的人看上去很兇,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他沉默了片刻,低頭道:「用菜刀殺的。」
「老帥」摸了摸口袋里的錄音筆,確認是打開著的,趁熱打鐵地問:「為什么要殺王雪寧?」
「她跟我借錢,說是借,其實是要,我不想給,她威脅我,我氣不過,用菜刀殺了她。」
「她打算跟你借多少錢?」
「一千。」
「老帥」抬頭看看他家的小洋樓,陰沉著臉問:「你家經濟條件不錯,就因為一千塊錢殺人?」
「她…她說是借一千,可今天要一千明天要兩千怎么辦?她已經跟我要了三萬多,我就跟她睡了三次,就是找小姐也用不了這么多錢。」
「她什么時候來找你借錢的?」
「臘月里。」
「具體日期!」
「臘月初十下午。」
「臘月初十下午幾點?」
「四五點鐘,具體幾點,我沒看時間,記不清。」
「她怎么來你家的?」
「走過來的。」
「一個人來的?」
「嗯。」
「老帥」不會放過任何疑點,想想又問道:「她來時有沒有別人看見?」
「沒有,應該沒有。」高澤賢不敢抬頭,就這么耷拉著腦袋回答。
「老帥」讓小魚去找來一張長凳,把高澤賢架坐在凳子上,隨即找來一把椅子,坐在高澤賢面前,掏出香煙問:「抽不抽煙?」
高澤賢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抽。」
「小魚,手銬打開重新銬!」
「是!」
小魚最敬佩兩個人,一個是師父,一個就是「老帥」,毫不猶豫掏出鑰匙,打開手銬,把嫌疑人的雙手銬在前面。
「老帥」給嫌疑人遞上根煙,掏出打火機幫嫌疑人點上,接著問:「當時家里還有誰?」
「家里就我,沒別人。」
「你愛人呢?」
「上班。」
「在哪兒上班?」
「在汽車站,在公交車上賣票。」
「售票員?」
「嗯。」
「孩子呢?」
「孩子那天上學。」
「老帥」摸摸嘴角,接著問:「王雪寧跟你借錢,你不借,于是她威脅你,具體說說,她是怎么威脅的?」
高澤賢一連抽了幾口煙,一臉懊悔地說:「她說如果我不借,她就不走。還說她不怕我老婆,說我老婆如果敢打她罵她,她就去派出所告我。」
「告你什么?」
「告我嫖娼。」
「你就因為這個殺她?」老韋緊盯著他問。
高澤賢扔掉煙頭,苦著臉道:「以前跟她睡過、給過錢她的人,真被派出所抓過,還罰了好幾千。大過年的,我不想被派出所抓,更不想好好的一個家被她搞得雞犬不寧。」
「所以你要殺她?」
「公安同志,別問了,人是我殺的,殺人償命我懂,我認罪,槍斃我吧。」
「人究竟是不是你殺的,我們會查清楚。話既然說到了這份上,那就再再說你是怎么殺的?」
「用菜刀。」
「那是廚房吧?」老帥轉身指指對面的平房。
高澤賢點點頭。
「當時她是在什么位置威脅你的?」
「堂屋。」
「她威脅你,你急了,跑廚房去拿菜刀?」
「嗯。」
「她見你去拿菜刀,既沒跑也沒喊救命,就這么站在堂屋里等你殺?」
高澤賢被問住了,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答。
「老帥」早覺得他的殺人動機有點站不住腳,要知道被害人只是跟他借一千塊錢,以他這樣的家庭,一千塊錢算不上大錢。
見他的反應看似坦蕩實則慌張,「老帥」心里有數了,抬頭跟韓渝使了個眼色,隨即不動聲色地問:「好好回憶下,你砍了她幾刀,怎么砍的,第一刀砍在她什么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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