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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難言之隱”

  送走韋支等人,趕緊去食堂吃飯,以便繼續調查。

  韓渝端著打好的飯走到圓桌前,問道:“小陳,曹成國和管朝紅呢?”

  “曹成國在詢問室,管朝紅在接待室。”

  “光他們自個兒?”

  “沒有,老張在詢問室盯著曹成國,吳丹在接待室盯著管朝紅。”

  該問的李光榮和王愛德都問過了,那兩口子不像是謀財害命的兇手。并且,元旦那天人家都在汽修店里,沒作案時間。

  韋支走前卻反復讓去跟管朝紅單獨談談。

  韋支的辦案經驗和社會閱歷那么豐富,讓去單獨談談肯定有單獨談談的道理。

  韓渝權衡了一番,說道:“小陳,去打兩份飯,一份送給曹成國,一份送給管朝紅。”

  “是!”

  “我先去看看管朝紅,你打好飯就送過去。”

  “韓局,你還沒吃呢。”

  “我端過去吃。”

  “哦。”

  韓渝端著飯盒走進接待室,正有一句沒一句跟管朝紅閑聊的吳丹急忙起身問好。管朝紅沒想到來的竟是個領導,一時間竟有些緊張。

  “小吳,你先去食堂吃飯,我跟管朝紅聊聊。”

  “韓局,要不要做筆錄?”

  “不用,我們隨便聊聊,趕緊去吃飯,不然菜都涼了。”

  “是!”

  韓渝放下飯盒,拉開椅子坐到辦公桌前。

  管朝紅擔心店里,也擔心兒子不好好做作業,忍不住問:“公安同志,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回去?”

  “有些事沒搞清楚,等搞清楚了你們就可以回去。”

  “什么事沒搞清楚,小芹到底怎么了?”

  “小芹?”韓渝下意識問。

  管朝紅連忙道:“就是盧學芹,我們習慣叫她小芹。”

  可能之前長期在室內從事縫紉,不會被日曬雨淋,管朝紅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年輕,給人感覺也就二十七八歲。不像她丈夫曹成國,明明才34歲,可看上去像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

  韓渝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等小陳把飯送進了,拿起筷子故作輕松地說:“先吃飯,我們邊吃邊說。”

  公安局居然管飯…

  管朝紅面對熱騰騰且葷素搭配的飯菜,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

  “吃啊,我們分局廚師的手藝不錯。”

  “公安同志,我吃不下。”

  稀里糊涂被公安機關找上門,又被帶到這兒,換作誰估計都吃不下。

  韓渝能理解她此時此刻的心情,笑道:“別緊張,吃不下少吃點,我們邊吃邊聊。”

  管朝紅拿起筷子,忐忑地問:“聊什么?”

  “你是怎么認識盧學芹的?”

  “在塞班打工時認識的。”

  “你們不是一起出國的?”

  “不是,我去的比她早,我在那兒干了半年她才去的。”

  韓渝趁熱打鐵地問:“你們在塞班打工的那個廠大不大?”

  管朝紅不假思索地說:“不大。”

  “不大是多大?”韓渝想想又問道:“廠里有多少臺縫紉機,有多少縫紉工?”

  “縫紉機多,工人少,最多的時候也只有五十幾個。”

  “老板是什么地方人?”

  “老板是美國佬。”

  “你們是怎么交流的?”

  “有帶班的,帶班的是個從臺灣去的華人,她說話跟我們差不多,她也會說英語。”

  “廠里的員工都是從國內去的?”

  “不全是,有從國內去的,有菲律賓的,還有印度人。”

  “像你們這樣的中國人有多少?”

  “我在的那會兒最多的時候三十二個。”

  韓渝裝作沒出過國,對什么都好奇。

  管朝紅有問必答,聊著聊著沒之前那么緊張了。見韓渝吃的津津有味,她也有了幾分食欲,只是不喜歡吃肉,把紅燒肉都挑到了一邊。

  “原來你們可以出去,我以為吃住都在廠里呢。”

  “我們自個兒做飯,不出去怎么買菜,不過那邊也沒什么蔬菜,品種很少,還那么貴。水果多,水果不貴。”

  韓渝趁熱打鐵地問:“國內去塞班打工的人多嗎?你們認不認識在其他廠打工的老鄉?”

  管朝紅沒想到韓渝會問這個,猶豫了一下說:“國內去打工的人不少,認識幾個。”

  “有男的嗎?”

  “有。”

  “你們認識嗎?”

  “認識誰?”管朝紅低下頭。

  韓渝放下筷子,緊盯著她道:“認不認識在那邊打工的男老鄉?”

  這個公安到底什么意思,問這些做什么?管朝紅緊張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能感受到心臟在怦怦跳。

  韓渝意識到韋支為何讓單獨跟她談談了,很認真很嚴肅地說:“你不是想知道盧學芹到底怎么了么,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她死了,被人殺害的!”

  “啊…”

  管朝紅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頓時嚇得臉色煞白。

  韓渝從棉襖內袋里取出一張照片,輕輕放到她面前。

  照片上果然是盧學芹!

  管朝紅緊捂著嘴,驚愕地問:“什么時候的事?小芹那么好的一個小娘,從來沒得罪過人,誰會殺她呀?”

  “是啊,誰會殺她?”韓渝把飯盒放到一邊,低聲道:“這就是請你們來的原因,你跟她朝夕相處近三年,可以說比她父母和姐姐姐夫都了解她。管朝紅,我們需要你的協助,我想你也不希望她死的不明不白。”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這幾個月我就見過她兩次。”管朝紅不敢再看照片了,噙著淚低聲哽咽。

  “那就說點你知道的,比如在國外打工時的事。”

  “剛才不是說了么。”

  “在塞班打工時,認不認識男老鄉,有沒有從國內去打工的男老鄉追過她?”

  “認識幾個,有…有幾個追過她。可她剛去的那會兒小,她辦出國的錢都是跟她姐姐姐夫借的,上班賺錢都忙不過來,哪有心思談對象。”

  她肯定知道點什么,不然絕不會一提到男老鄉就這么緊張。

  韓渝猜出了個大概,意味深長地說:“管朝紅,有些事就算你不說,我們早晚也能查清楚。我們雖然不太可能去塞班調查,但可以找幫你們辦出國打工手續的中介,可以去出入境部門調查出入境記錄,進而找到你們以前的同事。”

  “不關我事,公安同志,你該不會以為小芹是我殺的吧。”

  “我們知道盧學芹不是你殺的,跟你愛人關系也不大。現在的問題是想查清真相,想把殺害盧學芹的兇手繩之以法,就要搞清楚盧學芹的基本情況,尤其在塞班打工期間的情況。”

  管朝紅緊捂著臉,一聲不吭。

  韓渝大概猜出她害怕什么,低聲道:“我知道你有難言之隱,但你只要配合,我會幫你保密。也正是因為考慮到保密,我才一個人進來跟你談的。”

  “公安同志,我…我…”

  “我可以讓你愛人先回去。”

  “明明不關我的事,為什么非要…非要…”

  “我們沒想過為難你,現在的問題是盧學芹死了,被人活活勒死的,人命關天啊,何況她還是你的好姐妹,難道你想任由殺害她的兇手逍遙法外?”

  韓渝沒再做她的思想工作,而是掏出手機撥通值班室電話,命令值班民警讓她的丈夫先回去。

  坐在接待室里,能隱約聽到曹成國的聲音。甚至能聽到民警做曹成國工作,讓曹成國放心,保證等了解完情況就安排車送管朝紅回家的對話。

  時間一分鐘一分鐘流逝。

  韓渝拿起手機看了看,提醒道:“不早了,你想好沒有?”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本以為那些事只是生命中的一個小插曲,回國了就過去了,現在不再想,以后也不會再提,誰能想到不提都不行。

  管朝紅一連深吸了幾口氣,漲紅著臉說:“我們在國外認識幾個男老鄉,公安同志,我不怕你笑話我,我們在外面是跟人家搭伙過過日子。”

  “怎么搭伙的?”

  “就是…就是住一起,相互照應,誰下班早誰做飯,吃完飯有個人說說話。”

  “同居。”

  “算是吧,不過我們沒背叛家庭,我上我的班,我賺我的錢,賺到錢就往家匯。他上他的班,他賺到錢匯給他老婆。在外面搭伙過日子,回國就散了。我不會再聯系他,他也不會再找我。”

  離家那么遠,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一出門就是好幾年,有多寂寞、漫漫長夜有多難熬可想而知…

  韓渝沉默了片刻,追問道:“盧學芹呢,她有沒有…有沒有跟人家搭伙過日子?”

  “有。”

  “那個男的叫什么名字,什么地方人?”

  “我只知道叫阿生,老家是東廣那邊的。”

  “阿生多大年紀?”

  “跟小芹差不多大,他們老家結婚早,在國內有老婆有孩子。”

  “他在塞班做什么的?”

  “搞裝修的。”管朝紅不好意思跟韓渝直視,側頭看著墻角里的柜子,接著道:“阿生總去找小芹,小芹剛開始不好意思。后來有一次生病,發高燒,老板正好不在,我們廠里沒人會開車,是阿生背著小芹去看病的。”

  韓渝追問道:“后來呢?”

  “后來她見我們都在外面有朋友,就…就跟阿生住一起了。”

  “阿生回國了嗎?”

  “好像沒有,應該沒有。”

  “你怎么知道的?”

  “阿生是偷渡過去的,阿生在那邊有好幾個老鄉,他們出去沒就沒想過回來,反而想把家里的人接過去。”

  誰能想到她們在國外都跟同樣在國外打工的老鄉組建過臨時小家庭。

  韓渝反復詢問,確認問不出什么了,保證幫她保密,安排民警開車送她回去,隨即回到辦公室撥通“老帥”的電話,匯報詢問到的情況。

  “這么說那個‘阿生’作案的可能性也不大?”

  “除非他回國了。”

  “偷渡過去的,回來應該有遣返記錄。”

  “我明天讓李軍幫我查查。”韓渝想了想,好奇地問:“韋支,你都沒見過管朝紅,你是怎么想到她們在國外有可能出軌的?”

  “我是沒見過她,但我見過好多出國打工回來離婚的,她們這個群體的離婚率最高。”韋支暗嘆口氣,接著道:“有的是在外面出軌,有的是在國內跟人鬼混,所以說兩口子還是在一起比較好,不能為了賺點錢長期分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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